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島鏈上最西邊的小島,有一個名字叫做極西之地。
這個島上沒有季節變換,一年四季都是冬天,在這個島上最冷的時候,熱水撒到半空已是冰渣。
只有幾千平米的小島上除了一座廢棄的石屋,就只剩下冰雪與寒風。一道灰白色的身影頂著冬風,扇動翅膀在石屋周圍盤旋著。
不多久,一名精靈獄卒打著哈欠從破舊的石屋中出來,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在屋外轉了一圈,忽而抬起頭,接著竟失去了意識。
蒙著面容的盧克綁好獄卒,用冰水澆醒了他,再用蹩腳的精靈語問他獄中情形。
被綁的獄卒起初頗為嘴硬。但是當高級德魯伊將手指尖一絲毒素扎進他身體時,極度的痛苦讓他身體不住抽搐起來,不一會兒就什麽都說了。
這個石屋下邊有三層,第一層是獄卒生活與居住的地方,目前除了他還有五個人,其中有兩位精靈德魯伊和一名雷系法師。第二層就是囚禁大王子馬拉奇的地方,而第三層本來是囚禁精靈島內一名變異雷系魔法師,但是因為某種原因現在沒有關押任何人。
年輕的高級德魯伊幫獄卒解毒後塞住了他的嘴巴,倒握冰裂悄悄溜進了地下一層地牢。
整個一層地牢僅有百平米大小,灰色牆壁上的橘燈顯得有氣無力。盧克借著銀眸掃視了一下四周,北邊的角落擺著儲存的物資,中間兩張桌子擺著吃剩的食物與空酒瓶。
一位精靈正巧從南邊的臥室走出來,見到蒙面陌生人心知不妙頓時大喊起來。
幾位精靈不可謂不努力反抗,但是這蒙面人動作神出鬼沒。沒過多久,他們已經被綁在一起還被塞住了嘴巴。下一刻,他們與地上的獄卒團聚,也都暈了過去。
高級德魯伊透過木窗板看到了二層的模糊景象,一個枯槁的身影抬著雙臂被吊在北牆上。那人似乎狀態不佳,渾身一動不動。
這難道就是我的父親?盧克心裡翻湧起來,一個月前他甚至還在夢裡見到過自己的父母,但是父親的臉在夢裡始終是模糊的。
這個從未見過父親的年輕人一把掀開了夾板,然後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這個蓬頭垢面的男人面前。
整個二層地牢散發出惡臭氣息,百平米的牢房內甚至沒有一盞壁燈。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地方竟然關著精靈島的大王子?
中年男人一襲髒破的白衣,周身氣息微弱,軀乾還趴著不少蟲子。他對身前的變故置若罔聞,又或許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值得他用心了。
望著這個被挖掉雙眼,手臂被鐵鏈釘固的中年人,盧克渾身竟忍不住顫抖起來。多年來對父親的思念與委屈在這一刻噴湧而出。中年人眉宇間與他如此相似,不可能是巧合!
“你認識一個叫利婭的女人麽?”年輕德魯伊強壓心頭的激動,用精靈語沉聲問道。
那男人聽聞此言渾身明顯一顫,隨即平複了下來,低聲說道:“我就要死了,別再來演戲,這幾年來我以為你們已經放棄了。”
“父親!”盧克看到中年男人的反應,再無懷疑,一雙銀眸陡然在黑暗中亮起。似乎是某種奇妙的聯系,那中年男人深陷的眼眶周邊也亮起一層白色的光暈。
“我先放你下來,父親!”盧克流著眼淚揮動右臂,將拇指粗的鐵鏈平齊削斷。年輕人一把接過父親枯槁的身軀,將他抱到地下一層某位精靈的床上。
抿了幾口燒酒,中年男人強打起精神從床上掙扎坐了起來,
剛才眼眶光暈的亮起已經讓他明白了什麽。 中年男子用顫抖的手撫摸著身邊人的臉龐,兩行濁淚從他深陷的眼眶裡流了出來。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中年男人用陸地語盡量平穩的問道。微微顫抖的嘴唇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父親,我叫盧克.馬丁,我的母親是利婭.馬丁,我還有一個比我大的哥哥,叫卓可巴.馬丁!”盧克眼裡也閃著淚光答道。
看著父親氣若遊絲的悲慘模樣,聯想起四王子臨上船的眼神,一股對整個精靈族群的強烈恨意從他心頭升起。
在盧克心中,他只是土國人,跟精靈是劃清界限的。當然,除了眼前的父親。
中年男人用盡力氣將自己的小兒子抱在懷裡,用有些嗚咽的聲音與盧克交流起來。
從父親的話語中,盧克感到濃濃的愧疚感。作為一名丈夫,他沒能盡到守護利婭的責任;而作為一名父親,他沒有在孩子身邊陪伴過一天;作為一名精靈王子,他也辜負了子民對他的期望。
當從兒子口中得知愛人利婭一切都好時,中年男人的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神情。
德魯伊逐漸發現父親的身體狀況比想象中還糟糕,兩手腕釘鋼釘處膿瘡已破,雖然強打精神,但是語調也越來越低。
年輕人想負著父親去找詹妮弗,她右臂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馬拉奇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他告訴自己的小兒子起死回生是針對中毒或者身體因外力殘缺的人有效,自己這多年來被別人折磨的渾身器官已盡衰竭,仿佛是一個即將入土的老人了,除非有人能逆轉衰老,不然沒人救的了他。
盧克並沒有死心,詹妮弗即使延長不了即將枯竭的壽命,但最少可以幫父親恢復視力,在臨終前他至少能見自己,卓可巴和木鐵鎮親人一面。
馬拉奇用手止住了還要說話的小兒子。他用滄桑的聲音說起死前兒子必須知曉的秘密。
他的一生是失敗的一生,即將消逝的生命也讓他無法再照顧利婭與孩子們贖罪。但是馬拉奇窮其心智搞明白了一些事,必須要在神智還清醒時說出來給兒子聽。
馬拉奇告訴盧克,整個翡翠大陸魔法分成七類,分別是金木水火土風雷七系。其中以雷系最強而金系最弱,仿佛一個逆漩渦的環。
但各帝國的德魯伊實力又是反過來,以金系最強而雷系最弱,這又好像是一個正漩渦的環。
最重要的一點,至強魔法雷系與最強德魯伊金系並不穩定,他們時常會出現一些類似變異的情況。
作為精靈大王子,擁有最強的雷系魔法天賦本沒有什麽意外,他自己十五歲前已經可以擊敗普通雷系法師,身體素質因為雷元素的浸潤更是不輸精靈德魯伊。
那個時候的他是整個精靈王國的希望。直到16歲成年禮之後,馬拉奇與盧克一樣擁有了那雙夜晚閃光的眸子。
因為雷系魔法的強大,灰色眼眸並不少見。而王子的銀色眼眸在最初被當成王國的祥瑞,良性的改變。
而此時的馬拉奇更是風姿勃發,年少氣盛。他在某天心血來潮坐船離開了精靈島,去大陸上拜會各帝國的魔法師並打探自己白眸的秘密。
尋訪幾年後,在翡翠大森林的北側某處,馬拉奇用自己的銀眸發現了一處不尋常的散落碑文遺跡(也是在這裡撿到了幼小的多多)。那遺跡刻的還是古精靈文,這種文字除了王室成員普通精靈看了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因為自己是精靈,所以王子對這處發現非常上心,他找遍森林附近所有地方,將碎裂散亂的碑文盡量收攏。努力研究後,發現了魔法界的一個秘密。
按照碑文所說,雷系其實並不是這片大陸能夠孕育的最強魔法,在它之上還有一種力量叫作光明魔法,或者稱為白魔法。銀眸是白魔法師的標志。
馬拉奇當然知道這說的正是自己。他廢寢忘食的研究著碑文的內容,也漸漸明白了很多事。
雷魔法之所以不穩定,正是因為他是最接近白魔法的力量。擁有很強魔法天賦的雷系法師會不自覺的向白魔法方向躍遷。
但是白魔法需要擁有金木水火土風雷七系均衡的感知力量才能激活。在魔法元素漸漸枯竭的今天,雷系法師的這種變異更多的是缺少元素支撐的惡性改變。
而他自己,倚靠王室的氣運或單純的巧合在成年禮某一瞬間同時激活了體內另外六系的魔法元素感知,並達到了平衡。他成為了一名白魔法師!
盧克跪在床前,聽著自己父親越來越小聲的講述,心裡翻起了驚濤駭浪。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天賦測試時,魔法球裡那排成一圈的七色浮標。
父親躺著休息了一會,讓盧克又喂他喝了幾口精靈燒酒,一陣咳嗽聲後,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的馬拉奇用盡力氣繼續說著自己的故事。
當時那些碑文上不僅刻著白魔法存在的推測,還用雷系魔法為基礎,以七系魔法逆轉為依據刻出了幾種低級白魔法咒語。
雖然是推想出來的,但是馬拉奇反覆實驗後發現至少有一種咒語是奏效的。
就在王子興高采烈時,盛金帝國(猜測)某位高級德魯伊對他展開了襲擊。一位法師是很難防住高級德魯伊的隱秘一擊的。但是大王子在瞬間用雷系法術進行了自我保護。
德魯伊一擊不成,又想再來。惱怒的王子惱怒自己腹部被德魯伊爪子抓出了血,用剛剛習得的白魔法攻擊了他。這德魯伊重傷後逃走。
擊退高級德魯伊後王子害怕報復不敢久留,確定記全了碑文內容後匆匆往西北跑去。他想穿過土國從溧水上船北去。
但是沒想到這德魯伊的爪子很是邪門,剛開始馬拉奇看流出來的血液明明是鮮紅的沒有毒,也就沒有認真處理,但是過了一天傷口流出的血又變成了黑色,還帶著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