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踏在冰冷的路面上,踩出了一個個沉重地腳印。
這一刻,雖然陽光普照,空氣中卻散發著一股寒意,讓人感覺不到一丁點兒溫暖。
邪神的線索只有一條,所以在找不到任何其他線索的情況下,阿隆索只能沿著這唯一一條線索調查下去。
他不知道調查的結果會是如何,也不知道這個邪神和殺害自己母親的邪神是否是同一個,但是只要能夠一丁點的希望,他就不會放過!無論是哪個邪神,他都會想方設法將其鏟除!
所以,對於鎮上那個唯一能夠說出“邪神”之名的牧師,他想去問一問,也許那個牧師能夠掌握一些別的情報也說不定……至少他這樣希望著……
阿隆索很快就大步流星地來到了位於哈爾鎮西邊的那所破敗的小教堂,這座小教堂面朝東方而建,陽光照耀在那粗木板製成的大門上竟然也有一種聖潔的感覺。不過教堂的修建大多都是這樣的,尤其是光明神的教堂,它們坐西朝東,就是為了讓教堂正面能夠面對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這樣神職人員就能夠在進行儀式的時候面向東方,也就是面對著太陽!因為太陽代表著光明,而曾經在眾神最璀璨的時代,光明神擁有著人類中最龐大的信仰。所以當人們建築教堂和神殿時,就會讓其面朝東方,以此來證明他們心向光明。
在大門上重重地敲了幾下之後,很快就有一個教徒打開了門然後歡迎他進去,等阿隆索進去之後門又很快被關上。
這個破敗的小教堂裡一如阿隆索想象中的那麽簡陋,從正門進入後他能看到的也就是一個講壇和講壇下面五排兩列的座席,座席的長凳用的都是年代很久的木頭,看起來有種腐朽的感覺,與講壇上掛著的太陽徽記形成了強烈的對照。
當阿隆索看過去的時候,可能是因為他敲門的動作太大,發出的聲響打斷了他們的禱告吧,講壇上的牧師和台下座席上站著的十幾個信徒也都轉過身來盯著他。
阿隆索不為所動,徑直從座席中間的過道走到了台上牧師的面前,直接開口問道:“能和我講講你所知道的有關邪神的東西嗎?我想知道全部。”
阿隆索直勾勾地盯著牧師的眼睛,訴說了自己的請求……雖然一點請求的姿態都沒有。
牧師仰頭看了一眼阿隆索,絲毫沒有被威懾到,只是右手揮了揮,讓下面的信徒們先出去,淡淡地開口說了句:“坐下來聊吧,年輕人,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然後這個年老的牧師就走上前坐在了座席第一排的長凳上,雙手各自放在一邊的膝蓋,眼睛注視著阿隆索。
阿隆索看了一眼面前這位年老的牧師,還是選擇順著對方的心意坐在了長椅上等待解答。
“年輕人,你相信神嗎?”牧師首先向阿隆索提問了一個問題。
“不信。”阿隆索很快回答到。
“哈哈……”牧師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接著又問道:“那你相信什麽?”
“我相信我自己。”
“呵呵。”牧師搖了搖頭,開口道:“年輕人,一切弱小都必須依附強大才能生存,人總會遇到力不從心的時候,那個時候你要怎麽辦呢?”
阿隆索慢慢扭過頭來,斜視著右手邊的牧師,開口冷冷地說道:“這關你什麽事?不要再和我說些廢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呵呵,年輕人,不要著急,邪神的事情我會慢慢告訴你。”牧師攤了攤手,
然後又十指交叉,慢慢低下了頭。 “噌!”的一聲,一道刀光閃現,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了阿隆索坐著的位置上,將長凳的木板完全穿透。
“你這是要做什麽?牧師?”阿隆索一把抽出手中的長劍,把劍刃抵在了牧師的脖頸上。
但是那牧師竟然一個轉身把阿隆索的劍閃了過去,隨後又是一扭,再一次撲向了阿隆索,匕首直指阿隆索的胸口!
阿隆索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感覺這個牧師的表現有些奇怪,不只是他的各種下意識的動作,而且還有他向阿隆索提出的問題和他表現出來的那種完全不被阿隆索的影響的態度。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牧師罷了,難道面對一個手持刀劍的兩米高壯漢能表現得如此神態自若嗎?
現在阿隆索才終於明白,原來這是一個披著牧師的皮的刺客!不過,敢在一個騎士面前搞刺殺,而且刺殺的還就是這個騎士,說真的,真是有些好笑了。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進阿隆索的胸膛,牧師猙獰的臉上甚至已經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但是,那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他那張樹皮一樣乾枯的臉上。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騎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確實有可能被這種突然暴起的刺殺給傷到,但是,要知道阿隆索的身體已經是屬於高階騎士的存在了,他的反應力和身體強度都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所以,在那把匕首快要刺到阿隆索的那一刻,阿隆索左手一伸,直接握住了牧師的手腕,讓其不能再寸進一步。
阿隆索絲毫沒有留手,直接把那根右手臂給捏碎了!
牧師的手指再不能發力,匕首在沒有支撐的情況下“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一個騎士!你居然是一個超凡者!”牧師臉上掛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驚訝地喊道。
“哼!”阿隆索沒有回答,而是右手一用勁用長劍的劍柄頭在牧師的胸前一個重擊,讓這個老牧師仰倒在地上疼的打滾。
就在這時,一聲輕微的碰撞聲從阿隆索的面前傳來,那聲音很小,但是又很近很近,傳到他的耳朵裡是那麽的清晰。
阿隆索扭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剛才進來時看見的這座教堂的講壇,聲音就是從講壇上的那個太陽徽記那裡傳出來的!
探出手輕輕觸摸那塊太陽徽記,很快又傳過來一次震動,只不過比剛才更輕了。
阿隆索不再猶豫,直接一拳打過去,“轟”的一聲,太陽徽記所在的那處牆壁應聲而破,露出了後面的血淋淋的景象:一個男人全身赤裸地被綁在一個木架上,全身的皮膚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裸露在外的紅色肌肉還有一層淡淡的脂肪層,全身的血液都慢慢地從腳尖處精準地滴到了下面的溝槽裡,一滴都沒有漏出去,只是他的頭上有一些明顯的土印,看來他是用頭撞擊牆壁才發出了剛才那細微的響動。
阿隆索不禁有些佩服這個人的求生意志, 但是看他這副摸樣,阿隆索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救他,或者說,這個人已經沒救了,只不過還剩最後一口氣罷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哪怕阿隆索再想救他,“抱歉,我救不了你……”
那人卻仍然倔強地把頭往前拱著,雖然幅度很小,但是阿隆索卻能看到他的堅持,然後聽見了他囁嚅般的聲音:“……神……殿……戒……指…突…突…突…”
一枚戒指從他的嘴裡吐了出來,更準確地說,是他異常艱辛地用自己的舌頭把這枚戒指從嘴裡頂了出來,然後就像是滿足了心願一般露出了一個明明看起來很可怕,但是又解脫般的笑容……
“…謝謝…”
……他死了……
他居然如此草率的就把他用生命去保護的戒指交給阿隆索,然後就這樣直截了當地死去,這讓阿隆索一時之間有點不知所措。
但沒有辦法,你不能去和一個死人較真,阿隆索只能撿起那枚戒指,然後為他輕聲哀悼。
阿隆索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身份,也不知道手中這枚戒指到底為什麽會如此重要,重要到讓這個人至死都要隱藏著它,一直到他托付給阿隆索的這一刻。
不知為何,阿隆索突然有些羨慕他,羨慕這樣一個被剝皮而死的人,羨慕這樣一個全身血液流乾而死的人,羨慕這樣一個……視死如歸的人。
看著手中的那枚戒指,最終,阿隆索還是決定接下了這個死亡之人的委托。
就當作是去瞻仰一下那座曾經被神靈的無上偉力所籠罩的神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