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安格眉頭皺起，沃夫的眼睛微咪起來，“他不是你那撥人?”

　　“他是軍議會的士官安格·索裡亞，這次是我們和軍議會的聯合召集。”喬斯林替安格介紹著，沃夫從隨身帶著的文件夾板中取出他們的入城證明，雙手帶著白色手套，將文件遞給他們。

　　“這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安格帶著困惑看向那張入城證明，沃夫一開始來的時候就把這證明丟到了圍城裡，還說是在挑釁他。

　　那入城證明上該有的印章一個也不少，三方勢力的巫術圖陣和咒文也切實生效，安格沒看出有任何的問題。

　　喬斯林沉默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那是間諜事件中，凱特人用來潛入海琳娜的證明。”

　　間諜事件?安格轉向喬斯林，注意到他的目光，後者微偏過頭，斟酌著道:“你也是親歷者。”

　　“……魔法機車號上那件事?”

　　喬斯林點頭:“是的，受害者是我們海琳娜的情報人員，那顆魔法驅動的子彈打散了他腦海中的未知殘留，我們沒法依靠未知獲取到直接信息，加害者的部分，除了目標和任務，他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就像海琳娜人了解魔法的原理和特點一樣，凱特人也對巫術做過詳盡的了解，他們很清楚海琳娜的巫師們能從人體體內蘊含的未知中調取記憶，同樣也有應對的方式。

　　“但凶手能夠登上海琳娜的列車，一定是有原因的。”

　　“那張證明有問題?”安格看向沃夫手中的證明，似乎想要親自拿到手上檢查。

　　“我們沒查出問題。”在安格再次投來疑惑視線前，喬斯林看向了沃夫，“所以才要來找他幫忙。”

　　沃夫斜向後靠在椅背上，把證明給到高蘭，他左手邊的女士很快看懂了他的意思，帶著證明走到安格身前展開。

　　這通用通行證用於國境城市間的通行，普通人申報的證明上，標注著身份姓名、基本信息和審核結果、可允許使用的城市、職業和審核機構負責人，這一份也同樣，標注著申請人在5月從海月潭入境，入境點是安格認識的城市:高哈，是個體商人，後面緊跟著他打算去的目標城市——如非本國人，這些都需要標注並在當地開具證明。

　　安格盯著那證明，眉間擰做一團，拿到手裡偏向喬斯林，指著上面的巫術繪像，繪像是當初那個凶手的樣子，而名字卻是喬斯林·D·厄裡斯。

　　這也假的太明顯了，好歹你該……

　　那紙上的字跡隨著喬斯林的視線，蠕動成了新的字符:戴夫·斯昆特。

　　安格抬頭，發現禮帽下看著他的不再是一團黑霧，而是一張他在列車上見過的中年人的面孔，那面面容帶著一絲陰霾，看到安格反射性後靠摸刀的動作露出了笑容，緩緩在空中重新溶解為一團黑霧。

　　【……】

　　“……”感應到腦海中另一位的情緒，安格壓下拿著銀翹的手，默默閉上了嘴巴。

　　【未知可以影響人類的記憶和感官，和能讓你暫時感覺不到疲憊寒冷是一個原理。】

　　安格輕微地點了點頭，聽見沃夫解釋起這張證明的問題。

　　“海琳娜國內不會使用這樣的材質，雖然差距不大，但只要你稍作摩擦，能嗅出海琳娜的證明中帶有松香，這是我們國內的樹木以喬木類為主。”

　　安格順著他的話看到了證明上稍顯毛糙的右下角，但不用試他也知道，這種放了有段時間的紙張，

自己是聞不出來味道的，就像他分辨不了安德烈亞斯那些一模一樣的寶石和那些花裡胡哨的圖陣一樣。　　沃夫是怎麽聞出來的，他只是聽著沒有插話。

　　“你確定嗎?”

　　“當然，出入邊境的證明我見得太多，這些證明都是由皇家直接下發的，而且近些時間，聰明人已經不在證明上造假了。”

　　“他們怎麽做?”

　　高蘭回到沃夫身邊，垂下腦袋不再張望，沃夫靠著後背道，“帶著活人離開海琳娜，請阿曼達的巫師幫忙篡改上面的記錄，就像你做的那樣，他們知道這種修改看不出痕跡，就算是我也一樣。”

　　“……你懸掛的屍體變多了。”

　　“是啊。”沃夫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尤其是暴風雪開始後，想著離開海琳娜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真有趣，他們一個個都覺得自己能隨便離開……掛在咽喉那邊總會有人撿屍體，所以我掛在了右牙口，怎樣?從咽喉那邊應該是能看到的吧?”

　　喬斯林點點頭:“看的很清楚。”

　　似乎是很滿意喬斯林的回答，沃夫翹起了二郎腿:“你們肯定查到了點什麽吧?不然也沒必要拿著這個證明來找我。”

　　“不，我們什麽都沒查到，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猜測。”

　　戴夫之後一連串的行程記錄顯示，他乘坐機車沿“海琳娜飄帶”全線從東向西一站一停，逗留過幾日後重新返程，搭上了安格那班列車，他嚴格執行著境外人員落地登記的要求，全程沒有異常。

　　“那個時間點往西去確實有些難以理解。”沃夫點頭肯定。

　　只有安格咬牙抿嘴的放低了腦袋，他不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麽。

　　【……六月份是你任務期間，那段時間應該是西線戰況最激烈的時候，他一站一停是想做出個體商人的樣子，但顯然那時候西線都在關注戰爭，他不應該往那邊去，進貨也不應該，畢竟等他回來，雪蓮早就過了最好出手的時間段。】

　　安格默默感謝這段解釋，確實，沃頓戰線的普通人幾乎都是在七月份前線開通家屬區之後才匯集而來的，他親眼見過剛剛建設好不久的驛站。

　　“那現在呢?你在我這兒肯定了你的猜測，有進展嗎?”沃夫問。

　　喬斯林搖著頭:“這說明通行證明不是從我們內部流出去的，這對海琳娜來說是一件好消息。”

　　“也就意味著你現在手頭的所有線索都斷了?”

　　喬斯林沒有回話，從安格手中收回那份證明接著道:“我們有事需要你的幫助。”

　　“你們，代表誰?”

　　“海琳娜。”

　　沃夫放下了腿，半響的沉默後將身子前傾:“我要做什麽?”

　　“我們要從這裡直達海月潭。”

　　是那個被凱特覆滅的國家……它確實在海琳娜和阿曼達的交界處，難道……

　　沃夫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必須掩人耳目，不能被阿曼達的哨兵發現，是嗎?”

　　喬斯林以點頭回應，沃夫勾動手指，讓高蘭離開房間叫什麽人，自己帶著兩人離開這房間，向著三樓咽喉右方的走廊走去，來到一間有長桌的書房。

　　書房只有一扇不能過人的小窗，窗外就是懸崖，赫連女士替沃夫點上煤燈，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房間，除了房間中的長桌，左右兩邊都是聯排的書架，過道並不寬裕。

　　沃夫從書架中一個隔間抽出地圖在長桌上鋪開，狼山城懸在地圖中央，最南方邊緣細密的等高線，明確地表示出他們想最快到達海月潭的方式。

　　安格看了眼比例尺，默默換算一番，終於忍不住開口:“四……四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