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
曹正淳一身宦官妝扮,滿頭白發配上慈眉善目的老臉,看起來頗具喜感。
一說一笑間,那胖臉上兩個深深的酒窩特別順眼,看起來就像是鄰家慈祥的老爺爺。
想想也是,身為伺候貴人的閹人,若是長相醜惡、神情陰鷙,讓人一看就討厭,又怎麽可能討主子歡心呢?
他接過手下遞上來的密信。
隨意掃了一眼後,慈眉善目的圓臉上露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微笑。
“督主,何事讓您發笑?”
“呵呵~灑家笑那些參灑家一本的大臣傻的可愛。
明明知道灑家是伺候皇上的宦官,有職責替皇上接呈奏折。
還把辛辛苦苦搜集到的,有關灑家貪贓枉法的罪證,連同奏折一並送過來。
呵呵~真是傻的可愛,傻的灑家都不好意思殺他們了。”
“督主,此人通敵謀反,屬下請命前去緝拿歸案。”
“呵呵~灑家和皇上雖然不在乎這些所謂的證據,但是他們這麽不識抬舉就不對了。
哮天,帶上黑衣箭隊去把楊宇軒一家殺了,讓那些牆頭草看看得罪灑家的下場。”
“是,督主。”
牽一發而動全身,東廠人馬一調動。
護龍山莊。
鐵膽神候——朱無視,面貌忠厚、不苟言笑,沉著冷靜的雙眼,看起來剛正不阿。
刻意打理過的整齊胡須,顯得格外嚴於律己。
他呆在護龍山莊足不出戶,馬上就收到了確切消息。
護龍山莊是獨立於大明朝堂之外的情報機構,擁有監察天下的職責。
他略做思考,便揮手在宣紙上寫了三封密函。
掀開座椅上的龍頭浮雕,露出一個向下的空洞,密函隨之丟了進去。
護龍山莊地下室的情報人員,立刻將密函飛鴿傳書到需要的人手中。
……
京城之外。
楊宇軒的遺孤在親兵和江湖俠客的護送下拚命逃跑。
黑衣箭隊不疾不徐的在後面追殺,仿佛在刻意等待什麽人。
大檔頭皮嘯天,攜同兩名副手立於懸崖之上,遠遠的觀察著逃犯。
皮嘯天面露陰鷙,左右伸出雙手。
左右副手識趣的一人遞弓,一人遞箭壺。
皮嘯天是曹正淳手下第一高手。
箭術出神入化,一弓在手能同時射出十支箭支、且支支百步穿楊。
只見他隨手抓起一把箭支,搭弓射箭瞄也不瞄。
手一松,箭支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在空中邁著蛇皮舞步,精準的洞穿了山崖下的逃犯。
黑衣箭隊窮追猛打之下,片刻便將楊宇軒一家逼迫到了一處廢棄的村莊。
黑衣箭隊正要將楊宇軒的遺孤斬於馬下……
忽然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鬥笠、手持武士刀的九尺漢子。
急速飛身殺入場中,救下了楊宇軒的遺孤。
皮嘯天眼前一亮,心頭一喜,喃喃道:“天字第一號密探——段天涯。”
話音剛落。
上百號黑衣箭隊一陣齊射,箭支如黃蜂尾後針一般鋪天蓋地的向段天涯飛去。
段天涯神情泰然自若的抽刀而立,不閃不避。
一陣瀟灑飄然、行雲流水的左右揮刀,將密集如雨的箭支統統砍了出去。
‘天字第一號密探,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皮嘯天眉頭一皺,知道事不可違,但又不甘心白白錯失這千載難逢的功勞。
腦袋一熱,讓這群玩遠程的射手,近身殺向了戰士。
段天涯曾遠渡東瀛學習武功,又拜東瀛第一劍客——眠四郎為師,學習其獨門絕技‘幻劍’。
東瀛武功講究實用,簡單直接,快若閃電。
幻劍更是將‘快’發揮到了極致……
幻劍,是在揮刀的一瞬間,借助明亮的刀身將陽光反射到對手的眼中。
在對手晃眼的一霎那間,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斬殺對手。
對手臨死前滿眼都是五光十色、宛若幻覺一般的光芒,故此稱為——幻劍。
眠四郎曾說過:此劍傳於中土,如今傳給天涯這個漢人,也算是猿糞。
而中土的萬千劍法之中,已知有類似效果也就是金蛇劍了。
金蛇劍通體由黃金和五金所鑄,造型奇特,宛若數條金色的小蛇交織而成。
可反射陽光化出無數劍氣,開碑裂石威力十足。
幻劍……是沒有把陽光化作劍氣的能力了,但勝在普遍、任何雪亮的刀、劍皆可施展。
只見段天涯一聲不吭的衝進黑衣箭隊之中,刀身轉動間頓時折射一片流光。
黑衣箭隊眼前驟然一亮,無論人、還是馬匹都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段天涯眼光一動,霎那間揮刀斬出,勢如疾風驟雨、快若閃電。
或前橫掃、或後反撩、或左斜斬、或右拂逆……
招式銜接行雲流水,刀刃寒光頻頻閃爍,四周流光溢彩四散飛舞。
他的劍氣隱藏在流光之下,流光所過之處黑衣箭隊頓時人仰馬翻。
倒地之後半滴鮮血不流,可見他出刀快到了何種地步。
眨眼之間,上百名訓練有素的二流黑衣箭隊已全軍覆沒。
皮嘯天震驚的目瞪口呆,嚇得根本不敢上前。
正在這時。
又有一道身影,從地面極速向他殺來。
“地字第一號密探——歸海一刀。”
歸海一刀向來面如死水、沉默寡言,能用手裡的刀解決問題,就決不開口。
瞬間殺到皮嘯天跟前,不待他繼續說下去,‘唰唰’一揮就是快若疾風勁草的兩刀平A。
刀氣縱橫、摧枯拉朽。
皮嘯天的左右副手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被斬於刀下。
皮嘯天心中悚然一驚,連忙拔刀迎上……
歸海一刀神情古井不波,又是一記平A當頭劈下。
力道之大,猶如摧城拔寨一般。
瞬間將皮嘯天劈入房舍之中,凝煉的力道隨之散射開來,房舍頓時四分五裂。
歸海一刀轉身就走、收刀入鞘,看也不看身後的皮嘯天。
因為他自信,那一刀已經把他殺了。
果然!
皮嘯天在一刀轉身之後,眉心滲出一道血線。
他驚愕的擦拭了一下,在其不敢相信的目光中緩緩倒地了。
段天涯和歸海一刀彼此對視一眼,不用交流,默契的向京城走去。
……
東廠。
曹正淳悠哉悠哉的品著茶,眯縫著眼睛好似在享受瓊漿玉液一般。
‘哮天是我東廠第一高手,殺個犯官還不是……’
“報——,啟稟督主,大檔頭被人殺了!”
“你說什麽!?”
“城外十裡,找到了大檔頭的屍體。”
“嗝兒~”
“督主!督主暈倒了,快傳禦醫——”
在信使出去搖人的瞬間,一道璀璨的金光憑空出現,不由分說的漠入曹正淳的腦袋。
“督主……”
“督主……”
門外的廠衛一聽這話紛紛驚呼。
霎那間從周圍竄出幾十號人,爭先恐後的闖進屋內探望。
眾人只見曹正淳臉色慘白的暈倒在椅子上,不待眾人上前查看……
曹正淳的百匯穴忽然冒出縷縷黑氣,由上而下,飛速的繞著他旋轉。
眾目睽睽之下。
曹正淳在黑氣的作用下手腳飛速收縮、緊致的衣服瞬間塌垮。
僅剩蒼老的腦袋留在外面。
不逾九尺健碩身姿,頃刻之間變成了不逾五尺的乾扁小老頭。
黑氣完成這一奇跡後,陡然龜縮進百匯穴不見了。
張沛也在此時緩緩睜開了眼睛,虛室生光、似有電弧在眼中閃過。
看看著身上寬大的衣服,在看看那一雙雙目瞪口呆的眼睛。
他瞬間濾清是怎麽回事兒了,一邊不動聲色挽袖口,一邊拿捏著架子開口試探道:
“都圍在這裡幹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督主,您……不要緊吧?”一個用黑布包著腦袋,僅露出五官的凶悍男人,關切的詢問。
‘督主?似乎是太監的職位?’
‘靠~我又奪舍不孝之徒了?這他媽的叫什麽事啊?’
“咳~本督主有點迷糊,是什麽事了把本督主氣暈的?”
凶悍男人面露難色,不知該不該在刺激他。
“說——”
“大檔頭皮嘯天,追殺楊宇軒全家的過程中……被大內密探給殺了。”
張沛……
你要早這麽說,我不早就明白了嗎。
你這孫子……就是鐵爪飛鷹那個二五仔吧。
“哮天?……哮天死了多久?現在在那?”
“不超過一個時辰,還在路上。”
“都下去吧,一會兒哮天回來抬進我屋裡,我和哮天說會兒話。唉~這孩子怎麽說沒就沒了……”
“督主,您的身體……是否招禦醫前來看看?”
“招~,我先休息一下。”
“屬下告退。”×N
眾人紛紛躬身施禮,有條不亂的退出去。
張沛見四下無人,拿捏架子頓時一松,立刻盤膝而坐,沉入意識空間尋找記憶。
舍利子依舊如同路燈一般懸浮在那裡。
為黑暗的意識空間帶來方寸的光亮之地。
新舊兩道黑色的執念糾纏其上。
一道是跟著張沛穿越了兩個世界,位置、形狀都沒變過的余滄海執念。
似乎隨著穿越……余滄海的執念也在變強?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另一道是曹正淳的執念,包涵他的記憶、武功、閱歷等一切。
意識觸碰執念。
黑霧流轉,霎那間兩個人的記憶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曹正淳的執念也深深烙印在他心裡。
他有兩條執念。
第一條: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名垂青史的宦官。
張沛……
也就是古代極其重視‘名節’,宦官是不全之人,被世人公認不能當皇帝。
不然這條執念應該是——登基稱帝。
第二條:變成完整的男人,找到或長出(原身)殘缺的部分。
張沛(ー_ー)!!
大哥你認真的嗎?
你都進宮一甲子了,那玩意早風化了,我上哪給你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