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逃跑太被動了。
安自然是明白怎麽用未知的力量輔助這具肉身的,他們在稀疏的坡地上狂奔兩個小時也不會有疲勞感,但這樣太被動了,瑞比特他們也正完成襲擊,找他們需要時間,而且說不定他們也處於一個需要休整的狀態,無法立刻迎敵。
“七人魔法師全來了嗎?”安跟在丹的身後,又是一個山坡,再往前向北有一片連綿的樹林。
“……”丹沒有說話,他的情緒帶上了他的回答:他也不清楚,他們可以通過和未知殘留溝通來探查,但實現的原理是基於未知間的情緒共享,但距離太遠的情況下,不僅傳遞回來的信息會變得和多人你畫我猜接龍遊戲一樣離譜,而且有經驗的魔法師絕不會彼此貼著來面對魔法師,很難一次性探查清楚。
最穩妥的方式還是布置傳統儀式巫術,但在魔法師密集的探查下停下腳步布置儀式,多少有些不遮掩的意思了。
“但我們可以知道距離。”剛剛他們撤離的時候,丹順手就在被發現的地點丟了幾顆碎石,陸陸續續傳回了一些消息。
按目前傳回的信息,最多不過黎明,魔法師就會追上他們。
安以情緒傳達了自己的困惑,“他們一般怎麽處理我們?”
“我們?”丹回頭看了眼安,思考了一會兒,“一般都是拉開包圍網,用大面積組成的魔法陣對我們進行轟炸,不論是巫師還是我們的身體都承受不足。”
“他們拉包圍網的距離是多少?是一開始就分開的還是找到我們之後才拉開?”
“可以在搜尋的過程中拉開包圍網……”丹放慢了腳步,基於同胞間的特殊交流,他隱約感受到了安的想法。
如果魔法師們大膽一些,他們會從一開始就拉好包圍圈把他們困住,如果他們穩健一些會順著他們走過的路線一直到他們附近才散開包圍圈,其中至少有一個魔法師的路徑是可以預測的。
丹改變了腳步,看向瑞比特他們的方向,朝安伸出了手:“帽子給我一下。”
他接過那頂海藍的帽子,試著將大量的未知塞進裡面,很快帽子中洞開一道幽藍的縫隙,單方面將兩人正受到魔法師追擊的事情告訴對方,讓海藍去確定瑞比特他們的狀態是否適合參戰,並解釋了這個時候聯系他們的原因。
他和安決定臨時改變計劃,準備接敵。
在他匯報情況的時候,安已經在泥偶身上刻畫好了心跳和行動的咒文,只差最後一筆。
安把帽子戴回腦袋上,把刻畫的圖陣咒文交給丹確認後,丹又幫他補充了幾條增益巫術。
他們全程沒有停下步伐,只是改變方向向著樹林裡去。
夜半,沃利大魔法師帶著他的學徒們停在一處溪流邊上,這條溪流是塔塔河的分支,在今天下午,塔塔河下遊的後勤部隊傳來消息受到襲擊,而他們追捕的對象,一個海琳娜巫師一個未知載體,他們的移動目標正是後勤的事發地。
他手中五弦琴輕柔撥動,一道道聲波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帶回他想要的信息。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目標三個小時前就停在現在的地方沒動了,不久前其中一道心跳聲出現了雜音,他們猜測是未知被釋放,於是散開隊伍,隨時準備巨型魔法陣以應對未知,而就在剛才,兩道心跳聲只剩下一道,以他們和海琳娜人打交道的經驗來說,這意味著進行了獻祭。
可以在未知中活動的巫師獻祭了自己嗎?沃利不太確定,
禿鷲谷裡的痕跡隻表明那裡曾經出現過未知,但關於未知的信息一點都沒有留下,只有先驅的六具屍體。 而大廳中留下的衣物屬於魔法師埃琳娜,未知無法對先驅產生影響,那解決先驅的只能是其他人,時間順序上只能是未知載體進入禿鷲谷,釋放未知,埃琳娜釋放先驅,先驅被殺,最後未知吞噬整個禿鷲谷造成悲劇。
按他們的推測,應該是一個巫師和一個未知載體,這個巫師可以在未知中自由活動,而且有一定近戰能力,所以心跳聲的消失不該是被未知吞噬,而是獻祭或者死亡。
他通過聲音的頻率提示同伴們做檢視,七道音波從不同的方向蕩開,帶回的消息和他自己的結果一模一樣,可他依舊有些不安,他們都知道這次面對的未知特殊,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態,似乎擺明了說已經準備好了,等著魔法師們上場。
魔法師們不可能直接靠近未知,有那功夫他們決定選擇在距離未知更遠的距離,集結更大的巨型魔法陣,直接對這附近進行轟炸。
可既然確定了未知已經被釋放,又明確了對方位置就在附近幾百米內,沃利雖然有所疑問,但他再次確定這個距離下,未知不可能逃脫,於是向同伴們相互通報位置確認情況,隨著吟誦聲,魔法字符在他身邊浮現,飄向兩側的天空,他的學徒們同樣在他身後排開,吟誦著魔法陣外圍的咒語。
他看見不自然的凝重黑霧從樹林陰影中向他們逼來,他只是輕輕撥動琴弦,加快了吟誦的速度,他和學徒身前的魔法陣已經顯現了部分,未知以魔力為食糧,斷絕了它們與魔力間的連接,它們將寸步難移,他有信心在這未知到達兩側未封閉的空間前完成整個魔法陣。
那黑色的霧氣在他面前撞上了無形的屏障,在五步的距離外徘徊,很快它就會像消融的冰沙一樣,顯露出這片地區原本該有的景象。
“咚咚”圍捕對象忽然開始了移動,沃利皺眉,這次的未知果然有問題,和阿曼達的哨兵一樣可以移動,但是比阿曼達的哨兵更麻煩,釋放之後還能自行回到載體再次移動,至於對方朝著自己的方向移動,沃利早就有所準備,畢竟只有自己這個信號源是位置完全暴露。
在追蹤對方的同時,他自己的距離和位置也能被探測到。
他撥出一個音節,讓同伴們準備好配合他,在移動中完成巨型魔法陣的覆蓋。
等那個未知趕上時,魔法陣早就完成,到時候對魔法陣內進行覆蓋打擊……
“咚!”
沃利睜大了眼睛,近在五步前的黑色霧氣中,橘紅色的光芒匯聚在一點穿過他身前的魔法陣,同時一個人影奮力往外飛撲,一道湖藍色的光影由下自上朝著他的方向放大。
海琳娜的巫……
僅僅是瞬間,還未消耗殆盡的紅寶石脫離了魔法陣,在空中炸開膛花,熾熱的火焰衝天而起,將沃利連同他身後最近的三名學徒包裹在內。
“哢”的一聲輕響,銀翹首端的寶石裂開了一條縫隙。
幾乎就在同時,持握銀翹的人倒在地上,他的身體僵硬,並不癱軟,墨藍色的霧氣洶湧蔓延,連吞兩位學徒後,剩下的學徒終於反應過來,有人轉身逃離,有人還掛念著被中止的魔法陣。
終究還是逃了一個人,沃利還沒死透,但他這邊的中止讓巨型魔法陣碎裂,所有的魔法師都會因此被反噬,凝重的黑霧從魔法陣的禁錮中猛然衝出,將魔法師與他的琴一同吞噬拉扯。
“咚、咚、咚、咚。”心跳聲密集且迅速,安格的心臟已經停跳了近十分鍾,這放在林安的世界基本就救不活了,雖然靠著死而複生的“人偶”原理,用魔力和靈感吊著安格的命,依靠未知和載體的聯系保持著安格的意識,但他依舊擔心長時間的缺氧讓安格本就不聰明的腦袋更加愚笨。
“隻來了五個人……咳!”他終於咳出一灘假血,腦袋還有點懵,不過看起來並沒影響到硬件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