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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府書庫內榮慶賭咒發誓自己見過一個男人使過和‘刺麟’殺手同樣的武功,賈翁隻當他是死鴨子嘴硬臉上滿是不信,胡奎聞之倒是頗感興趣道:“哦?榮護衛既如此篤定不如細說下。”
“這...”榮慶撓撓頭似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爺您也知道當年玉龍山被朝廷官軍挑了以後,我為逃避追捕躲去了蜀地。在蜀地我憑著手頭上這幾下功夫又入了一夥山頭,之後幹了一段時間嗯...劫富濟貧的買賣。”
“劫富濟貧?”賈翁滿臉不屑道:“怕是打家劫舍才對吧,還是說你這‘貧’單指你們自己?”
榮慶沒有理會賈翁的嘲弄而是接著道:“那夥人的頭目姓厲是個眼高手低武功平平之輩,我只花了不到半年就收服氣山上所有兄弟,將其近乎架空。”說到這他似乎想起什麽對胡奎賠笑道:“在下這點伎倆放在老爺您面前自然不夠看,所以在咱們胡府我榮慶絕不敢有二心。”
胡奎笑了笑道:“榮護衛既願說出這段辛秘,足見對胡某的忠心。你隻管往下說在下絕無嫌隙...”
“那是、那是!”榮慶點頭哈腰奴顏盡顯,賈翁這時不陰不陽道:“那姓厲的頭目既如此無能,以榮大護衛的本事該不會甘心久居人下,你總不會是告訴我說是顧念舊主之情吧?”
“賈翁還真是...看得透徹。”榮慶有些尷尬道:“不錯,我當時確實動了其它心思,不過在從手下兄弟處得知一事後就徹底斷了念想。”
“哦,那是為何?”賈翁聞言皺眉似也被勾起些好奇。
“因為那厲寒蕭雖是個飯桶,可他卻有個了不得的親哥在江湖上鼎鼎大名!”說到這榮慶抬眼望向賈翁道:“您應該聽說他的名號,那人昔年也曾是一幫之主,江湖人稱‘八臂神龍’!”
“八臂神龍!”賈翁聞言雙眉微揚道:“說的可是當年九江怒鯊幫之主厲寒笙?”
榮慶聞言苦笑道:“正是此人,當時他就已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高手。那厲寒蕭有這麽個厲害的大哥在,我哪還敢對他動什麽歪心思。”
“這話不假,那厲寒笙在東廠卷宗記載的黑道人物中武功位列三甲。聽說他近來投靠了俠王府,這也更從側面印證了其實力,需知能入得了‘南王’法眼之人絕非凡俗。”賈翁沉聲道。
榮慶點頭道:“正因如此從知道厲寒笙這麽個人物後,我就徹底斷絕了異心,老老實實坐在二當家的位置對那厲寒蕭也愈發恭敬。好在他本人雖是個廢物可大哥的名號確實頂用,周邊其它山頭的勢力都因這個不敢招惹我們。有這麽個“大當家”養在山上當金字招牌,山寨勢力倒是發展得紅紅火火。”
“你倒是會狐假虎威。”賈翁冷笑道。
“當時我們打劫往來商客收取過路銀兩,雖說吃喝不愁可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實在寂寞難耐...”榮慶看向胡奎憨笑道:“老爺您也知道,我這人就好一口女人。”
胡奎回了他一個都懂的笑容,於是榮慶接著道:“直到一天我發現一夥過路的商客中居然有個漂亮娘們,終於難捺不住將她和她的男人一同綁上了山。我抓來那娘們快活了幾日,不久後又以她丈夫的性命相挾,將其送給了厲寒蕭當壓寨夫人。那蠢女人死都不知道,她方一上山我就將她那死鬼丈夫送去見了閻王。”
“禽獸不如的東西!”石室內唐清幽啐了一口罵道,她看了眼韓彥卻見對方緊繃著身子傾聽書房內傳來的人聲似怕聽漏了一句。
“那厲寒蕭亦是個好色之徒,見我給他送來個漂亮女人高興得不行,往後幾日更是夜夜笙歌。哼...我當時也覺得這事乾得極妙,既滿足了自己又討好了那廢物當家,哪知後來惹來了天大的麻煩。”榮慶道。
“真是不知嗎?”賈翁看向榮慶目光凝重了幾分心道:“以你榮慶的貪婪成性,居然舍得將好不容易搞來的女人送給那自己都看不上的當家,怕是早就準備好萬一出了什麽茬子,拿他出來禍水東引吧!想不到此人看起來五大三粗,心機居然這般深沉,平日裡還真有些小瞧他了。”
榮慶不想自己簡單的一句又被賈翁揣測出些許真意,他接著道:“有一日山下的嘍囉突然通報,說來個什麽商隊頭目讓我交出十日前被綁上山的行商和他的妻子。我當時聽有人自己送上門來,還以為碰到個什麽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帶上虎頭刀就去會他。誰知那人武功了得,一手短刃使得出神入化身法更是見都沒見過,結果不出二十招我就被那人製住。”
石室內韓彥不自覺握緊了雙拳,他已經猜到榮慶說的這人定是自己的父親韓立。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可我記得非常清楚,那人當日所使的武功和昨日行刺老爺的兩個刺客絕對同出一源。”榮慶對著胡奎斬釘截鐵道。
胡老爺聞言微微點頭道:“那後來呢?”
“我被那人製住用刀抵住脖子,隻得乖乖跪地求饒”榮慶回憶道。
那人見我開口求饒便松開手抱拳道:“在下姓韓乃是往返於蜀地江南的行商,我們商隊借道貴地已有多年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每次也都托鏢局兄弟事先打點了寨主和諸位兄弟,不知寨主為何不顧道上規矩將我那周兄弟和他夫人綁上山去?”
我當時心電急轉哭訴道:“這位韓掌櫃您冤枉啊,我不過是厲寨主手下一個嘍囉,之所以綁人上山不過是聽命行事。”
那姓韓的道:“既如此我不為難你,帶我去見你們厲寨主罷。”
說著我便帶他到了山寨聚義廳等候,然後叫人去後山請來厲寒蕭。好在那姓厲的是個草包,平日在我的縱容下向來不把人放在眼裡,一聽那姓韓的是來討要我送他的女人當即勃然大怒道:“老子剛從那女人肚皮上起來,你算個什麽東西敢討要本大爺看上的女人?”
他說著呼喊手下親信要殺那人,我吃過那姓韓的虧就故意躲在暗處沒有出手,果不其然出手的那十幾人全死在那人的短刃之下,剩下的幾個見狀也作鳥獸散。
直到這時那厲寒蕭終於知道了害怕,他躲在桌子底下被姓韓的糾出,就在他要被那人結果之時我趁機跳出攔在其身前道:“韓大俠還請住手,我們寨主的大哥乃是江湖上的‘八臂神龍’,您若在此傷了他將來怕是不會好過。”
“對!”原本被嚇得抱頭鼠竄的厲寒蕭聽了這話頓時來了精神道:“告訴你...我、我大哥可是怒鯊幫幫主厲寒笙,你若敢動我他定會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八臂神龍厲寒笙...”那人沉默一會後收起兵刃道:“好!看在厲幫主的份上我饒你這一次,不過你需得馬上把周兄弟和他夫人交出來!”
“周...什麽周...”厲寒蕭一臉茫然,榮慶趕忙將其一把拉過大聲道:“寨主啊都什麽時候了,快老老實實把抓來的女人交出來吧!”
說罷榮慶扶起厲寒蕭在前,韓立小心跟在二人身後,幾人向後山寨主住處走去。來到厲寒蕭的住處後幾人在屋外止步,厲寒蕭道:“那女人就在屋子裡面。”
韓立狐疑的看了眼房屋四周開口道:“周兄弟、周夫人是我韓立,我來接兩位下山了。”
小屋內寂靜一片無人回應,韓立皺眉望向厲寒蕭,厲寒蕭被他看得驚慌失措對屋內喊道:“臭娘們妳不是一直哭哭啼啼要我放你下山嗎,現在有人來接你了,快出來!”
“嘭”的一聲韓立一腳踹開房門,見到屋內場景後雙目瞪圓怒火中燒喝道:“惡賊!”
韓立破窗而出,看見正待逃跑的厲寒蕭、榮慶二人,他飛身而起手中短刃直刺向厲寒蕭。榮慶見狀一把將厲寒蕭往後推去,接著上前跳起緊緊住韓立腰肢大喊道:“寨主快跑!”
“你放手!”韓立見自己被榮慶拖住驚怒交際,榮慶則不管他如何拳打腳踢就不松手口中還不住道:“韓掌櫃你不能殺他,若惹來他的大哥咱們都得死!”
眼看厲寒蕭連滾帶爬就要逃下山去,韓立把心一橫將手中短刃擲出,只聽厲寒蕭一聲慘叫被飛來短刃刺穿了後心,接著倒在地上再無動靜。
原來小屋內一個女子赤身裸體死在了床上,脖子上印有深深的勒痕,正是韓立此行尋找的周夫人。見此情形韓立再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他衝出屋外就要抓來厲寒蕭質問,正好看見準備逃命的兩人!
“完了!全完了!”榮慶聽到身後的慘叫立馬松開了韓立,他跑到厲寒蕭倒下的地方探了探鼻息頹坐在地道:“真...真死了!他大哥一定不會放過我們,到時候定會讓全山寨的人陪葬!”
“人是我殺的八臂神龍若尋來,隻管讓他來找我韓立!”韓立走到厲寒蕭屍體旁從後心拔出刀刃冷冷道。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一旁看似捶胸頓足痛哭流涕的榮慶,在低頭的瞬間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冷笑。
“啪啪啪!”書舍內胡奎聽到榮慶提起的往事後連連拍手道:“榮護衛好一手驅虎吞狼啊,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那女人究竟是怎麽死的?”
“其實很簡單當時在聚義廳,我叫去稟告厲寒蕭的人,就是我安插在寨主身邊的親信。”榮慶道:“我派他去叫來厲大寨主的同時還暗中下了道密令…”
“如果老身沒猜錯,你這道密令應該是讓他等寨主走後就勒死床上的女人。因為你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活著見到那韓立,否則你貪圖美色殺人奪妻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賈翁接著他的話說道。
“賈翁說的一點不差,果然我這點伎倆一點逃不出您的法眼!”榮慶賠笑道。
“少拍馬屁。”賈翁冷哼道:“後來呢?那厲寒笙當真就信了?”
“他當然會信!”榮慶得意洋洋道:“那姓韓的自詡俠義,生怕厲寒笙到時候會找其他人麻煩,為此不惜留下了親筆書信。上面他自承殺了厲寒蕭,還說了一堆他自以為的真相,什麽厲寒蕭殺人奪妻壞了江湖規矩之類的。 ”
“最好笑的是,那人臨走前還誇讚我為人忠義,明知不敵還不願意拋棄兄弟,是條有血性的漢子。只可惜誤入歧途,希望我日後改邪歸正不再為惡…”榮慶滿臉嘲弄道:“我表面上對其感激涕零,心底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你武功高又如何?還不是被我玩弄於股掌之間?就等著那厲寒笙找上門來死磕吧!”
“那韓立走後又過了幾日,到了厲寒蕭頭七那天,他那大哥厲寒笙果然聞訊趕來,見到弟弟的屍身怒不可遏!”榮慶回想當日情景仍一陣後怕道:“老爺您不知道,那人當著我面一掌將百斤重的石桌劈作兩截,然後單手拽起我詢問是誰殺了他弟弟,您說這還是人嗎?我趕忙將韓立留下的書信奉上,那厲寒笙看罷大喝一聲扛起棺材出了靈堂,然後再也沒回來。”
“這麽說來你提到施展過刺麟武功的男人就是那韓立?”
見榮慶不住的點頭,胡奎對賈翁道:“賈老可曾聽說此人?”
“韓立?”賈翁搖搖頭道:“我從未在江湖上聽說過這號人物,倒是他提到的震南鏢局好像略有耳聞。”
石室內唐清幽瞪圓了雙眼,她暗中查過韓彥的背景,自然知曉他父親的死因及與俠王府、厲寒笙的糾葛,聽到這不由擔憂的望向韓彥。
卻見韓彥只是全神貫注的聽著屋內人的講話,仿佛裡面提到的事與他全然無關。唐清幽略感心安,只怕他受太大的刺激!
然而在她看不見的一側,少年人的五指早已嵌入牆壁鮮血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