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街道上行人稀少，風一卷，枯葉追著人和車跑。沈澈，林帆，秦小瓊，薑子培四人坐在校門口附近的光頭燒烤店擼串。

　　這家燒烤店乾淨整潔，藝術造型的燈泡發出明黃溫暖的光線，給桌椅鍍上一層茸茸的金邊。牆壁上釘著啤酒瓶蓋組成的造型、藝術畫、黑白照片，把顧客拉入了悠悠的舊時光裡。裝修總的來說很有品味，燒烤的價格也不貴，再加上離學校近，無論冬夏生意都很好。店老板沈澈也認識，並不是個光頭，天曉得他是為啥會起“光頭燒烤”這麽一個土味的名字的。

　　小小的隔間，四人長桌，兩側是能坐兩三個人的人造皮革沙發長椅。沈澈、林帆坐在一邊，另一邊自然就是秦小瓊和薑子培了。

　　秦小瓊是個皮膚黝黑，頭髮油亮的男生，他和沈澈差不多高，雖然並不壯碩，但是渾身的肌肉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一看就是經常在體育場上摸爬滾打的。一身雜牌子衣服，只有球鞋值些錢。並不是沒錢買貴衣服，而是因為他經常把衣服穿壞，便宜衣服弄壞了也不心疼。

　　薑子培則是典型的奶面小生，精致男孩，他化妝很講究，穿的衣服也是大眾耳熟能詳的奢侈品牌。

　　點了一堆肉串和生蠔，蒜末茄子等等之後，除沈澈外的三人各要了一瓶雪花，沈澈則要了萬年不變的可樂。

　　四個人一開始只是悶著頭吃，其間薑子培偷偷瞟了沈澈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

　　幾分鍾後林帆沒忍住發話了。

　　“這兩天網上有不少人都說要把能力者集中起來管理。你們怎麽看待這件事的?如果治安署要來逮我們，我們要不要從?”

　　秦小瓊打斷了他:“且慢，在你們把能力展示出來之前我是不會完全信任你們的。想要抱團的話，得先證明自己是能力者吧?”

　　秦小瓊看向沈澈和薑子培，他此前並不認識這兩位。

　　沈澈摘下一隻手套，調動靈力，手指迅速變黑。他今天挑無人時偷偷練習過幾次，使用“黑手”比早晨熟練了許多。

　　沈澈在三人的注視下左手撚起一張紙巾，用右手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墨色暈染開來，紙巾自行碎成了渣。

　　“是湮滅效果的能力嗎?好像還挺厲害的，不知道實戰怎麽樣?”薑子培問。

　　“不，不是湮滅，”秦小瓊若有所思地抿了口啤酒，“我覺得這應該是一種‘汙染’的能力，接觸到的東西都迅速腐化了，但是並沒有完全消失。”

　　沈澈認同地點點頭。

　　“汙染”這個詞不錯，至少比“黑手”好聽多了。

　　沈澈藏了一手“靈魂出竅”沒有說出來。這個能力難以展示，跟“汙染”能力的關聯似乎不大，而沈澈也沒打算把所有底牌都暴露出來，畢竟跟對面兩人還不算夥伴。

　　林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自然心領神會沒有揭穿。

　　“我的能力是可以‘偷走’目標的某項技能或感官一段時間，比如這樣。”

　　薑子培直視沈澈雙眸，兩秒之後，沈澈就什麽都看不見了，那一瞬間，沈澈眼前不是黑也不是白，而是真正的虛無。

　　又過幾秒，薑子培又把視力還了回來:“使用條件挺苛刻的，容易被人發現，而且很難掌控，不是總能偷走想要的能力。”他沒有具體說發動條件是什麽，“我還可以憑空偷走某樣東西，但我必須先知道目標的樣子和位置。”

　　秦小瓊把一張紙巾團成一團，當著薑子培的面攥著手放進兜裡。

　　薑子培在空氣中虛抓一把，攤開手，紙團出現在他掌心。

　　沈澈沒有太關心隔空取物的表演，他正在想另一個問題:“你剛剛說可以偷走能力，那異能呢，能偷走嗎?”

　　“不能，不用試我就知道行不通。”

　　“為什麽?”

　　“只是直覺。要不讓我對你試試?”

　　沈澈擔心自己的能力被玩砸了，沒敢讓薑子培拿自己開刀，只能暫且接受他的說法。

　　“到我了，我就很簡單粗暴了，看著。”

　　只見秦小瓊，渾身肌肉慢慢膨脹了一圈，骨骼摩擦發出哢哢的聲響。他拿一根竹簽遞給林帆，伸出胳膊:“來，用力往這扎！”

　　林帆也不客氣，握著簽子，手臂高高抬起蓄力。一聲悶響，簽子毫無疑問斷了，林凡的手像是錘在了鋼鐵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秦小瓊的胳膊上連個白印都沒有。

　　“強化身體的能力，目前沒發現有其他效果。”

　　總感覺沒這麽簡單呢。在看過其他人的能力之後，另外三人不約而同地這樣想。

　　……

　　林帆松了一口氣，一攤手，道:“現在我們可以有點基本的信任了，可以討論一下剛剛我說的問題了吧?同為能力者，來自社會和官方的壓力我們都要面對的。”

　　秦小瓊大口咀嚼著一塊裡脊說:“社會上怎麽說我不管，有多少人寧可被罵也要成為能力者呢，那些人純粹是酸罷了。如果官方要強製把我們集中管理，我得看看待遇如何。如果只是拿我們當槍使，我們不如報團取暖。如果能給高級警司待遇，我當然願意一試，那不比混文憑強?”

　　“我家裡在金陵本地有些門路，我爸是公務員，舅舅在治安署裡混得不錯，要是你們有想法，我可以讓家裡照顧一下你們。不管其他人過得怎樣，咱們四個還是可以某個不錯的職位的。”薑子培小心翼翼地說。

　　“瞧你說的，如果其他能力者水深火熱的，讓我獨自享福，我會良心不安的。如果事態真的變得糟糕，我會選擇團結更多能力者共同應對。再說，現在天下大變，正是機遇與危機並存的時候。眼下社會雖然還在穩定的軌道上運轉，可跟著官方混也不見得就能高枕無憂。我還是更傾向於自己創業，這樣發展空間更大。”

　　薑子培有些尷尬的低了下頭，沉默地用筷子摳著茄子皮上殘留的一點點茄肉。

　　“加一，這點我同意沈澈的看法。”林帆揮了揮手。

　　這時，服務員端了盤生蠔進來，幾人瞬間保持安靜。

　　……

　　等到服務員離開，林帆清了清嗓子，說道:

　　“看來我們的意見不是很統一啊，那不如把這個問題放一邊，我們來聊聊別的?”

　　沈澈接過話頭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什麽講異能的網絡小說?”

　　“在小說裡，異能雖然名目繁多，但一般都是有完整的體系的，有的是一條條從下到上的提升路徑，有的是像元素周期表中的元素一樣能以一定規律有序排列的。 但是我目前了解到的能力亂七八糟，沒什麽章續。你們覺得現在在世界上有多少種能力了?這些能力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沒等其他人回答，沈澈緊接著說:“宇宙中有上百種元素，這些元素組合變化成了不同的物質。我猜想，不同的能力之間會不會有著共同的屬性，而正是這些‘靈力屬性’賦予了能力不同的效果?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能力分類也就有跡可循了，這對我們以後了解、提升自己的能力會有很大幫助。”

　　秦小瓊聽了大幅點著頭:“有道理！我們以後上網可以關注下這方面。官方那邊有科研工作者的幫助，還有專業器材和大量的試驗樣本，對這方面的了解絕對會領先於我們。不過我不想太被動，如果能在其他能力者之前總結出一些信息總歸是好的。”

　　“你們覺得靈力會隻存在於人類身上嗎?”林帆突然神秘一笑，轉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難道不是嗎?！”秦小瓊震驚地叫出聲。

　　“人類和動物最本質的區別在於，人可以理性地思考而動物不能。而相比較精神，我覺得靈力更有可能是以肉體作為載體的，我們的身體構造估計已經跟普通人大相徑庭了。如果靈力以肉體為載體，那有些動植物也完全有可能獲得了靈力，只不過因為量比較少，所以顯得不那麽明顯罷了。”

　　林帆聳肩，抬起下巴，眯著眼說完了這段話，緊接著把手伸進衣兜裡一掏。

　　一個小密封袋被丟在桌上，裡面裝著一塊梧桐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