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榮國公賈代善更是有病不敢治,昨日晚間的時候,向朝廷上了折子,說是要辭了京營節度使的軍職,放棄京中的軍權,緩解太康皇帝對我寧、榮兩府的猜忌,隻得搬去梨香院裡等死。
想著,榮國公賈代善的吩咐,讓我的珙兒去遼東開原衛,趁著他還活著,在大漢軍中的影響力還在,乘機收攏寧、榮兩府在遼東的舊部。
畢竟,當年這遼東就是,寧國公賈演和榮國公賈源兩兄弟打下來的,並且安置了不少,受傷不能當兵的舊部在那裡。
如今,京城兩寧、榮兩府的不少舊部,都被轉入到了,這場皇太子陳燁奪位的政變之中,他們不少人的家眷,明日都將被流放去遼東開原衛,充實邊地,屯墾戍邊。
如今,寧、榮兩府也是元氣大傷,只能派一人去遼東開原衛,收攏人心、軍心,以待將來時變。
想著,皇太子陳燁臨終的囑托,賈敬也是一陣頭大。
這秦可卿是皇太子陳燁的私生女,賈敬自是知道的。
只是,他沒想到臨了,這事會落在了他身上。
這真要是,被以後登位的皇帝,知道了我寧國府私自和亂黨結親,這寧國公府上下人等,將來可如何是好啊?
“難,痛煞我也!”
拜別榮國公賈代善,賈敬匆匆回寧國府後,想著與皇太子殿下陳燁三十一二年的交情與恩寵,他的臨終心願,我賈敬就是,傾家蕩產也要做到。
但金陵賈氏家族的未來,身為族長的賈敬,也不能不考慮。
於是,賈敬思前想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那就是:給賈珍和賈珙分家,反正明日自己就要,去玄真觀出家修道去了,以後的凡塵俗世之事,自己再也不過問就是了,這一生就在玄真觀閉門不出,清風金丹,了此殘生。
這賈珍襲爵的聖旨,明日就會下來,他們兄弟二人,早晚都是要分家,沒得說這庶弟在兄長府裡,能久待的。
人都說:‘父母在,不分家。’可是我賈敬都要出家了,這不就可以分家了麽?
想到這裡,賈敬不覺會心一笑,感歎道:
“老夫,真是個天才!”
“不當首輔,真是可惜了!”
於是,賈敬也就沒有通知賈珙,就給賈珍和賈珙,匆匆分好了家。
這賈敬的大哥賈敷,早年所生的獨子賈璟,所遺留的寡妻李氏,和他的遺腹子賈薔,就留在寧國公府中居住。
跟著大兒子賈珍一起過活,直到賈薔加冠成人,再由賈珍分出去,另外在寧榮後街分給他,一處三進的宅子和其寡母李氏單過就是了。
至於賈惜春,賈敬也是頗為為難,她到現在還只有半歲,尚在繈褓之中,嗷嗷待哺。
在她出生的時候,她母親就難產去了,這是賈敬府裡,最貌美的姨娘。
當得知,她難產而亡的時候,賈敬可是好幾天,徹夜難眠。
為此,還瘦了好幾斤,顯得他的顴骨,越發高大起來,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意味。
如今,賈敬就要出家修道了,隻得讓賈珍和尤氏代為撫養了。
至於賈珙,賈敬早就在讓春花去,請賈珙來寧慶堂的時候,就帶領賈珍等人,開了祠堂,取出族譜,在賈敬自己那頁,賈珙名字的旁邊,標明分家單過,寫上時間,於太康三十年八月初三日。
因為賈敬他本身,就是金陵賈氏的族長,可以直接在族譜上書寫、標明,
到時候年末,金陵賈家族人聚會,讓賈珍通知族人們一聲就行了。 在金陵賈氏族譜上,只有賈敬可以,備注、解釋、注明,整個宗族所有賈氏族人的去留、遷出、分房、婚嫁喪娶、出生人丁等各種事項,這些都是他作為族長的權利。
而他並不需要,像榮國公賈代善一樣,在族裡辦什麽事,都得請族老和家族其他有地位的族人,一起祭祀金陵賈氏的先祖,向賈家的各位列祖列宗行過大禮後,方可在族譜上標注、記事。
想了些心事,賈敬的起伏的心情,漸漸地平複了不少。
於是,賈敬就緩緩坐了下來,端起紅木茶幾上的青花瓷茶碗,喝了口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微微抿嘴,伸出可能是因為剛才太過激動而緊握的右手,此刻已是通紅一片,擦了擦殘留在嘴角,兩邊胡須上的茶水。
而後,緩緩移動目光,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故作鎮定的嫡長子賈珍和目不斜視,仿佛大堂裡的一切都,跟他無關的,剛剛從遼東回京述職的,他邀請來的、先寧國公的舊部、遼東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劉常威。
又看了看,堂下身體單薄的賈珙,心不由得一軟,柔聲地道:
“珙兒,你先起來。剛才是為父,誤解你了。”
賈敬揮了揮手,讓跪在地上請罪的賈珙起身。
聽了賈敬的話,賈珙就順勢站了起來,跪了那麽長時間,膝蓋也是怪疼的,沒有誰想,一直就這麽跪著不是。
等到賈珙站好身形,賈敬接著道:
“如今,為父明日就要奉,陛下旨意出家,去玄真觀修道了!”
賈敬看了眼,依然端坐在紅木椅子上,如同老神入定般、默然不語的賈珍,對著堂下剛剛站起身,整理好衣冠的賈珙,道:
“在這之前,為父還有三件事, 要辦!”
“這其一,就是你與秦可卿的婚事,我們兩家都商定好了!”
“你們的婚書和生辰八字兩府已經交換了,剛才這門親事,你也親口應了。”
“既如此,你的婚事,就由為父做主,就這麽決定了!”
“珙兒,到時秦可卿嫁過來,你可要好生,對待秦姑娘,不可有絲毫怠慢!”
“這是秦可卿的婚書,你可收好了,不要辜負了為父,對你的一片拳拳愛護之意!”
說完,賈敬就把紅木茶幾上,一個大紅色的信封,向賈珙遞了過來。
見此,賈珙連忙躬身上前,從賈敬的手裡,恭恭敬敬的接過了,秦可卿的婚書和生辰八字。
賈珙這回是真長記性了,也沒考慮這賈敬為什麽出家,再說了他出不出家,跟自己沒半毛錢關系啊!
想著上面有個老子和大哥管著,賈珙實在是受罪不淺。在這寧國公府裡待著,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啊!
要是能分出寧國府,去單過就最好了,又能借著寧國府的名頭,狐假虎威;又不用將來被寧、榮兩府抄家所牽連,不過想想都不可能,哪有不滿十一歲,就分家的道理?
看著賈珙恭敬的接過,秦可卿的婚書和生辰八字,賈敬老懷大慰的點了點頭,捋了捋他的三寸黑色短須,滿臉含笑地接著道:
“珙兒,如今你也已經足滿十歲。”
“算上今年的話,如果為父沒有記錯,再有兩個月就是你十一歲的生日了。”
“加上天地人三材,也就是虛歲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