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維爾怎麽還沒回來?這可真是一件怪事。
我關上門,送走了一些煩人的家夥,回到沙發上等待。
窗外就是沃頓山區,我記得那座被啃掉一塊的山峰,叫撒希維爾,雪蓮的意思,沃維爾名字的後半個音也是這麽發的,呼,等他回來,我一定給他燉上一鍋雪蓮,多放些香料,孩子喜歡就好。
撒希維爾、撒希維爾……
我得把窗戶打開,我得看看撒希維爾。
啊,這天一下子就陰了,明明剛才還是大晴天,這真讓人討厭,對了,沃維爾怎麽還沒回來?我不是讓他不要跑太遠嗎?明明只是去買朵雪蓮。
我就站在這窗邊等他好了。
我是不是還沒有叮囑他,雪蓮一定要找探山買?價錢得壓一壓,雪蓮在海琳娜又不罕見,賣那麽貴做什麽,這些家夥,可別欺負了沃維爾一個孩子,抬價錢抬的太高。
唉……我擔心也沒有用啊,坐著等吧,反正我就隻給了他那麽多錢,被騙了可沒有多余的錢買糖了,長個記性也好……
撒希維爾……這雪山真矮,還被啃了一塊,一點都不漂亮,一點都不像雪蓮……對了,聽說是因為那上面有一片雪蓮花,一整片雪蓮花地,那可真美……等孩子他爸回來了,我就讓他帶我去。
嗯,等我們以後有了孩子,如果是女孩兒我就給她起名希維爾,男孩兒就叫沃維爾……
沃維爾……
沃維爾怎麽還沒有回來?
陰暗的房間中,眼神委屈而又疑惑的婦人坐在沙發上,挺直了腰背往窗戶外張望,她在找那座被陰雲遮蔽的山峰,她惴惴不安的縮在沙發裡,念叨著一個名字,轉頭看見了手邊拆開的信封,上面熟悉的字跡在向她傾述著什麽,但她只是稍作遲疑就回頭看向了那座山峰的方向。
撒希維爾,你怎麽還不回來?
高哈的台階上,安格垂著頭一級一級走的很慢,賽西翠跟在他身後,沒有試圖走在前面兩個階梯上。
安格被打的臉頰微微發紅,但他的神情遠比這要落寞。
“這些年高哈很多人都沒有回來。”她主動開口,算是一種安慰。
安格轉頭看了賽西翠一眼,看得對方連跨兩步,走到了安格前方說道,“在我們高哈,探山原本是一項危險的職業,雖然收入頗豐,但原本並沒有這麽多人成為探山。”
看安格不說話,賽西翠繼續道:“是因為戰爭,太多年輕男人去了戰場再沒有回來,於是大家紛紛做起了探山也不想死在外面。”
“可這是戰爭。”安格總算開口,“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抗爭,戰爭永遠不會結束,我們沒有投降的選擇,我們只會成為凱特人的糧食。”
“是的。”賽西翠重重點頭,回頭道,“所以我敬重每一位軍人,我衷心為你們祈禱,祈求海琳娜的每一位兒女能回家。”
她把安格送到車站入口,停住了腳步:“我會多照顧庫珀女士的,祝您一路順風。”
賽西翠抬手在左胸前平掌向下,向安格行了一個軍禮。
安格同樣回禮,露出一絲苦笑,提著行李箱和銀翹進入車站。
【庫珀夫人的精神狀態出問題了。】
剛放好行李重新坐下的安格,聽到了腦海中久違的聲音。
“林……”他單音發聲,哪怕在自己的單間中也壓低了聲音,“安,你這幾天怎麽了?”
自從梅加亞拉之後,林安的聯系一直與安格處於斷開的狀態,
剛開始安格不以為然,直到一天后他才發現問題,即使進入湖面,鏡子中也看不見任何人的影子,他一度擔心是不是未知的侵入,導致林安從自己體內消失了。 林安幫了他很多,也從沒有傷害過他,如果是因為自己和林安討論時的顧慮,讓林安被未知侵蝕,完全沒有尋求自己的幫助,他會覺得自己像是個拋棄戰友的叛徒,忘恩負義的混蛋。
【我……有一些收獲。】
“收獲?”安格重複著林安的話,躺在了床上,他發現林安與自己的聯系依舊是斷開的狀態。
水面衝刷,安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林安坐在鏡子裡,不知從哪兒弄來一件白大褂穿著。
“你以前是個實驗室研究員?”安格從床上坐起,坐到了床邊。
鏡中的林安聳肩:“我只是覺得做實驗的時候穿這個很適合。”
他隨手一揮,白大褂如風沙消去。
“你應該給根植園寫封信,或者通知這輛列車的列車長,他們應該能更快的聯系上官方的巫師。”
“發生什麽了?”安格邊說邊躺回床上,打算趁列車還沒有發車去找人,之前乘坐的魔法機車號早在他早上下車不久後出發了,這一趟列車雖然也是同一批次的列車,但列車長和房間都不是安格之前熟悉的了。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我感覺庫珀夫人的情緒非常悲觀,這感覺……有些像喬斯林當時讀到我們的心理活動一樣,他說過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身心狀態都非常差的情況下,而庫珀夫人當時就處於那種狀態,我們極高的靈感讓我察覺到她的心緒。】
“可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安格輕聲嘟囔著,直接找到了列車員,向他們說明了自己可能需要聯系當地治安局或根植園的意願。
安格注意到了林安有所變化,他們之間那種精神上的聯系,現在依舊是斷開的,而且與他醒來時不一樣,林安能直接繼承他的記憶。
【因為我不是基於靈感的部分察覺到的,是基於未知的部分。】
這是什麽意思,安格待在餐車中等待,悄聲問了一句。
【這就是我的收獲之一,庫珀夫人如果不會使用巫術,很有可能她也被未知侵染了,只是不明顯還沒有發現。】
“可……”
【別忘了,庫珀夫人曾經是新月教的信徒,雖然我們對新月教不了解,但人造未知這種東西聽起來就很危險,未知的殘留很難消除,人類的情緒起伏會使未知的影響擴大,我想對於那位夫人來說喪子之痛並不簡單。】
安格覺得因為庫珀夫人曾經是新月教教徒,所以染上未知的猜測太過誇張,但林安對於未知部分的敘述與感覺讓他還是決定謹慎對待,他以高級軍官的身份給高哈治安局發了一份電報,請求他們帶著巫師再去見一次庫珀夫人,如果沒有未知也請做一次安撫,如有必要,他願意為這提供額外的費用。
那畢竟是沃維爾的母親,這種程度的付出是應該的。
巫師的安撫能讓這位悲痛的母親得到一些舒緩。
“所以,你剛剛說的收獲是指什麽?”
安格一回到房間就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