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五點鍾，正在熟睡的付正心忽然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話說起來，他以前也是經常做噩夢，但基本上都是一些廢墟之類的東西，有點像幻燈片，但這次有些不一樣了。

　　睡夢中，他忽然來到了一片廢墟，依稀能辨別出這事皇都，因為大殿還有一半屹立在那裡，不過奇怪的是，付正心一瞥就能看到不老山在不遠處，可是整座山好像被炮轟了一樣，已然是破敗不堪。

　　抬頭看看，烏雲低的仿佛觸手可及，翻湧著，咆哮著，有雷光在其中閃爍，就好像是給這片天地最後施舍的光芒。

　　地上還有血在流淌，但大多都已經乾涸，暗紅色的斑點刻在瓦礫碎石之間，灰暗，猩紅，是這世間僅剩的顏色。

　　付正心孤身一人，就那麽呆呆地站在那裡，這一刻他還殘存著一些意識，想要挪動身子，將這世界看的更仔細一些，也在努力掙扎，想從這噩夢中掙脫出來。

　　他費勁了全力，總算是向一旁扭了扭頭，目光向著更遠處眺望。

　　可就是這一眼，讓他從那噩夢中驚醒。

　　那是一堵巨大的牆，好像沒有邊際，離他也不遠，至少以他的視力能夠清晰的看見牆上的東西，可是他這一刻忽然希望自己是個瞎子。

　　付老道，陳學周，李霽，秦均，秦延燮，龐元宗······許許多多的人，有他認識的，更多的是他不認識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一杆長矛，將他們死死的釘在那堵沒有邊際的牆上，有些人早已死去，有些人還活著，那種因痛苦嘶吼出的哀嚎，不斷地在付正心的耳邊縈繞······

　　付正心大口喘著粗氣，冷汗順著他的臉頰匯聚在下頜處，滴落到被子上。

　　那個夢無比的清晰。以往付正心做夢其實沒一會就忘了夢的內容了，可是剛才的場景就好像刻在了他的識海，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無比清晰。

　　“這他媽的，別是什麽預言系的能力吧。”付正心忍不住咒罵道。

　　看著一旁的窗戶，外面的天還漆黑，付正心想再睡一會，可是那場夢所帶來的恐懼讓他遲遲不敢再躺下。

　　“算了，不睡了，還是想想怎麽解決修行的事吧。”付正心歎息，覺醒這個東西純純是靠運氣，自己總不能一直等著吧，而且，他還發現了一個最重要的事，識海裡那張紙上寫的是打通第四個節點就算完成任務了，可是覺醒之後那張紙並沒有更新內容，這說明這能是靠修行來的才算啊。

　　“按照陸聖平說的，黑氣並不算是能量，更像是一種規則，並不能直接吸收補充，所以還得從死氣上下手啊。”

　　可是上哪去弄死氣呢?之前自己身體裡忽然蹦出來的那些死氣付正心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來的，當時付老道和陳學周也去他跟李霽出事的地方看了，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而按照陳學周所說，他當年在戰場上待了兩年才凝聚出一絲死氣，按照這個速度，他這輩子也別想修行了。

　　“下午得再去陳老爺子那邊問問，有沒有什麽地方死氣比較濃鬱，或者說，那些災難前殘留下來的遺跡裡有沒有什麽線索。”

　　付正心端坐在床上，一邊嘗試著感應死氣一邊不斷跟那張紙溝通，萬一那張紙能有什麽辦法呢。

　　這時候付正心已經隱約有點眉目了，他在感應死氣的時候不斷運轉不老經，並不是吸收生氣，而是感應生氣，生死對立，那麽那些跟生氣能量屬性截然相反的，

大概率就是死氣了。　　可惜一直到天亮，依舊是一無所獲。

　　付正心翻身下床，洗漱完畢，提前泡好茶，看著書等著孔立行的到來。

　　大概七點多一點，孔立行就背著他的破包來了。

　　“先生，您來了，您先稍坐，我已經讓小羅去買早飯了。”付正心連忙起身。

　　“嗯，不錯，茶都提前泡好了，孺子可教也，哎，你這看的什麽書?”孔立行相當滿意。

　　“沒什麽，就是災難前的一些政治類的書。”

　　“哦，你手裡竟然有這種東西?！”孔立行有些吃驚了，災難前殘存下來的實體書已經是相當珍貴了，而那些跟歷史政治有關的書籍，基本上都掌握在各個國家的皇室手裡，屬於是禁品，管控程度甚至比毒品還嚴重。

　　“嗯，從一位前輩那裡拿的。”付正心小心翼翼的說道，這種書向來不被官員喜愛。

　　“不錯不錯，你看完了記得借我看看，你這本書我還真沒看過，我那裡也有一些災難前的書，你抽空可以拿來看看，還是很不錯的。”

　　“謝謝先生。”付正心沒想到這皇室子弟的教書先生竟然還看這種書。

　　“看了災難以前的書，是不是覺得現在的社會就好像是一灘爛泥?”孔立行笑眯眯的問道。

　　付正心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算好，而且書中所說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看過很多災難前的書，那時候的社會僅用了幾十年就完成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這放在現在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可是現在的社會國家已經發展了一二百年，卻還是這幅樣子，真是令人失望啊。”孔立行緩緩說道。

　　“二哥跟我說過，他想改變這個世界，可是我覺得，似乎有些激進了。”沉默了半晌，付正心才開口說道。

　　“呵呵，延燮那小子也跟我說過這些事，雖然很多地方執行起來可能有點不盡人意，但是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了。”

　　“為什麽?”

　　“這個世界安定了太長的時間了，當今各個國家的元首都稱得上是明主，但他們都習慣了如今的社會現狀，也安於享受這一切。如果秦國擅自改革，首先受到的就是國內各個官員貴族的抗議，接下來就是反抗，分裂，而後其他的國家絕對會一擁而上，將秦國瓜分個乾乾淨淨。我們需要一股外力，將整個世界的社會秩序全都打破，這樣才能建立起一個新的社會。”身為皇師，孔立行自然知道大部分的事。

　　“可是這同樣要承擔著種族滅亡的風險。”

　　“你是覺得種族之戰是人族先挑撥的嗎，還是說那些異族會放任人族繼續發展?”

　　“總應該有溫和的辦法來完成這場變革。”

　　“不，社會變革必須要經歷的，就是血與火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