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之中滯緩般行駛的列車,黑暗空間中傳來的槍響。
這無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4號餐車車廂中二十多名乘客加上兩名乘務員,全部被這一聲槍響所吸引。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坐在靠近五號車廂門邊的那個紅發軍人,他立刻起身往門口看去,並讓餐車乘務員打開餐車大燈呼叫列車長。
緊接著是安格。
他和喬斯林的座位在餐車中央,槍聲從他後方傳來,從中間劃開,能在條件范圍內開槍的位置只剩下四人座的三個青年人,紅發軍人和兩個孩子。
他一邊注意其它起身走動的人,一面起身將身後那座的兩個孩子護住。
第三個起身的人是喬斯林後面那桌,一對年輕男女,那桌的女人在槍響後尖叫起來,剛開始是害怕,到後面則表現出一種病態的哀嚎。
動亂是一瞬間的事,紅發軍人的製止完全無法傳進驚恐的乘客們耳中。
“停下!請各位立刻雙手抱……”
他話沒有說完,已經有人潮擁擠上來,推打著他。
“你快讓開啊,有殺手啊!”
“快讓開,瘋子!”
眼見幾乎所有人都衝向了這個車門,那紅發軍人忽地橫下雙手,發出一聲暴呵:“退開!”
看不見的屏障從他體內向四周擴展開來,前兩排的乘客竟然因此跌倒在地,也正因如此,後面的乘客也紛紛停下了動作。
“所有人立刻停下動作!雙手舉起來蹲在地上!”他指著自己胸口的徽章喊道,“我是軍方人員,依照海琳娜律法軍人權利與義務,現在接手應對突發公共事件!”
軍方人員?護著兩個孩子的安格探出頭來。
紅發軍人的胸口是一枚純金鑲紅寶石的徽章。
他也是高級軍官?
對方也發現了做這個動作的安格,雖然沒看到安格胸口的徽章,但注意到了安格的穿著氣質,順著安格看到並認出他身後的依舊坐在原位的喬斯林。
“呃……”他發出了一聲不合時宜的遲疑聲。
他在乾嗎?安格不明白對方現在的表情。
【他在猶豫要不要讓喬斯林來主持這件事。】
發現安格盯著對方的臉沒有動作,林安立刻開口提醒他。
【喬斯林是根植園的雨師,他的位階比我們都高。】
根據海琳娜的律法,海琳娜的武裝人員包括軍議會、治安局和根植園,遇到突發公共事件及惡性未知事件,有義務與權利參與辦理,且可以直接以位階決定主持順序。
安格正在點頭,又聽到了林安的催促。
【快阻止那家夥!快!】
來不及思考為什麽,安格已經習慣性聽從命令,起身朝對方伸手示意。
對方的動作和話語被安格打斷,停下來聽他要說些什麽,安格裝作不經意地問出一句:“呃……怎麽說好呢……”
隨後停頓了兩秒才抬頭朝四周的乘客說道:“各位不要慌張,也不要有任何的輕舉妄動,請聽從我們和乘務員的指示一個個起身離開,任何人有所動作我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
他首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表示身份,隨後帶著兩個孩子走向車廂門口對那紅發男人說:“安格·索裡亞,這裡暫時由我們接手就可以了,其他人不方便。”
他已經說的盡量明確,對方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回應自己的名字:“阿爾漢溪·讓。”
他順著安格所說,
讓車廂內所有的女士們和孩子都向兩人靠攏,同時驅趕著幾位男士朝同一個方向移動。 人群緩緩移動,乘務員聯系的六位列車安保人員也立刻到位,他們幫助安格與阿爾漢溪先帶走了婦女、孩子和老年人,包括那位尖叫不停的女士,在確認她有神經方面的疾病後,她的男伴,一名年輕的金發男子出示了身份證明,接受安保人員搜身檢查後,得以跟隨一起離開,以安撫他女伴的情緒。
房間中包括安格、阿爾漢溪和喬斯林在內的男士還剩下18位,列車長也很快到場接手了阿爾漢溪他們的主持工作。
列車長格雷特·亨利的位階達到了伯爵,他曾是一名預備役的將軍,因為在戰爭中失去一隻手臂而退役,後來在機工醫療聯合學院進修成為了魔法機車號的列車長,他是一位快四十歲的紳士,眉眼棱角分明,灰黑色的背頭整理地一絲不苟,眼角吊起,目光明朗,他的身材和阿爾漢溪相當,一看日常就保持著高強度的鍛煉,其樣貌讓安格聯想到了隊長曼底斯的退休生活。
他進入車廂首先聽了乘務員的解釋,然後是阿爾漢溪的匯報,最後他目光微轉,看了窗邊的喬斯林一眼,很快收回。
安格很想立刻回頭看喬斯林一眼,被林安阻止了。
他們配合列車長做起排查,首先依據兩人和乘務員的說法,以及屍體上的彈孔方向等證據,將一批完全沒有可能的乘客做登記放離,主要是以安格為中線,靠近三號車廂的那些乘客,包括喬斯林。
事已至此,連安格都明白了喬斯林是隱瞞身份上車的,剛剛打斷阿爾漢溪就是為了阻止喬斯林身份暴露,那個列車長明顯是認識喬斯林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幫助喬斯林改了安格的車票,幫他在這裡等著安格。
後面的推論出自林安。
列車的醫務人員也到場了,多方配合對一等車廂進行調整,專門空出一間房間來存放屍體,並立刻將這件事匯報給了最近的車站,請求警務支援,並對在場剩下人員進行搜身和取證。
在大量乘務員的協助下,對十來人進行核實不算複雜,但很快,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槍。
這是一種由凱特流傳而來的武器,在沒有巫術與魔法的普通人之中,這種武器的便攜性和高傷害令人咂舌,迅速取代了冷兵器在凱特之中成為一種潮流,但在巫術盛行的海琳娜,流行起來的槍支僅限於獵槍。
王庭的槍支技術並不先進,造價不菲,海琳娜普通人根本買不起,何況海琳娜是高原國家,本就不夠先進的槍支到了海琳娜,熄火、炸膛的頻率是平原上的數倍,這導致更加沒人願意使用槍支,有那工夫,上去給幾刀或者遠遠來一箭不行嗎?
至於貴族和有錢人們,誰沒有幾件巫術物品或者養著巫師?買一套槍和子彈的錢,在海琳娜夠買兩三個基礎巫術用品了,而且那些貴的、做的好的巫術物品可比槍好使,丟出去就行,不需要瞄準。
只有一些愛好與猛獸正面搏鬥的貴族,喜歡那種大口徑的獵槍,它們不容易炸膛,而且威力遠勝弓箭、激發簡單。
所以,這原本是樁簡單案子,只要找到了槍,基本上就鎖定了凶手。
可問題是,餐車中沒有人攜帶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