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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密教世界躺平等飛升》驚蟄(20) 黯海
  我仰面將自己的背摔到了那如同雲朵般輕軟的被褥中,我的手腳如同根系般緊緊抓住了枕頭與床單。距離上一次在此地安眠已經過去多久了?也許已經有個把月了,因為我竟然在被我的重量所揚起的灰塵中聞到了苔蘚的氣味,這讓已經閉上了雙眼的我恍惚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已經脫離了那場噩夢,還是依舊被林地所縛,而這身在雲端的感覺只是我的幻想。

  這話可並非空穴來風,因為在觸及那柔軟的瞬間,我第一反應可不是愜意而是陌生,有如隔了滄海桑田,而那絕不是因為我勞累的緣故,因為那記憶遙遠的仿佛遠去後消失在地平線上只剩下了桅杆與船帆的渡舟,就好像這不是我自脫離搖籃以來一直安眠的港灣,而是那自我的身軀成長到無法再被其承載時就被我那對從不留無用之物的父母所丟棄的搖籃本身。

  更糟糕的是,我可能一向算是個戀家的人,因而幾乎不會產生想要離開故鄉的想法,也極少出門除非是為了取得那些花草,而由於是生於大地的孩子,我從始至終都恨不得自己能夠化作那些花草的一員,扎根於此再不分離,同樣的,我也有些認床,我的父母曾說過當年扔掉我的搖籃後我哭了好幾晚才終於被哄著接受的現在的床鋪,然而此刻我再次輾轉難眠。

  但至少這次我不會再流淚了,而我也總不能一直睡在地裡,我翻了個身將自己的臉沒入了枕頭,真是糟糕我的背就像是那夢境尚未結束一般,雖然不再滲出水汽但依舊癢痛難忍,仿佛我並不是躺在床上而是依舊臥在荊棘之中,而這個動作正巧將我的眼睛轉向了床頭,於是我便看到了不久前煉金術士先生所贈予的那個小東西,它正閃閃爍爍仿佛沙漠中的燈塔。

  我已然熄滅了所有的燈火,而它在燈火通明時著實不太顯眼,在陽光下更是幾乎能夠稱得上是黯淡,哪怕天上點綴著的星星那隻如同火焰一般的光芒都比之更刺目,因而我倒是叫它做了漏網之魚,但現在也算是正好,能夠派遣我難以入睡的寂寞,而那位煉金術士先生或許也正看出了我的疲憊,才將此物贈予了我,而隻瞧了一會兒我的眼皮便開始打起了架。

  看來今晚能夠安眠,這是那燈塔在我眼中逐漸模糊分散化作萬千星光時我的所思所想,讓我感謝那位煉金術士先生吧,那小東西想來確實會為我帶來好夢,只是是否由我自己來編撰可就不好說了,畢竟我這輩子都從未見過那被來自遠方的旅客們稱為海的東西,但此刻我的臉頰卻在被海風輕拂,耳邊也竟是浪潮拍擊著木頭的聲響,我的身體也隨之於水霧中起伏。

  看來我再次陷入夢中了,我輕歎一口氣,自打我第一次造訪林地以來,我的夢境便每日都愈發真實,除了仍舊殘余著一些太過離奇之事使我能夠暫且分辨外,我此刻身處的便幾乎是我的第二人生,或許這便是打破醒時世界與無形世界界限所帶來的後果?我想起我的父母從前也常自言自語的說著什麽我聽不懂的話,現在的我在外人眼中可能也是如此瘋瘋癲癲。

  好吧,我大概知道為何最近我的客人總是對著我欲言又止了,我嚇到了他們,不是嗎?但他們很喜歡那如同血霧般朦朧的夢幻之花,因而他們不願觸怒於我,哪怕我已然成為了一個在他人眼中的怪人,如同詩人與祭司先生那樣,或許還有渡鴉先生,但詩人先生與祭司先生除了自己的言辭外並不能為他們提供什麽因而受到了嘲弄,渡鴉先生則因為美酒而幸免。

  我大約也是因為我的花束而依舊受人尊重,仿佛我仍舊是從前那個最喜愛陽光且在雨幕中亦能歡歌的少年,又或者我的價值從一開始也只不過就是為人帶來令人傾倒且片刻不願分離的花草,就像是我時常做的那個噩夢,我的花草不再受到歡迎,我想要轉行去做些其他,隨後迎接著我的便唯有謾罵與嘲弄,甚至還有人在悉數我從前的罪過,而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當然,還有另一個可能,這根本就不是什麽噩夢而是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事,畢竟隨著夢境的顏色逐漸流淌到醒時世界,正如同於一張宣紙上逐漸暈開了兩團顏色,它們的邊緣一旦混淆在一道就難以分開,任何想要去使它們色彩分明的人都只會讓它們交織的更加緊密,直至陷入純粹的黑色,徹底失去分辨彼此的可能,我想我以後將來大約也會迎來這樣的結局。

  也許我的祖輩全是因此而一去不返?因為於夢境的世界陷入的太深,再也找不到回到醒時世界的路途,於是只能終身在那無光的林地徘徊迷失,而轉輪大人也許正是出於憐憫而選擇使他們歸於大地,於自己的體內他們多半能夠獲得安寧,如此一想,這命定的結局也是並非無法接受,甚至令人期待,如果能夠在徹底沉睡之前為自己選一場真正的美夢便更好了。

  嘴角上揚,我睜開了雙眼,至少眼下我至少能夠分清此刻我身在夢中,畢竟我從未見過所謂的海,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船上,而更重要的一點是,我根本就從未見過它們二者中的任何一個,但僅僅是被那海浪打濕了發絲,我便認定了它們的名字。為了避免就此一睡不醒,或者我是說,至少我得於花團錦簇中長眠才行,我必須想辦法找到離開這裡的出路。

  說的輕巧,實則我心中絲毫沒有底氣,那無垠的大海與暗沉的與之連成一塊,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鉗子,勢必要讓我海葬其中的天空,都讓我感到迷茫而不知方向。此地我並非第一次來到,往常我無論怎麽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亂撞,最終總也逃不過被其吞噬的命運,但隨後我便會猛然驚醒,而到後來我甚至開始主動的墜入深海,隻為逃離這仿佛無窮無盡的噩夢。

  反正每次下墜總也不會觸底,在那之前我便會因窒息而被我的身軀拉會醒時世界,可糟糕的是每當我自那夢中驚醒時,我都會發現我的身體比起上一次落海變得更加疲憊,我的就連我的皮膚都開始松松垮垮的仿佛真的變成了一件外衣。於是我開始試著記錄下我閉目與蘇醒的時間,隨後驚恐的發現,雖然隻增加一絲一毫,但我無疑每次都在落入海的更深之處。

  我沒有其他的辦法,那海洋看似深不見底,或許足夠我慢慢的落上大半輩子,直到我終於為自己選定了終局,但這一切在我看到那閃耀著誘人光輝的珍珠時被打破了,當然,在一開始我隻當它是夜空中的晨星的投影,只是現在它已然變得極為清晰,也更為耀目迷人了。那珍珠無疑是躺在海底等著我去采擷的樣子,因此我有時候思忖著這會是夢境的結局嗎?

  如果能夠以此終結這場漫長的夢倒也不錯,我實在已經對這艘搖籃般的小船感到膩煩了,但我那不知是因為海水冰冷刺骨,還是因為黑暗天然令人畏懼而本能顫抖的身軀總是在我越來越接近那珍寶時加速我的心跳,以胸前的刺痛來將我喚醒。我想那是我的身軀在努力回避著無可挽回的結果,而我信任它的判斷,我是說,如果你甚至不信任自己,還能信任誰呢?

  話雖如此,我此刻並無什麽真正的能夠稱得上是出路的好辦法,或許我應該去求助於渡鴉先生與詩人先生,甚至祭司先生也可能懂的比我更多一些,但每當我徹底自夢中回歸,我的記憶便如同沙子被海浪卷走,珍珠被淤泥掩埋,我模模糊糊的能夠看到些許痕跡,但卻始終不知那意味著什麽, 而在夢中的我自反方向審視自己,也同樣如同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我不記得我這段時間在做些什麽,因為我無法分辨我自林地走出以來所發生的一切何者為真實,而何者又為夢境,又或者我一直都遊走在兩者之間的縫隙中從未走出。我苦笑了一聲,我猜當我醒著的時候,或是夢的尚淺之時,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至少是自己夢境的主宰呢,而現在我隻盼著有誰能夠聽見,為我點上一盞燈,而不是讓我只能看著那顆發光的珍珠。

  可以預見的,沒人能夠闖入我的夢境自然也沒人能夠聽到我的聲音,只有那珍珠的光輝愈發明亮,甚至仿佛海平面之下的太陽,並且它看上去正在冉冉升起,隨時準備以如同刀子般的第一縷陽光將這因為油墨泄露而被毀於一旦的畫作撕得粉碎,又將我那蒙著我雙目已久的迷霧揭開,而那甚至不是我的妄想!天啊,那是真正的太陽,它灑下的朝霞已然鋪滿水面。

  在此刻的我眼中,那霞光已然化作了一條逐漸鋪開的地毯,而它之下便是光所指引的路途,雖然那水波或許是因為氣惱,或許是因為恐懼而掀起了陣陣波瀾,使得那彩練起了褶皺,那道路凹凸不平,但管他呢,畢竟我無需踏水而行。

  我緊緊盯著那道路盡頭的太陽,此刻的它明亮的像是一扇開啟的門戶,而我甚至沒有半次眨眼,直到那太陽在驟然仿佛爆燃般的炸開後化作了漫天星鬥,而那些星星也逐漸匯聚成一,但太陽無法複歸,它們隻得屈居一隅,最終在我眼前的不過是一盞飄搖閃爍的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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