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夏閻躺在軟軟的床榻上,思索著前路。
“毒物思人ii”也已經測試過了。
效果不錯,但和他想的有些不同。
原本他以為會直接引來一大批更毒的蟲子,結果卻發現毒蟲還是那些毒蟲,只不過出現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之前的厭魅娃娃,比如那神秘的小白鼠。
“原來,那些更毒的蟲子不是隱藏起來了,而是在那一片區域根本就沒有。
除非去其他區域探索,可這隨機性太大...
現在的我可沒有太多時間能浪費。
距離登基沒多久了...
登基當天也不知道會不會出問題。
就算不出問題,登基後,又要被逼生孩子,如果沒有能力反抗,只能被世家和皇后隨意玩弄。
玩弄倒是不怕,就怕到時候連夜間的自由也沒了,那可就糟了。”
“必須抓緊修行...直到擁有不再被任意擺布的能力。”
“想來想去,看來還是只有靠著以外物養心魔的方式來修煉了...”
“如果可能的話,得讓蝮蜜島擁有更多的毒藥、春藥研究者...”
諸多有關修煉的念頭閃過,夏閻決定去程素素那邊取來今晚的修煉必須物————高濃度村藥。
穿甲,打卡,然後開視線掃向蝮蜜島。
這一掃...夏閻身形靜止住了,童孔微微收縮。
“出事了...”
......
此時的蝮蜜島。
一具一具弟子的屍體正橫呈在空地上,還有不少則是被綁在露天的木架上。
這些被綁著的弟子面前,則是有個赤膊大漢揮舞著長鞭在狠狠地抽打。
啪!
啪!
抽打伴隨著慘叫。
那些弟子皮開肉綻,血肉模湖,只是大喊著:“我們不知道幫主去哪兒了。”
“我們真的不知道。”
大漢身後是個正金刀闊馬坐著的錦衣男子,錦衣男子兩側的火光裡站了不少人。
見到大漢回頭,錦衣男子點點頭,道:“盡管試。”
大漢得了命令,露出獰笑,然後走向一旁赤熊熊燃燒的火盆,抬手抓起其中一個通紅的烙鐵,然後笑嘻嘻地走到一個蝮蜜島弟子面前,問:“說吧?”
那蝮蜜島弟子痛苦道:“也許...有密室。不!肯定有密室,‘生死丸’的解藥就藏著那裡,幫主也一定在那裡!”
大漢嘿然笑道:“那密室在哪兒?”
那蝮蜜島弟子道:“我真的不知道,大人饒命,饒......”
話音未落,
火紅的烙鐵直接壓了下去。
一股青煙伴隨著烤熟的肉味升騰了起來。
“啊啊啊!
!
嗚嗚嗚!嗷!哈...哈...”
那蝮蜜島弟子發出慘叫。
“說不說?”大漢問。
那弟子涕淚滿臉,痛苦的滿臉猙獰,“饒命,饒命啊...”
大漢這才轉頭看向錦衣男子道:“尚堂主,這些小嘍囉似乎真的不知道。”
尚漢龍澹澹道:“總會有人知道的。”
說罷,他又揚聲道:“蘇幫主,長夜漫漫,反正這島就這兒,你們插翅也難飛,何不早點現身?
我可以擔保,只要你交出解藥,就可以安然無恙。”
話音往周邊覆籠而去,卻無人應答。
尚漢龍並不意外,江湖上任何人的擔保都不可信,蘇櫻是個老江湖,她自然不會被這麽詐出來。
於是,他拍拍手道:“繼續審。”
......
夏閻默默看著,分析著情況。
整個蝮蜜島的視野都在他掌控之中。
他快速掃了掃周邊,又掃了掃湖灘。
湖灘停了一艘船,這說明敵人不是飛過去的...
他繼續掃向那船,船的甲板處正有兩個值守壯漢在聊天。
“聽說這蝮蜜島的藥田裡可是種了不少好東西,等我們湖幫把這裡盤下來了,今後幫裡的兄弟們又能多得一筆好處。”
“嘿...這蝮蜜島自己內訌,怪不得別人。殺人放火金腰帶,這好處來的可真快。”
“等拿了這筆錢,我得去紅瀟樓耍兩個姑娘。”
“我去賭兩把,說不定以小博大,那就發了,嘿嘿。”
夏閻眯了眯眼。
湖幫?
內訌?
好處?
應該只是江湖上的利益之爭。
他閉目想了想。
忽地意識到了自己犯下了一個錯誤。
他隻想低調,想著隱瞞身份,可是他忘記了一點。
江湖也是一片叢林,叢林法則,弱肉強食,不趁你病要你命,難道還等著過年麽?
一個勢力,若是沒有眾人皆知的強者鎮守,那麽...就很可能成為其他勢力眼中的獵物。
而今天這一幕,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要是讓夏閻直接現身,去鎮壓一方,他又不太樂意。
打牌最忌諱的就是被人知道底牌。
神秘的背景,往往才能最震懾人。
若是都清楚了,就好像在黑暗裡顯出了模樣的怪物,就沒那麽可怕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忽地有了勉為其難的辦法。
......
“啊!
”
“啊!
!”
慘叫聲不絕於耳。
男男女女的蝮蜜島弟子被捆在木架上,受著刑罰。
湖幫的尚堂主則是老神在在地等著結果。
他很有耐心,耐心才能釣到大魚,耐心才能穩如高山。
呼!
!
尖銳的呼嘯聲忽地從天而降。
尚漢龍愣了下,因為他意識到這聲音在他頭頂。
抬頭,看去,卻見一道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
尚漢龍童孔緊縮,拚盡全力一個鯉魚打滾,往旁飛躍開來。
轟!
!
巨影落地。
宛如流星砸落,石屑飛濺,狂暴的能量波以此處為圓心,往周圍撲打而起,頓時間...大地裡似乎鑽入了數條地龍,翻卷撲騰。
氣勁白霧,血氣壓迫,交織成一重重氣血的怒潮。
而,一隻大手從這其中悠悠地伸出。
尚漢龍人還在半空,卻忽地覺得頭顱被什麽牢牢抓住了。
他雙腿往外晃了晃,又鍾擺似地晃了回來。
他雙手下意識地地去推攘抓著頭的那東西,卻怎麽也推不開。
煙霧散去...
卻見一個黑甲巨人靜立原地,他身後的法相正彎著身子,抓著尚漢龍。
而黑甲巨人和法相周邊還有重如鉛汞的天地氣環在旋動。
周邊那些弟子但凡沒有避開的、盡皆被這天地之氣直接撞殺,繼而身體在氣流裡如破麻袋般東倒西歪、千瘡百孔,又於一身撕裂聲裡化作了碎肉...
頓時間,一重血肉氣環在黑甲巨人周邊生成了,其中還有在旋繞的頭顱,飛舞的火星,看起來充滿了震撼。
“大...大...大宗師...”
尚漢龍肝膽俱顫,掙扎的動靜也沒了,身子垂直的耷拉而下,看著周邊的血肉氣環。
這是大宗師才能動用的天地之氣。
眼前之人,絕對是大宗師。
怎麽可能有大宗師?
他忽地想起了之前聽到的那個傳聞:某個神秘勢力接手了蝮蜜島...
是真的?
真的?
“前輩饒命,饒命...”尚漢龍反應過來。
而他的腦袋被人拎著,褲管處居然開始往下“滴答滴答”地落著什麽,看來是嚇尿了。
夏閻甕聲道:“你...聽過碧遊宮嗎?”
碧遊宮?
尚漢龍雖然不知道碧遊宮是哪兒,但一種高大上的感覺直衝心頭。
夏閻甕聲道:“我乃碧遊宮弟子,為何...你們要入侵?”
只是碧遊宮弟子,就是大宗師?
尚漢龍隻覺碧遊宮的地位直衝天穹,已經成為了一個恐怖的神秘的超級龐然大物。
“前輩,誤會,都是誤會啊...”尚漢龍擠出笑,可是又忍不住哭,又哭又笑地道,“如果知道此處是您的地盤,給小的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來這裡啊...”
夏閻甕聲道:“給個交代。”
尚漢龍:......
怎麽給交代啊。
地位都不平等,他們湖幫的最強者也就是個天階。
夏閻忽地甕聲道:“蘇櫻。”
兩字落下,往周邊擴散出去,顯出隱隱雷音。
忽地...外圍一名湖幫弟子嚇得往外逃跑。
夏閻看也不看,天地之氣裡生出一隻長槍,“嗖”一聲就將那弟子釘殺在原地。
沒多久,一個美婦從遠處快步走來,待到近了,崇敬地跪倒在地,道:“蘇櫻見過閻大人。”
夏閻甕聲道:“喂藥。”
昨晚他問過蘇櫻,生死丸的效力很強,就算是天階沒有解藥也休想破開,這一點在上上代蝮蜜島島主的時候曾經被證實過,那時候...段光實的父親就曾經控制過一名天階,只不過後來那天階在尋求功法的途中死去了。
蘇櫻急忙起身,來到那氣環前。
氣環忽地消失。
夏閻把尚漢龍丟了出去。
蘇櫻取了一粒藥放到尚漢龍面前。
尚漢龍急忙雙手捧過那生死丸,凝視一兩息,他一咬牙,將生死丸吞入腹中,絲毫不敢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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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吃下藥後,他才覺得生命好像有了那麽點保障,一時間竟低低的笑了起來,極度狼狽。
蘇櫻看著他,卻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也沒因他的醜態而嘲笑。
生死間有大恐怖,尚漢龍身為湖幫堂主,平日裡也是個有手段的人,這般的人物...面對大宗師,也完全只有屈從的份兒。
活下去嘛...不寒磣。
“尚堂主,今後...就是一路人了。”蘇櫻忽地拱了拱拳。
這女人也狠,絲毫沒提什麽“為弟子報仇”的事。
尚漢龍眼中露出一抹感激,急忙起身,也回拱了拱拳,可是顫抖的聲音還是無法平息,牙齒“得得”了幾下,深吸一口氣才道:“哪裡哪裡,我們都是為閻大人效力的...”
夏閻甕聲道:“不是為我...”
他略作停頓,澹澹道:“一切都是為了碧遊宮至高的、偉大的通天教主。”
說罷,他抬頭望天,雙手交叉,覆於胸前,好似在進行著某種神秘的禮拜。
尚漢龍,蘇櫻,甚至周圍那些還活著的弟子都為這神聖的氣氛所感染,紛紛進行了同樣的姿勢,然後抬頭望天...
在他們眼中,天空的深處,似有某個神秘無比的宮殿在雲間熠熠生輝。
數息後...
夏閻放下雙臂,看向尚漢龍,甕聲道:“你...”
“屬下在!”
尚漢龍忙道。
夏閻道:“你可有手段,明日午夜召集湖幫所有幹部齊聚一堂?”
尚漢龍愣了下,忙道:“屬下可以假言今日來蝮蜜島遭遇困難為由,召集各堂主,甚至是幫主齊聚湖心輪正殿,共議此事...”
夏閻道:“好,去辦吧,明晚此時,我要見到他們。”
“是...是...”尚漢龍連連稱是,然後又瞥了一眼自己帶來的湖幫幫中,問,“閻大人,這些弟子?”
夏閻道:“活著走出去的,只能是吃了生死丸的。”
尚漢龍點頭道:“明白,明白!”
隨後,夏閻又招了蘇櫻,問明白了湖幫的情況。
湖幫非常好找,畢竟有碼頭,有十二連環塢,還有湖心大船。
夏閻離開後,開了水遁至湖幫,上了那湖心大船後,就開始快速地“開視野”。
開完大船視野,又將“十二連環塢”和“興隆碼頭”的視野開了下,做完這些,他才迅速返回,從程素素處取了今晚的大餐後,便帶著小寡婦和霍君雄返回了伯陽侯府。
畢竟,他們現在該在皇城。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
尚漢龍和蘇櫻則在蝮蜜島上,飛快地控制著局面,以確保今日信息不會有半點走露。
截至黎明,蝮蜜島局勢已經穩定了下來...
好像此處什麽都未發生過。
湖幫還活著的弟子也都接受了現實,他們對好了口供,統一了說辭。
湖水隨著冷風拍打著蝮蜜島的沙灘,尚漢龍換了條褲子,心有余季地站在沙灘上,看著蘇櫻問:“蘇島主,有一事想要請教。”
蘇櫻道:“尚先生不必客氣。”
尚漢龍略帶驚恐地問:“碧遊宮,閻大人,還有那位...那位至高的通天教主,到底是什麽潑天的大勢力啊?他們...又到底想做什麽?”
蘇櫻搖搖頭,然後又道:“對於那些大人物,我們就是地上的螞蟻。
可螞蟻也有螞蟻的價值,螞蟻也可以幫助大人物解決很多麻煩...只不過,身為螞蟻就要有螞蟻的自覺。
我們可以付出的...唯有忠心。”
尚漢龍道:“那當然,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不忠心...只不過,我擔心的是,我們也會卷入層次越來越高的漩渦裡去。到時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算是余波,我們也承受不住。”
蘇櫻輕歎一聲:“所以啊...我們要向閻大人證明一件事。”
“什麽事?”尚漢龍問。
蘇櫻緩緩道:“我們很有用,而明晚...就是尚先生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兩位上半夜還是不死不休的仇敵,現在竟然如朋友一般站在了一起,進行著交心的對話。
江湖上,從來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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