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聽得賈珙答應了,頓時,心下歡喜,滿臉笑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重新放回肚子裡,開口言道:
“好,好!”
“剛剛說了第兩件事,這第三件事就是……”
“珙兒,你且隨為父來!”
說著,賈敬拉著賈珙的右手,把他引導到,那坐在左手第一客位上的中年將軍面前,向他介紹道:
“這是劉常威將軍,是你祖父、故京營節度使的部將。”
“如今,他在遼東都指揮使司,任都指揮使一職。”
“珙兒,你今後喚他,劉叔父就好了。”
聽了賈敬的話,那遼東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劉常威將軍,連忙從他剛才端坐的紅木高背椅子上,雙手一撐扶手,穩穩當當的站了起來,面露微笑地向,賈敬恭敬的拜下,謙卑地道:
“賈大人,您言重了。”
“卑職,不過一赳赳武夫,哪裡敢當得,二公子如此稱呼?!”
“遙想當年,若是沒有賈節帥的關照和提拔,就沒有我劉常威的今天!”
“賈節帥對卑職,那是恩深似海,我劉常威一直銘記於心,劉某無以為報。”
“賈大人,您但有吩咐,劉謀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遼東都指揮使劉常威神情一斂,向賈敬躬身下拜道。
賈敬忙上前一步,雙臂緊緊用力,阻止了劉常威的下拜,借著他的話,向賈珙示意了下,說道:
“哪的話,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要不然,豈不亂了尊卑上下之秩序。”
剛剛賈珙一直在,關注著這中年將軍,心裡很是奇怪,賈敬為什麽要把他,帶到寧慶堂來,參與寧國府自己家的家事!
就算他劉常威,是什麽遼東都指揮使司的都指揮使、正三品武官,可那又如何呢?!
在大漢朝,開國勳貴勢力異常龐大,世代聯絡有親,勢力在京城和地方盤根錯節,早就成了一個龐然大物,不是誰都能招惹的。
就算是太康皇帝處理起來,那也是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太康皇帝就算打擊勳貴勢力,也是在榮國公賈代善主動服軟後,借口原內閣首輔、文華殿大學士、太子太傅、太子府詹事張文嚴,勾結白蓮教匪首夏飛叛亂,也隻敢對開國勳貴軍中部將開刀,清掃開國一脈在軍中的勢力。
並沒有直接衝著開國勳貴們而來,也沒有一次性的徹底,打倒開國勳貴勢力,而是,逐漸削弱和利用文官集團打壓。
注意到剛剛賈敬的暗示,賈珙等賈敬說完後,恭恭敬敬的拱起雙手,一拜到底道:
“侄兒賈珙,拜見劉叔父。”
還沒等賈珙真真拜下身來,就見那劉常威趕緊,疾走幾步像風一樣,來到賈珙的身前,迅速的伸出孔武有力的雙臂阻止了賈珙的下拜,開口言道:
“二公子,快不必如此多禮,劉某當不得!”
賈敬見那劉常威,竟然是如此的謙恭謹慎,他不安的心頓時放下了大半,右手輕捋頜下三寸胡須,哈哈大笑道:
“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就算給你行了一禮又有何妨?”
賈敬見劉常威嘴角翕動,似乎有什麽話想要說,但他仍然是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
只聽,賈敬面帶笑意,接著言道:
“好了,好了。”
賈敬面色一整的說道:
“客套的話,將來你們有的是時間去說。”
“但是,
現在老夫可沒有什麽時間浪費了。” 隨著賈敬的話說完,大堂裡頓時靜了下來,可能是怕惹賈敬發怒吧。
就算如此,賈敬也沒有絲毫在乎,對著身旁的賈珙一招手說道:
“這第三件事就是,讓珙兒你繼承遼東開原衛指揮使的官爵。”
“這月底前,你要到遼東開原衛去上任!”
“咦!”
聽了賈敬剛才的話,一旁側耳靜聽的劉常威不覺輕呼出聲,古井無波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只見他轉過頭,也想看看這賈二公子會怎麽應對。
賈敬說的話,讓賈珙眼裡滿是不解。
“遼東?”
“我現在去遼東,幹什麽呢?”
“這剛剛才分好家,以後自己一人單過,再也不用擔心,假冒賈珙這件事被別知道了。”
“更不會為此,讓賈珙丟掉小命!”
“賈珙原以為有了莊子,丫鬟,白花花的銀子,關起門來好好享受一番,也算沒有白活一世。”
“什麽魚翅燕窩、山珍海味,都得嘗嘗。”
“等到自己十四歲,那時秦可卿也就滿十五歲及笄了娶了她過來,也嘗嘗這國色天香美人的滋味。”
“在這溫柔鄉、富貴裡,好好享受幾年!”
“待到有了小崽子,自己也快十八歲了,正是男子漢大丈夫乾事業的時候。”
“到時候,自己靠著開國勳貴的余蔭,在遼東捐個守備的實缺,收服了寧、榮兩府在遼東的勢力,乾一番事業,徹底逃離這兩府將來被皇帝抄家的牽連。”
“只是,聽賈敬話裡的意思,是想他現在就去遼東。”
“真要是這樣,那就徹底打碎了,賈珙剛剛聽了賈敬給自己分好家後,作好的人生規劃。”
“雖然,和最開始賈珙規劃一致,但這一反一複,徹底把賈珙自己搞蒙了。”
見賈珙久久沒有回應,賈敬依然沒有氣惱。
只見, 賈敬緩緩抬起右手,摸了摸賈珙被大火燒得參差不齊的焦黃的頭髮,渾濁的老眼裡滿是疼惜。
雖然賈敬的動作很輕,但依然驚醒了,正低頭腦子宕機的賈珙。
只見賈珙猛地抬起頭來,眼裡滿是疑惑不解,望著滿眼笑意的賈敬。
然後,賈敬接著道:
“昨日晚間開國勳貴聚會散席後,榮國公思慮再三,就以寧、榮兩府的名義,連夜給太康皇帝上了兩道奏折。”
“這其一,就是榮國公因病請辭京營節度使的軍職,沒有被太康皇帝所批準。”
“這其二,就是奏請朝廷,批準你繼承遼東都指揮使司開原衛指揮使的官爵,陛下已經批準了。”
“所以說,你現在就是正五品的開原衛指揮使了。”
“如此算來,已經不是為父要你去遼東了,而是皇命如此,不可違啊,珙兒!”
“這開原衛指揮使的官爵,是世襲的軍職。”
“原是你祖父任京營節度使的時候,從龍護駕有功,當今太康皇帝親自下旨恩賞的。”
“只是,因為你大伯早逝,你堂哥賈璟又早早的戰死在了遼東,所以這官爵就一直遺留了下來。”
“現在你和珍兒分家單過,為父又如何忍心,你將來是個白身呢?!”
解釋完,賈敬慈愛的摸了摸賈珙的頭髮,眼裡滿是關懷。
聽得,賈敬如此為自己考慮,賈珙心下有些感動,也不再去管其它,畢竟皇帝都下旨了。
當下,賈珙躬身向賈敬拜道:
“孩兒賈珙,聽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