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銀四。
這是一年裡最好找工作和招聘的兩個月時間,也是陸晨風選擇這個時候離開主要的原因。
第二天,他就遞上了辭職信。
不過幾天時間就開始交接工作,總共不過花費不到一個星期就辦理了離職手續。
李玉容深知這次事件對男友的打擊,特意請了一天假,陪著陸晨風前來辦理手續。
辦完手續之後,她面色鐵青,從保安室門口追出來,跑到男友身後,憤憤不平的說道:
“他就是故意的,早就準備了人選,這才幾天時間啊,還容如海呢,我看他還不如叫容……”
“別說話,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可能會罵人。”陸晨風出聲說道。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嚴厲,也不大,然而李玉容嚇了一跳,竟從未見過如此形態的男友,心內小兔子般亂跳,過了好久才又追上男友。
“別生氣了,為這種人不值得,消消氣啊。”
她低聲哄著陸晨風,勸道:“你應該去看看你那些下屬,那才是有情有義,好多人都出來為你送行呢。”
“不用,這裡很快就是過去式了,他們基本上都是我提拔起來的,我們現在回去和他們見面並沒有好處,反而會給他們帶來不利的影響。”
陸晨風頭回答,頭也不回地往走前。
李玉容一愣,怔怔地打量了許久,然後又追上去,拉著他的胳膊親昵挽在手裡,心裡卻撲咚撲咚地跳,低聲說道:
“嘻嘻,這才是最真實的你,無論時候都能夠保持理智,冷靜地令人可怕和敬畏。”
“怎麽,你害怕了?”陸晨風回頭說道。
“沒有。”
李玉容搖頭。
然而看著對方清秀的面孔,她卻情不自禁的低下頭顱,臉色蒼白,從未想過溫爾儒雅的陸晨風居然會如此可怕,展現了她從來不知的一面。
哪怕只是輕飄飄地一句話,眼神依舊像星空那樣明亮,然而卻有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迫感。
突然……
“嘿嘿!”
陸晨風看著女友,得意地笑,然後內心卻充滿了痛苦,主動上來拖著她的手,安慰道:“別怕,謝謝你一直陪伴我,在我最需要你的每一刻。”
“我不想傷害你,但是有時候真的無法控制,所以我希望你在這樣的時候能夠遠離,別讓我傷害你。”
陸晨風努力地笑著,好使自己看起來更加親和,但是神經緊繃,臉上的肌肉很不自然。
李玉容怔怔地打量著,仰著頭,肝腸寸斷,淚水漸漸打濕眼眶,嘩啦啦地落下來,哽咽著、含淚笑道:
“你……你笑起來真難看,比以前醜多了。”
“是吧,嘿嘿,那你怕不怕?”陸晨風張著一口白牙,臉上陰氣森森。
李玉容心驚肉跳,早已像受傷的兔子一般,只是依舊強頂著,哽咽說道。“我……不怕。你要是打我,我就跑,等你氣消了我再回來。”
“哈哈,這就對了,有多遠跑多遠,永遠也別回來!”
陸晨風大笑,神色與以往沒有任何差別,目光平靜,面帶笑容。
然而李玉容如遭雷擊,仰著頭,看著僵硬的面孔,眼眶裡滿是淚水,在裡面不停地打轉。
緊接著。
又聽得陸晨風陸續說道:“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我也不另外,如果我打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永遠也別相信什麽保證的話。如果我打了你,你馬上就走,
走的遠遠地,永遠別再回來,記得嗎?別讓我再傷害你!” “咯咯!”
李玉容破涕為笑,嬌笑著,眼神漸漸明亮。
聽懂陸晨風的話,她又喜又嗔地埋汰道:“我才不呢,你又不會打人,沒有暴力傾向,很溫和的!”
“呵呵,那可未必哦!”
陸晨風故意恐嚇,借此機會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又伸手為女友擦去淚痕,道:
“以後別只聽半句,太傷神,會神經衰弱的,你本來神經就不太好,一有什麽事情就容易頭痛。”
“這還不怪你,看不出喜怒,說起話來板著臉陰森森的一點表情都沒有,我還以為你要趕我。”
“哪會呢,我趕我自己也不會趕你啊,難得有情人。”
李玉容站著任陸晨風施為,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靜靜地打量著他。
“你有話要說?”陸晨風停下手,問道。
“嗯。”李玉容點頭,又道:“我希望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讓我最後一個才知道?”
“嗯?”陸晨風一愣,沒想到說的是這個,問道:“你是說辭工這件事情,還是類似?”
“差不多的都要告訴我,你這樣子很讓人害怕。”李玉容撇著嘴巴扮著生氣的樣子。
陸晨風知道她並沒有生氣,只是在表現她的在意,於是笑道:
“我盡量。”
李玉容不語,跟著男友慢慢地走,一聲不發。
陸晨風覺得可能是回答過於草率和輕飄,讓她心生不滿,於是又回頭說道:
“其實我並不拒絕與你分享,反而每一件事情都想告訴你,有你在我身邊。只是有些事情變化地太快,等我收集完信息並需要做出決斷地時候你並不知情,所以你就只能知道結果了,這並不是我要故意隱瞞。
“……然而在這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判斷或憑空去猜想,因為它可能會造成錯誤的結果或導向。當然,我也就不會告訴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李玉容乖巧地點點頭道:“明白了。”
“呵呵……”
陸晨風開心地笑了起來。
他輕輕地刮了刮她的小鼻梁,笑道:“其實你根本就不明白,最多只是一知半解,然而你看見我的真誠而選擇了相信我,這與理解、不理解根本沒有半毛錢關系,哈哈!”
陸晨風心情大好,臉上的線條漸漸柔和,出聲笑道:“去哪,需要我陪你逛街嗎?……我可是很忙的哦,下午還要去面試呢,需要抓緊時間。”
原來兩個人早已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紅綠燈處,舉眼望去,四周盡是花綠綠的商場和手機經營店。
“我才不呢!”
看到男友又有了熟悉的樣子,臉上有著笑容,李玉容直接點開了撒嬌模式,嘟噥著嘴說道:“你剛才失去工作,不適合去逛市場。”
她建議:“要不我陪你散散心,下午能更好地去面試?”
“不用!”
陸晨風未語先笑,無聲地笑著,搖搖頭,道:“逛個市場需要花多少錢?你以為我能給你買很多東西嗎?只不過是買幾身衣裳和買雙皮鞋而已。”
“不,真的不需要。”
李玉容勸道:“晨風,你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你對我的情義,只要你平時表現的好一些,對我有情有義,我都能記在心裡。你為什麽不好好想一想?”
她問道:“衣服和鞋子去年你就已經買過了,你就不要再浪費錢了,好不好?你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
“不,必須買。”陸晨風格外的強硬。
李玉容驚訝地望著,仰著頭打量著對方,竟從未覺得他是如此陌生,仿佛就是一位熟悉地陌生人,不由得一時看呆了。
“怎麽了,是不是感覺我很陌生?”陸晨風問道。
聽著熟悉的說話方式,李玉容終於找回了一絲自信,點頭應道:“嗯,有時候我就覺得不認識你,完全換了一個人,只是有些熟悉感!”
“呵呵,這就對了。”
陸晨風未語先笑,依舊是滿面春風,道:“你能看見我的時候,總是在我休息的時候,或者是工作之外的時候,這個時間段我很和藹,因為這就是我本身的性格,你看到的並不是假冒或者是偽裝。
“然而工作中我並不一樣!”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我22歲的經理,24歲的總監,這已經是相當於副總級別了,管理著幾個部門,每一步都走的很艱難。你說我那麽年輕,又不比別人高大,我的屬下甚至可能比我長一圈或大一輩,還有一張娃娃臉,25歲了還有人問我有沒有20,這樣的情況下我應該怎樣去鎮住我的屬下,又怎樣去博取我的上司的信任?”
陸晨風自問自答地說道:“我只能通過嚴肅來維持我的尊嚴!時間久了,它就成了我的一部分,就像你今天看到的我一樣。”
陸晨風滔滔不絕長篇大論,揮灑自如,舉止從容。
霎那之間,李玉容想起了曾經她們一起工作的時候,眼神漸漸迷離,仿佛回到了那段青蔥般的歲月。
有一位青澀的少年,面孔清秀,膚色白皙,身上有著淡淡地書卷氣息,沉著自信,仿佛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身上全都是迷……
“哎,別花癡了,我們正在過馬路呢,我拖著你,你跟在我身後,現在紅綠燈,需要注意安全。”
“你才花癡呢,越來越會滿嘴胡說八道了。”李玉容笑著唾罵道。
她眼裡滿是溫情,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男友,腦海裡依舊回憶著那段歲月,又道:“你那個時候真的很青澀,就是一個小男孩,嘴上的毛都沒有褪乾淨。”
“就是呢,誰沒有年輕過,二十歲的孩子嘴上無毛,有毛的都是胎毛,哈哈。”
“很多女孩子追過你吧?當時你那麽優秀,廠裡只有二十幾個男的,你是撥尖的那一個!”李玉容俏眼含笑,仰著頭望著得意忘形的陸晨風,含情脈脈的問道。
陸晨風隻感覺平地裡無故刮起了一股寒風,冷的只打哆嗦,趕緊應道:“沒有,有我也不知道,收到的情書都燒了,一個也不記得了。”
“那我寫信給你你也不回,當時是正在和女孩子約會吧,我就不相信你沒有一個喜歡的?工廠五千多個女孩子呢。”李玉容不死心地追問道。
“真沒有!”
陸晨風再次否認,根本不給對方尋釁的機會,道:“當時我就一笨蛋,一心撲在工作上,隻想多學習一點東西,出人頭地,哪曉得男女這些事,顧得上風花雪月?”
“你不也是約了我三四次我都沒出去嘛,最後是打著讓我幫你修電腦的招牌才把我弄到了你宿舍裡去?”
陸晨風笑著,無不扼腕地說道:“只可惜當時我就一愣頭青,實在不懂這些,好多年才發現這裡面的秘密,你寄過來的情書都被我燒了,太可惜了。”
“咯咯……”李玉容咧著嘴,像小母雞一樣得意,問道:“你現在知道了吧?”
“現在當然知道了,這都爛大街了,是個女生想相約男生都是修電腦,簡單又方便,還不容易會錯意,簡直是表白的不二之選。”陸晨風笑道。
“走吧,我帶你買衣服去,再買雙鞋。”
他不容分說拖著李玉容就走,解釋道:“之所以讓你買雙鞋和買幾身衣裳,那是因為如果我今年工作不順利,或者周邊的條件不夠好,我希望你能夠在家裡面分娩。”
“如果是這樣,那你就需要幾身更厚的衣裳和更保暖的皮鞋,家裡面的冬天很冷,會下雨和下雪,地面上很潮濕,容易打濕鞋,普通的鞋子根本不合適。”
李玉容跟在陸晨風腦後,靜靜地聽著他安排自己的將來,心裡滿是甜蜜,目光柔和,好不容易等他說完,她才溫溫柔柔地問道:
“那你會回家過年嗎?”
“當然會。”
陸晨風仿佛真的能洞察她心思一般,李玉容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被他捕捉到用意,回頭說道:“我希望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我能夠陪伴在你身邊, 陪著他一起降生。”
“如果工作順利,我就提前回家陪你分娩。如果不順利我就辭工回去。”
李玉容耐心的聽著,初始還非常滿意,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只是聽到辭工兩個字,臉上頓時蒼白。
對於打工者而言,每換一份工作都不啻於一場新生和歷練。
“別擔心,或許我並不需要做。”
陸晨風再次洞察了她的心思,又道:“其實如果你在一到兩個月時間內懷孕,預產期可能就在年關附近,左右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
李玉容一愣,反駁道:“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神算子!”
“切!”陸晨風嗤之以鼻,調皮地說道:“這種事情何須問神算子,有我陸半仙已是足矣!”
他驕傲地抬起頭,昔日的自信仿佛一瞬間回到了他的身上,一掃往日的壓抑,宏聲笑道:
“以你最後那次的月份+9,然後日子加7,……哦,這裡的日子是指你親戚來的第一天,以日計算,然後再加上前面的9個月就是你的預產期了。”
“你也不害臊,光天之下說這些。”
李玉容俏臉飛紅,心裡甚是感動。偷偷地偷瞄著左右,發現四周的人好像都在怪異地打量她倆,心裡登時亂成一團麻。
“你跑什麽?”陸晨風詫異地問道。
看著她慌亂的眼神,漸去的身影,他童心大起,對著她高聲叫道:
“這有什麽好害臊的,我還為你買過衛生巾呢!”
李玉容撒足狂奔,轉眼間消失地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