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裂痕爬上了雕花的門窗,而雕花的門窗已不再鮮亮,鮮亮的明堂已織上了蛛網。
蘇小小跟在客棧老板的後面走上樓梯,年久失修的梯子一踩上去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不時還會有灰塵蛛網的落下,嗆得蘇小小一陣咳嗽。
“咳咳咳……老板,你這客棧,多少年了啊?”
蘇小小用手捂著口鼻,說出的聲音甕甕的。
“才過了三年而已,姑娘,這可是朝歌城裡最好的客棧了。”
“最好的客棧?”
蘇小小不解,破成這樣還是最好的客棧?
“沒錯,姑娘你看這雕梁畫棟的,沒有比這裡更好的了。”
老板領著蘇小小在二樓找尋著空的房間,恕她眼拙,實在看不出來好在哪裡。
“到了,姑娘,你就住這吧!”
“多謝老板。”
接過鑰匙,蘇小小便徑直打開房門走了進去,不出所料,房間內依舊是一片狼藉。
“對了,姑娘,這三日千萬別出去!”
臨下樓之時,客棧老板還不忘回頭囑咐蘇小小不要出門,明亮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瘮人。
“知道了。”
關上房門,蘇小小趕緊拿出手機想要確認自己到底身處何方。
劃開鎖屏,手機上顯示著沒有信號,可憐又無助。
“好吧。”
蘇小小歎了口氣,看樣子要做原始人一段日子了。
隨手捏訣點燃了桌子上的蠟燭,借著微弱的燭光和神仙良好的視力,蘇小小看清了這件屋子的全貌。
桌子年久失修,缺胳膊少腿,窗戶直接是透風的,就連能夠休息的木床都是腐爛的,整個是慘不忍睹。
“嘖嘖嘖,幸虧有法力,要不然,命都得沒了。”
蘇小小化出了一張木床,很沒有形象的躺了上去。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雨,這讓本就沒有睡熟的蘇小小更加警惕,因為根據推演,朝歌城半月都不會下雨。
翻身下床,蘇小小負手站在窗前觀微,這雨來得古怪,隻圍著朝歌城,並且顏色鮮紅,透著詭異。
“不知又是哪方神聖?”
紅雨下了一夜,到了五更才將將停息,這一夜蘇小小聽了一夜的雨聲。
第二日清晨,涼風清新如雨後初晴。
蘇小小睜眼一看,當場愣在了原地,昨晚還破破爛爛的房間竟然變得完好如新,正如昨晚老板所說,雕梁畫棟,別有洞天。
根據風格,蘇小小推斷出這是周代的樣式。
“有意思。”
推門而出,來來往往的客人坐在桌子前談笑風生,而吸引到蘇小小的不是客棧的熱鬧,是這些客人一看就不是一個朝代的。
從商周到現在,異常和諧,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無障礙溝通。
蘇小小噔噔噔跑下樓去,引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這麽年輕的姑娘?”
“幾千年了,第一次見啊!”
“看樣子不是普通人。”
······
客人們竊竊私語,但蘇小小作為神仙,耳聰目明,聽得一清二楚。沒有理會他們到談話,蘇小小走到了櫃台前對著昨晚的老板說道:
“早啊,老板。”
“姑娘,要吃早飯嗎?”聽到聲音,老板抬起頭來對著蘇小小柔柔一笑,褪去昨晚的衣衫襤褸垂垂老矣,眼前的老板劍眉星目,玉樹臨風,一身黑色長袍穿出了出塵的意味。
雖然是一身男子裝扮,但蘇小小看出了眼前“人”是一位如花美眷。
“謝謝,我到外面看看。”
看破不說破,蘇小小謝絕了老板的好意,她要到街上查探一番。
和昨晚的殷切叮囑不同,白日裡的老板沒有再和蘇小小提起不要出去的事。
九重天闕,天帝元凌按例每萬年便去至西天與眾菩薩以及諸佛互討大道聖言。
一番賜教後,一直閉目端坐的佛祖忽道:“天帝陛下,當你的願景可實現了?”
如今六界相安無事,天界的神仙更是落的輕松自在,對願力的渴求之意不若以往迫切。而願力來自願許,因此對那凡人的願許便也不如以前那般有求必應。再加上西天的那些菩薩一個個閑的沒事乾多下界去普度眾生去了,遂三界信佛的人倒也多了起來。
天帝元凌神色不變,沉吟片刻,方道:“未曾。”
佛祖又道:“緣何?”
年輕的天帝如此沉默許久,漆黑如裡玉般的眼底似是劃過濃烈的悲傷,卻轉而被沉沉墨色隱去。
半晌才道:“朕,也不知。”
佛祖盤腿坐在蓮花座上,頭頂金光萬丈,似是垂首望著座下的年輕天帝,又似透過他看向萬千紅塵,無悲無喜。
他已勘破、放下、自在。
佛祖道:“萬法皆生, 皆系緣分。緣起即滅,緣生已空,記住自己的初心,去吧。”
佛祖話音剛落,天帝元凌便破轉空間回道了九霄雲殿。
“朕,從未做錯······”
平靜無波的話語,不知是說給誰聽的,全數消散在天地之間。
“賣包子嘞!皮薄餡大的肉包子嘞!”
“糖水,甘甜大碗的糖水!”
“炊餅,炊餅,新出鍋的炊餅!”
“乾果,老北京的乾果!”
……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頭來往叫賣。
蘇小小行走在朝歌城的街頭,仔細觀察著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神色慌張,而且蘇小小幾乎未曾看見年輕女子和孩童的身影,每家每戶的窗戶上都系著黑色的綢帶,真是處處透著古怪。
這時,一個叫賣餡餅的小販拿了一大張豆沙餅塞進了蘇小小的懷裡,然後說道:“三文錢。”搖了搖頭,蘇小小無奈的付了錢,這朝歌城的經濟竟然如此不景氣嗎?
突然,一隊娶親的人馬憑空的出現在了街上。
本就慌張的人群更是立馬散去,對走過來的人馬避之不及。
蘇小小定睛看去,白色的八抬大轎,四周圍著黑色的紗幔,前方紙扎的童男童女開路,後面跟著十二個穿紅著綠的木偶丫鬟,抬轎的轎夫面如白紙,腳不沾地,絲毫不見一絲喜慶的意味。
“又遇上了這種事。”蘇小小心裡覺得自己十分倒霉,總會遇到不乾淨的東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招陰體質?”
當那隊人馬經過蘇小小的面前時,一方白色的帕子從轎子裡掉落,細細碎碎的哭聲傳到了蘇小小的耳中,正是從轎子裡抬著的新娘傳來的。
本就詭異,大喜的日子見了哭聲,準沒好事!
等那隊人馬離開後,蘇小小俯身拾起那方帕子,只見上面用鮮血歪歪扭扭的寫了兩個大字:救我。
蘇小小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便將帕子收到衣袖中,然後默默的跟在了那隊人馬的後面。
還沒走幾步,蘇小小就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撞了個滿懷,少年過於瘦小,直接被撞倒在地,卻未發一言。
“對不起。”
急著救人,蘇小小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扶起少年就要離開。
誰知那少年抓住了蘇小小的袖子就不松手,大有碰瓷的意思。
“孩子,你放開,我有急事,若想要賠償,你說出地方,等我回來給你送去。”
聽了蘇小小的話,少年抬起頭,目光落在蘇小小的身上,用手指著嘴巴,又搖搖頭。
原來是個啞巴,這位少年未免太不幸,本可以做一名瀟灑少年,卻受天生的殘疾折磨,口不能言。
少年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交給了蘇小小。
蘇小小拿過他手中的紙,上面也只寫了五個大字:救救我姐姐。
“我知道了,不要緊,你在前面帶路,我跟著你。”
那少年瞧著她,微微一笑,一瘸一拐的走入巷陌內,蘇小小匆忙跟上。
兩方世界,別有洞天,萬年受結界保護的楊府此時紫雲密布,無形的天雷威壓籠罩在其上空。
“徒弟啊,這雷不會把咱們楊府劈沒了吧!”
玉鼎真人抱著手抬頭看向雲層,不知在說給誰聽。
“師傅,它敢?”
清源真君雖然是在笑著回答自己師傅的問題,但釋放出來的氣魄讓密布的雲層都散了幾分。
雷部諸神/雷公電母:不敢,不敢,我們怕闡教把我們劈了!
“這丫頭,在裡面作什麽死呢,雷劫這麽快就要落下了。”
咬牙切齒的語氣,從玉鼎真人的嘴裡說出來卻是滿滿的擔憂。
“我楊戩的妹妹,誰敢動她!”
妹控屬性上線的清源真君召出三尖兩刃刀,時刻準備著將天雷引走。
圍觀了清源真君變臉過程的玉鼎真人對自家徒弟很是嫌棄,不是你把她送進去的嗎?
“咳咳咳……徒弟啊,是你把她推進去的。”
說這句話之前,玉鼎真人先化出了斬仙劍,生怕波及到自己,慫卻厲害。
“計劃是師傅寫的。”清源真君的言外之意,此事不關他的事。
……
好一個“尊師重道”的楊二郎,玉鼎真人欲哭無淚,這就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弟!
見自家師傅的臉色變化莫測,清源真君忍不住憋笑,日常坑師傅達成!
“也不知三妹哪裡怎麽樣了?”
清源真君扯開話題,再說下去,師傅就該去找那隻猴子去了。
三聖母楊嬋:所以我是工具人,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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