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旭日東升,朝霞滿天,天露山沐浴在晨陽中,風景格外迷人。
丁村長家院子裡紫玉蘭樹上,成雙成對的鳥兒在歡快地跳躍,唱著歌兒。
迎著拂面的晨風,丁金發帶著丁一廣在山中左轉右兜,爬得兩人滿身是汗,好不容易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往下俯視,懸崖下是百丈深淵,雲繞霧鎖;舉目往對面眺望,紫絳色的石壁如刀削般陡峭,凸出的岩石四周偶有一些小樹和不知名的小草。
丁一廣搜索了好一會,終於有所發現,高聲叫起來:“喲,那邊峭壁有幾株苦參。”
丁金發:“苦參在對面什麽地方?”
丁一廣伸手指向對面的峭壁:“喲,就在那裡。”
丁金發循著丁一廣的所指望去,對面石壁異常陡峭,有隻蒼鷹在盤旋。他睜大眼睛,左右搜索,卻搜不出來,喃喃地說:“苦參在那邊峭壁的什麽地方呀?”
丁一廣見丁金發仍未發現苦參,就將手貼在他的臉頰,往前指去:“那邊老鷹巢上方有一棵老松樹,離它約莫兩丈遠處,有幾株生長得很茂密的小樹上開著一串串黃白色的花。”
經丁一廣這麽詳盡的提示,丁金發手在額角下搭了一個小遮陽,再使勁地眨眼,定睛望去,這才有所發現,點頭說:“啊,看見了,開著一串串黃白色花的小樹就在對面凸出的岩石旁。”
丁一廣點了點頭:“是呀。”
阿左和阿右正在山中玩耍,聞聲來到這裡,在丁一廣與丁金發的身邊轉來轉去。
丁金發的眼睛往那邊峭壁掃瞄過後,臉色凝重:“阿輝哥,你有什麽辦法將那邊峭壁的苦參采摘到手呢?須知,這山崖曾經跌死過幾個采藥的人。”
丁一廣:“你不要嚇唬我。”
丁金發:“我說的是實話。去年就跌死過一個外地來的采藥人。他的年紀跟我差不多,聽說還是一位攀岩高手哩。”
丁一廣輕捋著猴子阿左的腦瓜,向丁金發道:“猴子是山中最敏捷的動物,爬樹攀登是高手,你看阿左和阿右能不能幫忙呢?”
丁金發擺了擺手:“它們也是無能為力的。”
丁一廣表示懷疑:“不會吧。”
丁金發咽了口氣,說,“在那懸崖下面,有人還發現過跌死了猴子哩。”
丁一廣驚愕地:“啊,連擅長攀岩過澗的猴子也會跌死,那懸崖峭壁確實險峻呀!”
丁金發:“阿輝哥,我們還是到別的地方去找吧。”
“不。”丁一廣環顧四周的地形與景物後,有信心地說,“在我面前沒有什麽值得畏懼的,要治好我娘親的病是離不開那苦參的。”
丁金發:“難道你不怕死?”
從丁一廣朗聲的回答可見他堅定的決心:“人世間百善孝為先,父母養育之恩比天還要大。如今我娘親有病在身,我無論冒多大的風險都要到那邊去采回這山草藥!”
“這……”丁金發感動地,“有決心固然好,但要正視面對的難題呀!你看那邊峭壁上的石塊,你用手去攀它,說不定它就會跌下來砸傷你的腦瓜。”
丁一廣笑了起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有道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只要審時度勢,考慮周詳,不去粗莽行事,就可以規避風險的。”
丁金發指著那邊的峭壁,道:“你看,那峭壁上面無小路可以下去,旁邊也無小徑可以通達。這風險是明擺著的呀!”
丁一廣:“既然上無小路,
旁無小徑,那麽,我可以飛過去!” 丁金發:“飛過去?難道你能馬上長出翅膀來?”
“天塹飛渡,何必一定要有翅膀呢!有這個便行。”丁一廣指著不遠處大樹上垂掛的那條老葛藤。
這是一條超過五百年的老葛藤,十分粗糙,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丁金發看了看那根蒼勁的老葛藤,比度著這邊與那邊峭壁的距離,他也是山裡人,明白了丁一廣的所指,道:“你是想依仗著這老葛藤飛蕩過去。”
丁一廣點了點頭:“正是。”
丁金發臉上的肌肉抖了抖,頗為擔心地:“這樣飛蕩過去,太危險呀。”
“人生無處都是在冒險的。”丁一廣神色泰然,聲音充滿了把握,“我以前上山采藥時,也曾經攀藤飛蕩過一些山崖,卻是來去自如。面前這個懸崖,我目測過,相信可以飛渡過去的。你不必替我擔心。”
丁金發見丁一廣如此淡定,繃緊的心弦略為放松了,叮囑道:“阿輝哥,你要格外小心。”
“知道了。”丁一廣言罷,將背著采藥用的竹簍拉緊,信步走到那條老葛藤前,握著老葛藤,使勁地往回扯了扯,確認它穩固後,往後退了好幾步,再朝前加速跑去,當跑到懸崖邊沿時,將身子往下一蹲,雙腳略彎,猛地一蹬,厲喝一聲:“去!”
丁一廣手執老葛藤的身子在空中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朝對面的峭壁飛蕩過去,在即將抵達峭壁時,他的右腳往前伸出,往峭壁縫隙生長出來的那棵老松一勾,身子就定在了那一邊。
這一個驚險鏡頭看得丁金發目瞪口呆,心猛跳不停,有如鹿撞,情不自禁地高聲叫了起來:“喲!”定過神後,將雙手合攏成喇叭狀,向峭壁那邊的丁一廣大聲地叫道:“阿輝哥,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呀!”
“知道了,你放心吧!”丁一廣回應了一聲,用腳勾住老松樹後,身子往前一傾,架在岩松之下上,再將那根老葛藤系在那岩松上,然後伸手過去抓住凸出的岩石,抽高身子,往上攀爬了一丈多遠,伸出手來去采摘那棵苦參。
他的身子距離那苦參還有好幾尺遠,丁一廣探出身子,較了好幾次,好不容易才把苦參抓住,往回一扯,終於把它扯了回來。丁一廣再用插在腰帶的鐮刀將那株苦參割下一大截,然後反手將苦參扔到背著的竹簍去。
在這邊觀看的丁金發見到丁一廣幾經艱難,終於采摘到了苦參,長長地舒了口大氣。
阿左和阿右兩隻猴子望著丁一廣成功地采到了苦參,興奮得在丁金發身旁又蹦又跳。
丁一廣采到苦參後,又順著峭壁的原路往下返回,在往下的過程中,身子不慎碰到了一塊松脫的岩石,那塊岩石有好幾斤重,砸在丁一廣的膝蓋上,尖利的棱角劃傷了他的膝蓋,馬上血流如注。一陣痛楚直鑽心脾,但丁一廣強忍著。
那松脫的岩石往下墜落很好久,才聽到砸到下邊深潭的聲音。
見此情狀, 丁金發驚叫起來:“好險!”
的確,如果從這裡掉下去,肯定是死無全屍、粉身碎骨。
丁一廣臉不改色,雙手交替地緊緊抓住凸起的石塊,回到岩松那裡,解開系著的老葛藤,厲喝一聲:“去!”雙腳往峭壁上猛蹬,整個身子又往丁金發這邊飛蕩過來,雙腳穩穩地落在這一邊,這才將那條老葛藤放開。
丁金發見丁一廣安然無恙地采摘了苦參回來,這才驚魂甫定,猛地拍了拍胸口,讓緊繃的心弦放松下來,再用衣袖抹了抹額角的冷汗,道:“阿輝哥,,你終於安全返回來了!說實話,剛才我的心已經提到嗓眼上了。”
剛才飛渡懸崖峭壁,確實是免不了的緊張,現在采摘到苦參安然地回到這邊,丁一廣也長舒了一口大氣,揩抹著臉上的汗珠,將背簍取下,拿起剛采摘到的苦參,晃擺著,說:“阿發,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不必替我擔心。你看,苦參不是采到手了嗎?”
“阿輝哥,你真行!”丁金發伸出了大拇指,稱讚道。
忽然,丁金發望見兩隻猴子不停地拉扯著丁一廣的褲筒,“嗷、嗷”地叫著,再細心察看,原來褲筒上面有血跡,他關切地對丁一廣問道,“阿輝哥,你怎麽啦?”
丁一廣回答道:“剛才在那邊被掉下的石塊劃傷了膝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
丁金發連忙到旁邊的山野采來了止血的山草藥,遞給了丁一廣。
丁一廣將山草藥放到嘴巴裡,咀嚼後敷到傷口處,再在衣服上扯下了布條,將傷口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