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一頭漂亮金發的貝瑞克,是個地道的北方人。他的鼻梁很高,眼窩深邃,碧綠的眼眸好似一汪的湖水。矯健的身材宛如按照黃金比例打造,充斥力量的同時,仍不失去其陰柔的美感。
貝瑞克和其他風塵仆仆的冒險家不同,他一席金邊紋飾的長袍披身,踩著一雙擦拭得纖塵不染的長靴。左手握著象征力量與地位的黃金色三叉戟,戟頭與戟身的連接處鑲嵌著五光十色的華貴珠寶。而他的右手腕上,佩戴著黃金手鏈,手鏈上還掛著綠色,紅色,藍色的小瑪瑙石吊墜。
總之貝瑞克渾身珠光寶氣,反倒讓胸前的黃金徽章顯得黯淡無光。他活脫脫地像個來地下遺跡遊玩的王子,而非一個冒險者。
此時,他正陶醉於石牆上盛開白薔薇,身為黃金級冒險者,他光臨過無數的遺跡,曾見識過遠古時代青銅澆築的王座,也曾領略過水晶的閃耀之美……唯獨沒有見過,如此之多的薔薇同時綻放。
純潔之花,象征少女之愛,誘人的芬芳令人陶醉。
貝瑞克轉頭看向了離他九步遠的艾麗斯,同父異母的艾麗斯有著一頭令人愛慕的銀色長發。艾麗斯正斜靠在宮殿前方的石壁上,低著頭,沉默不語,好像在思考如此華美的宮殿是如何在這個石窟之中生長出來的。
無論如何,宮殿的位置和構造都很奇怪,它不像尋常的建築,由表面被打磨的光滑的石塊堆砌成的,而是被厚重的岩石包裹住三面,只露出一面盛開薔薇花,刻畫著精美紋路和壁畫的正門。
這種既視感,艾麗斯只在賭石的珠寶商那裡見過。一群賭徒圍在一塊醜陋的白石前面,看著匠人用水刀切割掉石頭的一角,如果露出一面顏色漂亮的翡翠,大家就會歡呼雀躍。
艾麗斯記得,翡翠是經過漫長的時間與特殊的環境從石頭內部孕育出的歲月結晶。如此說來,眼前的建築,是否也是經歷漫長歲月,才從石頭內部逐漸演變成為宮殿呢?
只不過那爬滿牆壁的薔薇花,隱隱令艾麗斯感到不安。沒有理由,在缺乏水和肥沃土壤的地方,薔薇會綻放地如此嬌美。而且無論他們如何嘗試著,去摧毀薔薇和石牆,薔薇花總能緩慢地複原。好似這些嬌嫩的花,實則是守護宮殿大門的鎧甲。
貝瑞克眼裡,比薔薇還要美好的自然只有妹妹艾麗斯。艾麗斯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無論是其精巧的五官,白皙的皮膚,修長脖子上纏繞的黑色綢帶,還是貼合其身段,弧線柔美起伏的精巧胸甲,亦或者是胸甲之下的裙擺,修長筆直的大腿,和騎士才會穿的笨重鐵靴,或是搭在十字劍上被護腕包裹住手背,及其露出的五根如青蔥般白嫩手指……
一切的一切,都令貝瑞克心馳神往。
他覺得艾麗斯就是神明賜予他最好的祝福。
感受到哥哥愛意濃烈的視線,艾麗斯下意識地蹙眉,投遞過去一個冷冽的眼神。這嚇得貝瑞克後退半步,險些觸碰到身後柔嫩的薔薇花。
見到哥哥是這個反應,艾麗斯緊張了一下。她主動拉近和貝瑞克的距離,語氣僵硬地問:“所以呢,現在應該怎麽辦?無論是火燒還是劍砍,這些薔薇花總是沒完沒了地生長出來。有薔薇花在,門估計沒法打開了。”
聽到妹妹如天籟悅耳的聲音,貝瑞克快樂得想要哭泣,他摘下一朵薔薇花,拿在手上說:“也許是用其他的辦法,聽說越是屍體腐爛的土地,越是能盛開嬌豔的花朵。”
一位亞人幫傭被推到了石牆的前面,
沒有等他開口求饒,就被一柄長劍洞穿了心臟。鮮血噴灑在白薔薇上,很快被盡數吸收。而被貝瑞克摘去花朵的枝頭,也重新生長出一朵薔薇。 “你瞧,我說什麽來著。”貝瑞克笑著看向身後的冒險者,他伸出右手,手鏈垂下,與瑪瑙石碰撞發出金錢的聲音,“你過來,為薔薇獻一點血。”
一位白銀級冒險者面無表情地走到薔薇花前,拿出匕首,往掌心一割。鮮血如注,滴落在盛開的薔薇花芯。誰知,汲取了冒險者鮮血的薔薇花,竟快速破敗,凋謝。
“真是愚蠢的花朵,竟以惡臭亞人的鮮血為食,而對流淌神神明力量的鮮血如此排斥。”
作為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以神血開路並非首次。在諸多地下遺跡中,神血都是破解謎題的暴力鑰匙。 畢竟地下遺跡是邪祟之物的巢穴,自然天生懼怕神聖的力量。
答案已經找到了。可如此巨大的牆壁,顯然要耗費不少血液。好在這次他們人多,稍微努努力,就能辦到。一眾冒險者已默契地開始行動,亞人幫傭們則默契地往後站,慶幸需要的並非它們的血液,否則話,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艾麗斯見狀也挽起袖子,卻被貝瑞克輕輕地摁住了:“你就不必了。”
感受到哥哥手掌的溫度,艾麗斯渾身一僵,卻也擠出笑容:“好,全聽哥哥的。”
就這樣,在蘊藏神明祝福的鮮血灌溉下,滿牆的薔薇花迅速枯敗,凋零。好似溫暖的春天一夜離去,蕭瑟的寒冬席卷了全部。貝瑞克站在艾麗斯的身邊,安靜地注視著白薔薇的死亡,直到一朵也沒有剩下。
失去了薔薇的裝飾,哪怕石牆的雕刻再精致,也顯得斑駁,破敗。宮殿好似卸妝的女人,而貝瑞克知道那些和皺紋相似的裂縫,就是堅固牆體的致命弱點。
貝瑞克左手的三叉戟被換到了右手,他讓艾麗斯稍微站遠點,但別站得太遠。
只見貝瑞克高舉三叉戟,戟頭指向了宮殿的大門,隨即用力一戳,沒入了石牆。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下一刻突如其來的氣浪吹得貝瑞克身後的眾人睜不開雙眼。驚人的力量沿著戟身傳遞到戟尖,匯聚一點爆發,將石牆洞穿出巨大的一個豁口。
石塊紛紛脫落,三叉戟又回到了左手。
貝瑞克驕傲地後退一步,好讓身後的亞人們率先進入宮殿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