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付正心剛睜開眼就看到付老道推門進來。

　　“哎，你今天怎起這麽早，對了，你幫我把龐哥叫過來，我再向他請教請教。”一想起昨晚上的事，付正心不由得有些牙疼。

　　“他們後半夜就走了。”

　　“啊?不是說等我傷好了一塊走的嗎，怎這就走了?”付正心有些驚訝，畢竟昨晚上的時候秦均還沒提起他要走的事，這未免有些太突然了。

　　“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付老道歎口氣，將秦城發生的事跟付正心說了一遍。

　　付正心越聽神色越凝重，等老道說完，他沉默了半晌才將事情捋了一遍，開口道:“所以說，你跟陳老爺子心裡已經差不多知道是誰了吧，只不過現在還不敢確認，或者說你們不願意承認。”

　　“唉，”付老道歎口氣，身形好像在那一瞬間都佝僂了許多，“正心啊，這世界並沒有世人看到的那麽簡單，裡邊的道道多了去了。人族之所以現在還能存活，只是因為那些東西當時沒抽出手來針對人族。你看看現在的人，城牆外面的天天隻為活著奔忙，城牆裡面的人也不過是生活在各國權貴為他們精心設計過的世界裡而已。”

　　付正心沉默不語。他一直很向往城牆裡富人區的那些人的生活，他也明白城牆裡面那麽多人不可能個個都是大人物，但是總比在荒土上的這群人要好，至少他們不用擔心明天該怎麽活下去，不用擔心熟睡時被人偷襲搶劫，有乾淨的水喝，還能有多余的水來隨時洗臉洗澡，還有很多娛樂。

　　但是當湛城破滅之後，當他開始修行開始不斷接觸這個世界另一面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想象的還是太美好了，荒土上的人所要面對的不僅僅只有饑餓疾病酸雨寒冷，城牆裡面的人也未必有那麽安全。

　　付老道繼續說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修行了，要比你小得多，到了什麽時候，你師爺就叫我下山了。我自己在秦國各地轉悠，偶爾也去別的國家逛逛，那個時候的世道更亂，不過大多是來自於人族內部的，有時候也有異人新人類以及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搗亂，被那些前輩們隨手就搞定了，我們幾個也參與了幾次，但沒發揮多大作用，純是去湊熱鬧的。”

　　李霽不知什麽也來了，端著飯站在門口，付老道就跟沒發現她似的，繼續自顧自說道:“慢慢的，我打通了十個節點，那時的我才有資格知道一些事情了，關於人族，關於這個世界的一些事情。再後來，發生了一件大事，荒土上的無人區裡忽然走出來了大批大批的怪物，有異人，有新人類，還有很多別的怪物夾雜在裡面，不光秦國，其余八國也都出現了。”

　　說到這裡，付老道的語氣忽然低沉下去了，掏出煙袋抽了幾口，才緩緩說道:“所有的修行者覺醒者基因進化者都去了荒土，在荒土與人族聚集地之間圍起了一座人牆，我們自稱火種序列，為了人族的火種而廝殺。戰爭整整持續了半年那些異族才退兵，到最後整個火種序列十不存一，很多很多傳承直接斷了香火，你師爺也在那個時候羽化了，臨終前硬是拚死了一頭十三個節點的新人類和一頭十三個節點的怪物，而我也是身受重傷，直到十年前才恢復過來。”

　　付正心和李霽都呆住了，他們忽然意識到，付老道正在說一些哪怕是皇室都不見得很清楚的東西。

　　“那場戰爭只有當時的幾個國家的國主以及身邊的幾個大臣才知道，同時也下了封口令，

所以說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場戰爭。而火種序列幸存下來的人也沒有向外人提起過這件事，我們開始劃分區域，每個區域都有人輪流值守，為人族的延續而戰。剛開始的時候的確很好，可惜，時間總會抹去一些人的初心，勾起他們的怨氣，他們始終認為自己為人族付出了那麽多，到死的時候都沒幾個人知道他們， 他們覺得不公平。”　　當付老道說到這的時候，付正心就明白某些事了。

　　“到後來，我自己一個人回不老山，有一天在外面閑逛，就看見河裡有個塑料盆在水面上飄著，你就在盆裡面。我糾結了半天才把你撈上來，我也害怕會連累到你，但是看你當時那個模樣，我就尋思著連累了你那也是你的命，總比現在就沒命了強。我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就真的只剩下一口氣了，我甚至不敢用生氣去修補你的身體，怕你承受不住這個刺激，只能用湯藥慢慢溫養。不知不覺，小二十年就這麽過來了。”

　　李霽這才知道，原來付正心是孤兒，她從未聽付正心說起過自己的家人，甚至她在跟付正心抱怨自己的父母的時候，付正心表現出來的大都是迷茫。當時李霽還覺得奇怪，這才知道付正心壓根就沒有家庭的概念。

　　“唉，年紀大了，就喜歡絮絮叨叨的惹人煩，你倆小年輕的在這聊吧，老頭子我出去轉悠轉悠，對了小霽，等正心傷好了我送你們一塊去秦城，你師父在那等著你。”

　　“奧，好。”李霽下意識的答應道。

　　付老道出去了，李霽端著飯坐在床邊。付正心罕見的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仿佛還在思考付老道說的話。李霽坐在那裡也沒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好了呆子，別胡亂尋思了，那些事也不是我們這些小蝦米能左右的了的，我們還是盡快提升實力，先把小命留住，然後再想想怎麽幫幫這倆老頭子，這才是正辦，乖，先吃飯，來，張嘴，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