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曼底斯十三騎的成員,安格的信件並不通過常規渠道郵寄,曼底斯會在自己能做到的地方盡量幫助他的隊員,包括裝備的完善修補、家庭情況的補助和與後方家人的溝通,這件事他的家人也知道,這家人裡也包括安德烈亞斯。
兩個月前,曼底斯找到了一封他署名的信,這過程中因為喬斯林的動向,他把調查喬斯林的工作安排給了仆人們,竟直接從家族信使那兒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喬斯林曾經來過曼底斯的信使這兒取信。
“我確信我只收取了與您的安排相關的信件。”信使如是說道。
不論喬斯林當時怪異的外表還是從未出現的收件人都讓信使印象深刻,那封信箋上只有收信人,沒有寄信人。
安格說過,他的哥哥是個喜歡無意義裝飾的巫師,有紋理的深色信紙信封,通常對於女性來說太過樸素,對家人來說又太過扎眼。
信使只是稍加形容,曼底斯就猜出了寄信人。
盡管現在的安也覺得信紙也要有紋理實在無意義,但他聽到這些形容,難免覺得有些人對兄長的喜好未免太過沒有敬意。
曼底斯相當坦誠,這件事不算出乎安的意料,在看過丹的記憶後他就很自然的懷疑到了喬斯林的頭上。
銀翹作為未知遺物落到了喬斯林手上,他的發言則表明他很清楚安德烈亞斯原本對銀翹的打算,讓這件“禮物”和信件一起到了安格手上,也說明他知道曼底斯的信件通道。
這些事應該都包含在喬斯林共享給自己的記憶中,那份記憶安還沒來得及閱讀。
“我不否認安德烈亞斯的性格中有他偏執的一面,但如果他和喬斯林的聯絡救了安格一命,我想這不是個壞事。”
“你還覺得覺得挺驕傲是嗎?”曼底斯皺起了眉頭。
“我明白你的擔心,你是擔心我和喬斯林聯系,和根植園策劃了你們小隊的自殺式未知襲擊,以用於我自己的復活,我直接說了,這個猜測是不可能的。”
“你說你沒有繼承安德烈亞斯的記憶。”
“對,但我有安格的記憶,他記憶中的安德烈亞斯不可能做的出這種決定,更重要的,換做是我也絕不會做這種事,在我看來,這種事治標不治本,愚蠢而低效。”
安抬手打斷曼底斯開口,“我不想和你在這兒討論我們對於巫術的見解和想法,這沒有意義,你和我看到的不是同一個世界。”
這話並不友好,但曼底斯確實從中聽出了安否認的意思,如果對方只是這麽自說自話,那這大概是自己的自討無趣,既然已經知道了安格的情況,曼底斯也不願再在這裡多費時間,至於更多的事,戰事已經迎來霞光,等安格本人醒來後再告訴他也不遲。
目送曼底斯離開,安格在草床上躺下,把被子拉到脖子處,端端正正的躺了平整,馬燈照出的影子中,安坐在床邊,看向海藍,忽然冷空氣一卷,帳篷裡又來了一個客人。
今晚可真不適合傷員休息,安揮手讓安格閉上了雙眼,轉身看向帳篷口一身黑色長裙的客人。
瓦萊娜婭一直在抖,除了黑色的長裙她還帶著黑色面紗,面紗下是配套的深色妝容,黑色長披風和黑色皮手套,第一感覺是因為變冷的天氣,第二感覺像是她參加了喬斯林的葬禮,在葬禮上哭的情緒不能自理而在發抖。
她是看得見安的,第一眼視線就鎖定在了坐著的安身上,提裙向他走來。
“喬斯林先生還活著,
他沒什麽問題,他的情況很好。”安伸手攔住了瓦萊娜婭的靠近,害怕她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 “我知道,我看到了。”瓦萊娜婭說著身體又是一陣顫抖,“我遠遠的看到喬斯林先生了,他沒事!我曾經發過誓,如果喬斯林先生回不來了,我一定會把你們都殺了,但是……現在喬斯林先生回來了,他甚至變得更強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麽感謝你們。”
安和床頭帽子上傳來的視線對視一眼,回頭問道:“你對誰發的誓?”
“我自己。”瓦萊娜婭回答的乾脆,也絲毫不覺得這有任何問題。
她拿起安放在床頭的帽子,朝上面輕輕獻上一吻,帽子掙扎著脫離她的掌控,在空中晃蕩著被大量未知殘留闖入,而後安穩地在兩人中間站定。
“瓦萊娜婭,喬斯林先生說過你不該這麽做的。”
“我是在幫你,救治你,”瓦萊娜婭兩隻手叉著腰,“我已經能控制自己的影響了,之前喬斯林先生就該帶著我一起去,而不是你,為什麽最後活著的只有你們倆?”
海藍向後退了一步:“別這樣,你知道最後敲定陣容的是喬斯林先生。”
瓦萊娜婭把臉別到一邊,沉默著不做回應。
“所以你怎麽會在這兒?喬斯林先生應該安排你去做其它工作了。”
第三個人坐到了那個充當椅子的草垛上,瓦萊娜婭看來是不打算看看就走了:“我該做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是我提出幫助曼底斯將軍在戰場上應對凱特軍隊的,曼底斯將軍同意了。”
“我的天!瓦萊娜婭,你在戰場上大規模使用了你的影響?我說為什麽你現在是這幅模樣。”
“這幅模樣是什麽樣?!”瓦萊娜婭起身衝海藍喊道,“我可以控制自己,我好的很,我成功的幫曼底斯將軍應對過好幾次凱特人了!”
她說完就要往外走。
“不不不!”海藍趕緊上前拉住她的胳膊,一邊還朝安喊道, “快來幫忙,瓦萊娜婭需要幫助,她的情況不好!”
“不,我不需要!你放開我!你離我遠點!”瓦萊娜婭已經反手開始捶打海藍,努力把他推開,這看的安十分猶豫,他可不想做些失禮的事,終於在海藍一聲聲哀嚎求助中,眼見剛恢復沒多久的海藍又要被打散。
馬燈恍惚,原本睡在床上的安格睜開眼睛,果斷翻身下床,朝瓦萊娜婭伸手要把她拉住。
“別碰我!!”
瓦萊娜婭的黑裙中漫出大量黑色液體,將兩位男士撞到地上,轉身就要跑。
湖水衝刷漫延,海藍和安同時從湖面爬起,大口呼吸著空氣,兩人都身處安格的房間,窗外的瀑布停滯,能看見屋外的湖面上有一座小小的黑色墓堂。
“呼……太可怕了,我感覺自己差點就快沒了!”
安隨著稚嫩的聲音轉頭,看見那頂帽子又浮在了自己大腿根的高度,這才被瓦萊娜婭打了幾下?怎麽就成這樣的了?
海藍壓了壓自己的帽簷,偷偷從周圍撿回一些未知殘留,把身高拉高到安的腰間。
“這是發生了什麽?”安記得瓦萊娜婭小姐是一位非常克制的女士。
海藍趴在窗框上指著外面的墓園:“我們得去看了才知道。”
“好,你先到外面等我,我讓安格回到床上躺著。”
話畢,安眨眼回到現實,他先是從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草穗,把倒在門口的瓦萊娜婭小姐抱到床上躺著,撿起海藍走到一邊的草堆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把海藍的帽子蓋在自個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