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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第二百五十四章上梁不正下梁歪(五k)
沿著喧鬧的西城大街,走到碼頭用了足足一個時辰,倒不是因為太過擁擠行路難。李世民和房玄齡他們,對不同的酒樓和貨棧的運作模式非常感興趣,而晉陽公主是一名非常合格的解說員。

“晉陽,你怎麽會如此熟悉那些貨棧?”李世民抱著自家小閨女登上樓船,看向燈火璀璨的碼頭,一半人在忙碌著裝卸貨物,一半人在繼續修建碼頭,忙碌卻沒有任何亂糟糟的觀感,反而有種井然有序的熱鬧與繁華。

晉陽公主打了個小哈欠,軟糯地說道:“阿耶,我不但有幫著阿叔傳送文書,還有去民安署幫著錄入戶籍資料呢。張三只是我眾多朋友中的一個,他們經常會買炸鵪鶉或者鵪鶉餶飿送給我……川蜀的芝麻榨油很香,他們不會像宮人那麽害怕我。李司農派人送來不少長生果種子,我也有和他們一起種,長勢可好了呢。”

李世民輕輕拍著晉陽小包子的後背,哄她入睡……也許跟在幼弟身邊才是正確的選擇,雖然學了不少坊市俚語,也結交了不少身份普通的朋友,卻過得如同一隻快樂的小鳥,某沒再從她的小臉上看到悲戚的神色。

當年,某也結交過不少出身草莽的朋友。沒人規定公主只能和貴女一起玩,也沒人規定公主就不能說坊市俚語。

“阿兄,山裡溫度低。”李元嬰拿過來一件鬥篷,輕手輕腳地披在晉陽小包子身上。

李世民很自然地圍好鬥篷,低聲說道:“你可有想過,兕子很有可能會無法與那些貴女……閑聊?”

“阿兄,兕子是公主,還是你最寵愛的嫡公主,不是郡主更不是縣主。”李元嬰坐到茶桉旁邊,煮水泡茶,散漫地笑道。“她若是都不能自由地選擇想做的事情,想過的日子,那我們大唐豈不是太糟糕了些?”

李世民:“……”

自由選擇?吾都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力……不過,有吾護著,兕子她們身為公主,確實應該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有一點點羨慕,還有一點點心酸。

“程知節會繼續往北,一個月之後再回來。”

“石炭,阿兄派人給老程送信,韋三郎他們會去查探礦藏,若是有石炭,我們就可以派兵過去常駐!”李元嬰搓著手,笑容諂媚地說道。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的黑土地……我們可以一路向北,通過葉尼塞河向北,去尋找可愛的小北極熊,實現大唐版王多魚的夢想。

“通關文牒準備好,讓玄齡用印。”李世民看了眼老實地坐到茶桉處的房玄齡,低聲笑道。兕子已經打起了輕鼾,剛才介紹了那麽久貨棧和酒樓,小姑娘有些小興奮,難免不會疲憊,熟睡的小臉,舒展的眉頭,乖巧而又可愛……若是觀音婢也能看到,該有多好……

“滕王,三十丈寬的橋……嵐皋有必要建如此寬的橋嗎?”楊師道有些遲疑地問道。嵐皋好像原來只有三四戶人家,還都是獵戶。

李元嬰將泡好的雲霧茶倒入杯中,放到幾人面前,笑容溫良地說道:“嵐河兩岸常年雲霧繚繞,是最適合生長茶樹的地方之一,茶葉品質絲毫不弱於蜀山的蒙頂茶。”

某總不能說,嵐皋處於亞熱帶季風氣候過渡帶和全國第二富硒資源帶,硒被後世公認為具有防癌、抗衰老、護心腦、保肝腎、增強免疫力等功效,任何農產品,只要帶上富硒兩個字,立刻身價倍增,成為高端食材。另外兩處分別是恩施和宜春,離此處都不算遠,聞名遐邇的長壽之鄉。

楊師道依然有些疑惑,茶葉的運輸,完全可以通過蒸汽船來實現,

和修建那麽寬的橋,沒有任何必然關聯。“更多的是為了試驗之用。”魏徵有些無奈地幫著李元嬰解釋道。嵐皋人煙稀少,不論搗鼓出什麽驚天動地的物件,都不會對外界造成什麽衝擊。袁天罡他們的符籙之術,也可以暗搓搓的使用,只要用完拆掉,不會對未來的天機造成不必要的干擾就成……在道門待了些許年頭,對他們的那些忌諱之處,某還是懂的滴。

長孫無忌默默端起茶杯品茶,回甘度確實不比蒙頂綠茶差,甚至還猶有過之。若是嵐皋出產的茶,均能達到如此品質,李元嬰的滕王府還真是日進千金

……嵐皋本就沒有幾戶人家,事情有些難辦啊……

“試驗之用?”楊師道眉頭緊鎖,聲音裡有著難以掩飾的怒氣,說道。“芙蓉園還不夠做試驗之用嗎?一座橋所花費的銀錢,不是三瓜兩棗,那都是民脂民膏!雲鶴府做事,竟然如此沒有成算……陛下,我們需要派民部的人入駐雲鶴府,監察花費的帳目。”

魏徵這個老羊鼻子,就是管不住嘴巴!某能不知道會用來做試驗嗎?只是做試驗就搭如此規模的橋,說好聽些是雲鶴府行事謹慎,說難聽些就是將陛下當傻子,肆意揮霍國庫的銀錢!某說出來了,長孫無忌就不好意思繼續踩兩腳,他要往回拉兩下,照顧陛下的面子。

“景猷,請慎言,請慎言。”長孫無忌圓圓的臉上都是憂國憂民的愁思,端著茶盞輕聲勸道。“若是嵐皋產的茶葉,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品質和我們喝到的一樣,別說建一座橋,就是建十座橋也綽綽有余。袁公行事謹慎,從不會做無用之事。”

李元嬰做事不靠譜,喜歡撒幣如流水,不代表袁天罡也會沒頭腦地配合他亂花錢,那個老家夥很有些手段,在佛門暫避鋒芒的時候,某要慎重行事……高明最近有些反常,不時會走神,莫名的興奮。他不會是想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吧?

等回長安,某要和他好好談談,不作才有希望,作,就只剩死路一條。長孫家和高家支持他當太子,卻不會支持他造反!若他真想作死,我們決不能被他拖累,只是……以後的路就難走了。青雀對我們已經有怨念,雉奴……目光看向軟弱純善的李治,他……某需要和阿舅好好商量下,光好拿捏不行,還要能被陛下看重,唉,難啊!

只希望高明還沒有挖坑,高句麗和百濟已經被打散,李世績和程知節合兵北上,清理乾淨扶余和韃靼,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沒有老臣支持的太子,那什麽上位?

“阿耶,張公他們在想辦法打通到渝州的路。”李治端著茶杯來到李世民身邊,輕聲解釋道。“渝州有好鹽,還有大面積的野生黃連等草藥,通路過去才好運出來。”

楊中書雖然話裡有話,阿舅的話卻讓人聽著更不舒服。阿叔什麽時候做事不謹慎了,明明那些好東西,都是因為阿叔才做出來滴。袁公在凝暉閣十幾年,別說望遠鏡和蒸汽機,連煙花都沒提出來過,呵呵,確實謹慎,謹慎地只知道坐在新渾儀前觀星。

“打通山脈嗎?”李世民震驚地看向李元嬰,長安到益州的沙盤確實有做過類似的布局,還是小兕子提出來的,可……芙蓉園那裡還沒有試驗過,直接通山脈……臉色有些凝重地說道。“幼弟,這不是是否浪費銀錢的問題,而是容易出人命的問題。就算你想試驗打通山脈的可行性,也該等高句麗和吐蕃的俘虜,送過來再試驗。”

大唐的子民都很金貴,可以耕種、做工或者行商,為大唐的繁榮昌盛添磚加瓦。那些危險的工作,交給俘虜去探路就是。更關鍵的是,某送過來的工匠,可都是好手,培養出徒很不容易。

“阿兄,這活還真不能交給俘虜去做,技術含量太高。”李元嬰又衝泡了一壺茶,散漫地笑道。“目前這些工匠,可都算張公的外門弟子,很值錢滴,比六部的員外郎還值錢!”

六部員外郎的品階為從六品上,屬於官小權重,各世家大族不會認為是雞肋。他們會很願意為優秀子弟謀取這些位置,巴不得每年都能淘換掉一半,好給他們各家的寶樹和青驄俊騎讓位。

李世民沒想到李元嬰會如此重視那些工匠,竟然認為他們比那些員外郎都重要……那些員外郎在各部做幾年事,便可以派到各州府當長史或者司馬,再過幾年就可以當刺史,或者回到各部任侍郎,說句大唐棟梁沒有任何問題。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確定他們比員外郎還重要?”

樓船行駛在嵐河裡,船上的白燈映照著河水,黝黑的河水泛起的白色浪花,似乎帶著某種詭異的魔力,吸引著人的目光,似乎在誘惑著人縱身跳入河中……房喬沒想到兩岸竟然也有燈光,至於工匠和員外郎誰更重要,那是陛下需要考慮的問題,某需要做的是讓他們各司其職,能夠讓大唐更好一點點。

楊師道和魏徵看著李元嬰,想知道他會如何回答……如今工匠在他們心裡的地位,確實提高了許多,但要說比員外郎重要,那是不可能滴。士農工商,工匠的地位只是比商高一些,如今勉強算是與農同等級別,但與士相比,怎麽也不可能比他們更重要!

長孫無忌的重點放在李治身上,李元嬰做事還真是不避諱著他……也不避諱著小兕子,按理來說不應該呀?李元嬰應該將雲鶴府裡袁天罡他們五個,牢牢地攥在手裡,用他們研究出來的物件,向陛下要各種賞賜和特權。他現在是只有十一歲,可他不能總是十一歲……按李家兒郎的品性,他怎麽也會有十幾個兒子閨女,問陛下多要幾個郡王、國公或者縣主爵位沒有任何問題。

“阿兄,道路修好之後,你會發現他們所給大唐帶來的變化,絕對超過幾個只會寫文書的員外郎。”李元嬰重新倒了一輪茶,憊懶地笑道。“不是說他們不重要,而是他們的工作不具備獨特性,培訓上崗相對來說容易。”

就像後世的那些頂流小鮮肉和小花們,能保持三年不退步的幾乎沒有,花無百日紅的老話,非常有道理。若是能帥成蕭若元那樣,又當別論,那張臉確實屬於稀缺資源。可兩院的那些科技大牛,你找人替代下試試,想不出問題,只能找到同等資質的大腦。而同等資質的大腦,沒法通過整容來獲得,除非有能幫朱爾旦換心的陸判的那種神鬼莫辨的本事,不光能換心還能換腦。

在陸判的幫助下,朱爾旦實現了尋常書生的全部夢想:擁有一個聰慧的心,能夠文思泉湧;擁有一個漂亮的妻子,享有閨房之樂;擁有一個前途遠大的兒子,得以光宗耀祖……古早版玄幻小說。

袁天罡和孫思邈他們,沒有如此手段,他們只是會點法術和幻術的道士,還有諸多的限制,不能泄露天機,不能插手改變天機,不能……不說十八禁,至少十二禁是絕對有滴,窺探到天機,除了能不站錯隊,好像沒有太大的作用。那些以逆天改命為己任的道士除外,他們的下場不是一般的悲慘,比如那位申公公。

“按滕王的說法,大唐只需要有那些工匠就足夠了,不需要我們這些屍位素餐的文士。”長孫無忌目光幽冷地看向李元嬰,在夜色的掩映下,看起來只是眼神有些深邃。

李元嬰轉著手裡的茶盞,憊懶中增添了三分邪肆,笑道:“司空既然知道自己屍位素餐,那就應該退位讓賢給更有能力的人,也免得傷了你與阿兄多年的情誼。說實話,隨著大唐疆域的不斷擴大,政事堂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將你累壞了也不好。”

如今某還處於童言無忌的邊緣,就算以後年長了,還可以用少不更事來搪塞。因為不論怎麽算,長孫無忌都比某年長近三十歲,計較就是以大欺小,不講武德。

長孫無忌被氣得手直打顫,鐵青著臉,怒道:“你……你血口噴人!你……豎子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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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說屍位素餐是謙虛,是遵循士人的行為準則,哪裡輪得到你個毛都沒長齊的豎子來說三道四!

“阿兄,”李元嬰長長歎了口氣,十分傷心地說道。“難怪房仁裕敢攔親王車駕,敢指著鼻子罵某為豎子,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政事堂諸位相公,瞧不起我們李家啊!”

長孫無忌:“……”

豎子……豎子你怎麽敢如此?當著某的面就敢紅口白牙地汙蔑!

房喬無語望天,族叔做事確實沒有章程,可是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已經在崖州種樹,每天不是被暴雨淋就是被巨風吹,好不容易碰到無風無雨的天氣,陽光又能把人曬成肉干

……就這樣,滕王還動不動讓司農寺派人送各種種子過去,說他十分期待種植的成果。

那麽……能不能不要再在陛下面前,提起他曾經做過的湖塗事?長孫無忌的腦子被黔之驢踢了嗎?滕王什麽時候說過文士都是屍位素餐,他只是說工匠比員外郎更重要,你閑著沒事自己送人頭,生怕他沒人可懟嗎?

“輔機可以來金州任刺史,他管理一州的能力還是有滴。”魏徵朝李世民叉手一禮,果斷諫言道。“西城的現狀我們都看到了,只會越來越好。若是修路直通渝州和益州,西城的戰略地位,只會越來越重要。”

跟滕王一起懟別人,還是很爽滴。長孫無忌沒有什麽太大的毛病,就是總想著和杜如晦還有房喬較勁,想爭當勞什子的第一賢相的名頭。陛下將他下放到金州,若是肯沉下心來做事,也許還有救。

楊師道插著手,轉著大拇指,沉吟道:“松州之戰若是大勝,益州和渝州的重要性,確實會提升很多……金州漢水,又南控荊楚巴蜀,陛下,確實需要從政事堂下來一位擔任刺史。滕王不是不好,只是太過年少,很多事情他……管理起來,如同幼童捉虎,力有未逮。”

長孫無忌:“……”

楊師道,你個老混蛋!你……你個只靠父蔭度日的老紈絝,竟然敢對某落井下石,某與弘農楊氏勢不兩立!

“陛下,輔機管理金州不合適。”房喬沒有看魏徵和楊師道,這兩個棒槌忽略了金州更重要的不是ZZ地位,而是軍事地位。“某建議由李世績或者侯君集坐鎮西城,河間郡王或者程知節也可以考慮。”

李元嬰崇拜地看向房玄齡,難怪都說房謀杜斷,眼光格局就是不一樣……房遺愛那個瓜皮,絕對是遺傳了他娘的基因,寧可喝毒藥也要抗旨不遵,隻為不讓房玄齡納妾,蠢笨。

“此事我們需要好好商議一番。”李世民將鬥篷攏緊了些,以免夜風吹到自家閨女,輕聲說道。“松州那裡情況未明,我們先看那座橋。”

輔機,某只能幫你到這,若是李靖和唐儉也覺得你適合來金州,或者去別的地方任職,比如說遼東城或者平壤,又或者更北的室韋,某也只能順水推舟。

李元嬰暗暗撇了下嘴角,阿兄對長孫無忌很不一般,很有好……朋友一輩子的意思。那就走著瞧咯,看看積毀銷骨之下,感情還能深厚多久。

“那……那就是那座橋嗎?”魏徵看著不遠處的燈火輝煌,猛然站起身來,顫聲說道。

李世民:“……”

那……是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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