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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漫記》來客
  一直昏迷在沙發上的密先生終於有了動靜,重新睜開眼睛站起身後,他滿臉愧疚地朝著查莫弗鞠了一躬。

  “未能保護好您的生命安全,這是我的失職,查莫弗少爺。”

  “無妨,你的身份只是管家,不是保鏢,況且風下是我最成功的幾個實驗成果之一,若是被你輕松解決,那只會讓我蒙羞。”

  查莫弗招了招手示意他別放在心上。

  “是,查莫弗少爺。”

  密先生恭敬地答道。

  “密先生,帶卡洛斯先生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查莫弗毫無感情地開始送客。

  “喂喂喂,叫我過來還不管飯,這是就是日月侯爵大人的待客之道嗎?我可還餓著肚子呢!”

  原本還以為能夠在查莫弗這裡蹭上一頓大餐的我表達了強烈抗議。

  “你們這一個月的生活開銷都是我支付的,少管一餐飯也無所謂吧。”

  查莫弗不知是不是因為和我越來越熟了,居然露出了一絲無賴的表情。

  “卡洛斯先生,那只能由老朽為您準備晚飯了,或者您中意哪家餐廳我現在就立馬預定。”

  密先生帶著微笑詢問道。

  “回家吧。”

  我撇了一眼門口正準備離開的查莫弗,隻好放棄。

  查莫弗十分識趣的打了個響指,用傳送法術將我們送回了家。

  傳送的紫光散去,我們再一次回到了宅邸一樓的大廳,就在我心裡計劃著回桌球室繼續打發時間的時候,突然發現大廳一側的長椅上坐著一大一小兩道人影。

  “喲!卡洛斯!密先生!”

  穿著棉衣的都玲奈坐在長椅上朝我們招了招手。

  “嗯。”

  我朝她點了點頭,因為餓著肚子所以沒什麽心情搭理她。

  “這位是?”

  密先生望著長椅上坐著的另一個人問道。

  “這是我的朋友。”

  都玲奈把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介紹道。

  “兩位一定就是卡洛斯先生和密索捷先生了。”

  那個穿著灰色呢子外套,看上去只有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在下謬肆,兩位位叫我阿肆就好,今日不請自來,請兩位先生恕我冒昧。”

  那個面相斯文的年輕男子身材高挑,說起話來十分客氣,略長的黑發不知是塗了發膠還是幾日未洗,有些發亮。

  “既然是都小姐的客人,那自然談不上冒昧,快快請進,怎麽好讓客人在大廳等候呢。”

  密先生也十分客氣,推開大廳的內門,將幾人帶入了走廊。

  “你們吃飯了嗎?”

  都玲奈忽然問道。

  “沒呢,餓著肚子呢,小氣的查莫弗,連頓晚飯都不願意準備。”

  我朝著都玲奈發起牢騷。

  “那正好,我倆也沒吃呢,密先生多準備二人份的飯菜吧!”

  都玲奈歡快地說道。

  “如您所願。”

  密先生將我們幾人帶到了飯桌,並告知需要等待一個小時左右才能準備好晚飯,隨即匆匆離去。

  “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去下棋吧!”

  都玲奈提議道。

  “好啊。”

  阿肆先生答應道。

  兩人隨即望向了我。

  “我也要去嗎?”

  因為現在腹中空空,饑餓難忍,所以我並不想動腦子做過多的思考。

  “你必須去!”

  都玲奈蠻不講理地命令道。

  “我一直聽都玲奈說卡洛斯先生棋藝非凡,今天實在是想見識一下。”

  阿肆先生用我沒辦法拒絕的溫和語氣說道。

  “好吧好吧。”

  我隻好受累跟著這兩人爬到四樓的元棋室。

  “我們三人誰先下?”

  都玲奈環顧了一圈,問道。

  “你倆先下吧,我歇會。”

  我自顧自地走到一旁的觀眾席上坐好,阿肆先生就算了,都玲奈那個小胖妞居然體力也這麽好,一口氣爬四樓都不帶喘氣的。

  “好吧,那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我的棋藝,免得你整天說我吹牛。”

  都玲奈走到執白的一側,阿肆先生則是落座在執黑的一側。

  據說是好友的兩人坐上棋座之後便換了一副模樣,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不見,神情堅毅,眼神堅定,似乎都毫不動搖地執著於勝利。

  前些天,都玲奈只要待在家裡,就纏著我讓我把所謂的“完美定式”傾囊相授,就連上床睡覺之前都要我像說睡前故事一樣給她講上半天。

  不知道在對付阿肆先生時,她會不會使用“完美定式”,那可是一旦使出,勝利女神就會微笑的絕對禁招。

  都說下棋之中更容易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因為棋局就是一個完全由棋手掌控的生命,如何演繹,如何抉擇,如何發展,全都映射著棋手內心不為人知的想法與性格。

  棋手的每一個心思,每一個念頭,思考的方式與邏輯,胸中的謀略,驅使他行動的性格與品質,在棋盤之中都會通過他操縱的棋子展露無遺。

  那麽我就可以更好的認識這位都玲奈的朋友——阿肆先生了。

  前十幾回合,雙方尚未接觸,都在各自的半場之中竭力地壯大著自己的力量,瘋狂地吞噬著每一寸棋盤上的資源,不斷膨脹著、膨脹著。

  都玲奈並沒有使用完美定式,看上去是想通過自己的方式戰勝阿肆先生,她的棋路和最早我與她對弈之時相似,都是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力量,在前盤以摧枯拉朽之勢從正面摧毀敵人。

  只不過現在的她,經歷了完美定式的熏陶,布局的效率高了許多,戰法也愈發精湛。

  她的棋路,可以說是吸收了完美定式的都玲奈流。

  而阿肆先生,一早就將棋子合成幾隻“探”,朝著中線的方向不斷深入探索,在都玲奈已經從近處的元井汲取了許多力量的時候,他才剛剛將自己的半盤探索完畢,重新將“探”拆分為新的單位開始布局。

  都玲奈對棋盤的探索與建設是從邊緣一點一點向中線逼近的,而阿肆先生的布局則是全部探索完畢後,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爆發式增長的。

  可他究竟能不能追上已經先他一步發展了十幾回合的都玲奈呢,這很難說,一是看棋盤上隨機排列的元井,而是看阿肆先生布局的效率高低。

  若是棋盤上元井的數量過於稀少,就算掌握全部情況也無法提高什麽效率,那麽前面的探索全都白搭,只是單純的浪費時間罷了。

  所幸,這一次元井的分布恰好較為豐富,而且靠近中線的地區更為密集,這給了掌握了棋盤情況的阿肆先生追趕的機會。

  而都玲奈已經掌控了四分之一盤了,正以不可阻擋之勢朝著阿肆先生的半盤前進。

  都玲奈的棋路是將生產的單位呈波浪式前湧,將邊緣附近的元井作為後線進行第一輪生產,隨後推進至作為中線的四分之一盤,在四分之一盤進行第二輪生產,這時後線已經完成第二波生產,並將生產的單位繼續推進,中線生產出的單位將與自後線而來的單位匯合,並一同朝著棋盤中線附近的前線靠近,早已到達前線的單位此刻開始了生產,直到中線上匯合的單位到達前線時便可與前線上剛剛生產出的單位進行總匯合。

  最終形成的大軍將會以摧枯拉朽之勢直入對方腹地,一舉獲勝。

  而在交戰的時候,後方的前中後三線上依舊在源源不斷地生產著戰鬥單位,補充著戰鬥時的消耗。

  在都玲奈將大軍匯聚在棋盤中央時,阿肆先生也基本完成了對自己半盤的全部布局,他的布局比起都玲奈那種為了前盤決戰而強行壓榨潛力的粗糙布局不同,生產單位的效率明顯高得多,卻不知道他能否撐到力量超越都玲奈的那一刻,再反敗為勝。

  三十二回合,都玲奈雄偉的軍隊踏入了屬於阿肆先生的半盤,但是由於後者並未在靠近棋盤中線的地區投入過多力量,所以損失也並不慘重。

  阿肆先生剛剛生產出的脆弱單位就立馬被派去前方用以阻撓都玲奈大軍的腳步,盡管滾滾的車輪前螻蟻只能被無情碾碎,但量變引起質變,數不勝數的螻蟻接連而至也能夠阻擋雄獅片刻。

  畢竟踩死螻蟻也是要花費時間的。

  隨著都玲奈的軍隊如雄獅般昂揚前進時,戰局也悄然發生了些許變化,騷擾雄獅的,漸漸不再是螻蟻,而是長了獠牙和利齒的豺狼,雖然仍然有些乏力,卻時不時能夠從雄獅身上撕下兩塊皮肉,由於深入敵方腹地,敵人的阻撓與襲擊不再隻來自前方,而是四面八方。

  場上局面漸漸膠著了起來,勝負依舊難以預料。

  雄獅所過之地,一片狼藉,一切都被消滅,一切都被摧毀,一切都被吞噬,可潛藏在四周陰影之中的狼群一刻不停地瘋狂襲來,悍不畏死,死了又複生,巢穴被摧毀了又重建,似乎無論如何也殺不完。

  但是元棋的規則是,一方的“主”死了才算失敗。

  誰也不知道,對方那代表著“主”的小小一枚元棋究竟藏在哪裡,更別提要在陰影裡祟動流竄的狼群之中尋找一隻狼王。

  六十一回合,雙方都元氣大傷,被摧毀了腹地的狼群即使仍然擁有著恢復能力,但卻需要一段時間喘息。

  傷痕累累的雄獅已經殺入敵方深處,只需要將敵人趕盡殺絕便可勝利,卻不知能否在余力耗盡之前獵殺那狡詐的狼王。

  都玲奈半盤內的三條生產線上正源源不斷的製造著新的單位,雖然效率不高卻勝在無人侵擾的穩定。

  一隻又一隻的幼獅未能來得及成長成一隻雄獅就被派入狼巢,都玲奈的攻勢一刻也不能停,一旦停止就會被擁有著可怕增殖能力的狼群反撲,後方的單位出生、戰鬥、死亡,毫不停歇,就像是丟入絞肉機裡的血肉一樣,隨意地被撕碎,廉價地被消耗,只是為了抑製戰爭的瘋狂旋轉。

  六十五回合,殺入狼巢底部的雄獅準備回過頭來追殺流亡的狼群時。

  嗜血的狼群竟然徑直攻入了獅巢,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巢穴,放棄了能夠讓他們休養生息的地盤,放棄周旋的余地,趁獅口尚未將它們吞噬之時,將殘缺的利爪與尖牙刺向獅子的心臟,孤注一擲,以命相搏。

  落後一寸,葬身獅口,飛身一躍,豪飲獅血。

  阿肆先生剩余的兵力就像一隻狂奔的頭狼一樣,不顧一切地殺入雄獅的領地。

  六十九回合,頭狼撕碎了都玲奈的前線,頭也不回地朝著腹地深處攻去,在離去時留下了一鱗半爪的兵力用來阻擋雄獅回防的腳步,以及更大限度地破壞第一道防線。

  七十七回合,頭狼遭遇了第二道防線攔截,而雄獅的腳步已經寸寸逼近,若是再被拖延一時半刻便會葬身獅口。

  一般來說,斯奧許大陸的棋手往往在對手攻入腹地的時候就會認輸,不會再繼續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一是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深處的布局,二是為了所謂棋手的驕傲。

  這是斯奧許大陸特有的文化,為了維護棋手所謂的自尊與顏面,即使投子認輸,也不願撕破臉面,場面難看地戰至最後。

  在他們的理解之中,優雅認輸的風度,遠遠勝過野蠻貪婪的緊咬不放。

  面目可憎地,無所不用其極地追求勝利,是被這裡崇尚優雅的人們所唾棄的。

  再反觀這二人,雙方半盤的布局都已經被蹂躪得一片狼藉,在這片如同泥沼一般的混亂棋局之中,依舊竭力操弄著一群殘兵敗將作困獸猶鬥。

  雖然他們的棋藝較專業棋手差上一截,但這局的精彩程度卻是無以複加的。

  阿肆先生那放棄了故土四處流亡的殘部直逼都玲奈的最後一道補給線,或許後者的“主”就坐落在那裡。

  而都玲奈如雄獅一般的大股力量也已經將利爪搭在敵人的尾巴上了。

  八十五回合,疾速奔襲的頭狼忽然駐足了,就在敵人最深最脆弱的心臟前停下了腳步。

  詭異的是,那頭隨時都可以吞噬眼前瘦狼的雄獅也停下了勢不可擋的腳步。

  因為獅子的背後出現了影子,本不該在此時出現的影子,不可能出現在此處的影子,狼群的影子。

  雖然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匹孤狼,卻讓都玲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哪裡來的軍隊?

  從阿肆那被毀滅殆盡的半盤布局之中艱難爬出的殘狼嗎?亦或是虛張聲勢嗎?

  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自棋局發生轉折起就一刻不停回防的軍隊後,竟然還牢牢地跟著敵人的單位,早有準備嗎?

  前有威脅著心臟的頭狼,後有陰魂不散的狼群,都玲奈駕馭的這隻雄獅會如何應對呢?

  前進,雄獅的身軀就要遭到狼群的撕咬,後退,心臟就會被頭狼的利爪撕碎。

  情況,越來越有趣了。

  八十六回合,雄獅一動不動,他的身後更多的狼群從陰影之中浮現出來,將他包圍起來。

  最後一道補給線前,頭狼同樣一動不動。

  博弈的極致,就是雙方完全靜止,不動便不會露出破綻。

  但同樣,不動也沒法看見勝機。

  雙方的心裡此時此刻究竟在想什麽呢?

  如何防禦?

  如何殘喘?

  如何逃避?

  亦或是,如何殺死對方!

  八十七回合,阿肆的頭狼部隊漸漸散開,與都玲奈最後一道補給線上薄弱的兵力靜靜對峙。

  似乎是在告訴對方,不出則已,一出則一擊必殺!

  後方散落的狼群也緩緩將雄獅圍住,雖然數量不多,但它們自四面八方而來,未嘗不能將雄獅咬得皮開肉綻。

  我坐在觀眾席上,也不由得心跳加速,透過棋手所不能望穿的迷霧,我看見阿肆先生嘴角上揚,雙眼就像真正的餓狼一樣,死死地盯著棋盤之中被他圍繞的大片敵軍,就像是望著一塊流油的肥肉一樣。

  另一側的都玲奈卻是以手托腮,面色泰然,雙眸冰冷,她目光越過了面前群狼環伺、劍拔弩張的戰場,安靜地落在了對面隱匿在迷霧之中的半片棋盤。

  八十八回合,無論是腹背受敵的席雄獅,還是十面埋伏的群狼,都默契無比的動了起來。

  棋盤盡頭,都玲奈最後,最深,最脆弱的補給線旁,頭狼悍然發動了攻勢。

  不過,不是朝內,而是朝外,朝著雄獅的方向,發起了無畏地衝鋒。

  另一邊,將雄獅團團圍住的群狼們,也瞬間收縮了包圍圈,從四面八方朝雄獅殺來。

  雄獅不可阻擋地狂奔起來,無視了身上受到的撕咬與阻撓,無視了周圍數不清的群狼與它們的利爪,朝著一個方向狂奔了起來。

  朝著阿肆的方向,狂奔了起來,朝著那個已經被它的偉力毀於一旦的地方,狂奔了起來。

  此刻,阿肆先生笑容更甚,而都玲奈神色愈發冰冷。

  九十二回合,雄獅擺脫了狼群的騷擾,突破了封鎖,將大片的狼群,與自己的草原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它傷痕累累,卻毫不動搖,堅定地朝著前方一無所知的迷霧之中跑去。

  它穿過中線,回到了已經被它征服過的地方。

  這一次,緊緊追著對手不放的,全速回追的一方,變成了狼群。

  狼群松開了獅子的心臟——都玲奈那最後一道防線,朝著望塵莫及的雄獅追去。

  因為,都玲奈的“主”,一直都不在她的腹地之中,所謂的“心臟”也只不過是一個累贅無用的器官,一個假象。

  她的“主”一直都騎在那頭四處征戰,殺伐果斷的雄獅身上,在阿肆粉碎獅子的利爪之前,這隻瘋狂的,悍不畏死的獅子,永遠都不會落敗。

  而阿肆的“主”呢?

  都玲奈又是否已經知道它在哪裡了?

  關於“主”的位置的設定。

  這是元棋自誕生以來的第一個問題,就像是一個鬥士決定自己的心臟要生長在哪個部位一樣,是戰鬥之前的頭等大事。

  至於完美定式,它一直就是個禁招,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除非出現了更加完美的完美定式。

  完美定式之中,主的設定自然是在最安穩,最無懈可擊的地方,不是棋盤邊緣的底線上,而是盤外之盤。

  由棋盤邊緣上每個頂點為出入口的外盤,不一定是發展與建設的重中之重,但一定是潛藏、存儲、隱匿的最佳場所。

  由於外盤的面積較小,資源也較少,往往只派出一兩個偵查單位探索,但將自己的命脈暗藏於此卻再好不過了。

  我不由得回憶起我在墨格國念高中時,關系最要好的兩個朋友。

  當時的我們,為了應對學校苦難般的枯燥生活,涉獵了范圍極廣的娛樂活動,其中就包括元棋。

  我們三人對“主”的設置各自不同,我偏好將“主”就設置在棋盤邊緣,因為很方便,丟在那開局之後就不用再理會了。

  兩位朋友之中,其中那一位女同學習慣將“主”依照完美定式隨機安放在某一處外盤內,另一位男同學則像都玲奈一樣,喜歡將“主”置於最強的軍隊之中。

  那麽在被阿肆看穿“主”之所在的都玲奈,能否同樣猜透這個被她稱作友人的年輕男人的心思呢?

  九十七回合,像雄獅一樣有力的軍隊穿過中線後便一分為三,一支部隊徑直深入,剩余兩支一左一右朝著側面進發。

  本就將力量一分為三的軍隊在前進時竟沒有收攏,反而刻意以松散的姿態行軍,就像是一條流淌的河流忽然散作了一大片氤氳的濃霧。

  面對都玲奈濃霧般散開的軍隊,作為追兵的阿肆先生現在面前正擺著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朝哪個方向繼續追逐?

  如果朝著某個特定的方向回防,或許會被都玲奈洞察“主”之所在,更要緊的是都玲奈的“主”已然藏身於迷霧之中,若想取得勝利就必須敏銳地看清迷霧之中的一切。

  九十八回合,阿肆先生半盤內殘余的散兵遊勇正被迷霧一點點吞噬、驅散,這讓阿肆先生最後的一點主動權也漸漸消失,而他中線附近的主力部隊幾乎沒有移動。

  一百零一回合,都玲奈左中右三支部隊都已抵達阿肆先生半盤的邊緣,其中左側、右側都各自發現一個外盤被開辟的入口。

  或許,某個外盤之中就隱藏著象征著勝利的,敵人的“主”!

  阿肆先生的部隊在半盤中央安靜地潛伏著,依舊沒有明顯的動作。

  一百零二回合,都玲奈左右兩支軍隊各自攻入了自己發現的外盤,可先遣部隊都遭到伏擊的“炮”單位重創。

  都玲奈是否有把握攻入外盤,斬落可能隱匿在其中某處的敵“主”的首級,然後一舉奪得勝利呢?

  疑似“主”之所在被發覺的阿肆先生,沒有將軍隊派往左或右之中的任何一處救援,而是徑直朝著棋盤底線前行。

  難不成,兩個被開發的外盤都只是為了欺騙對手的假象嗎?

  耗費精力去故意設置這樣不一定會起作用的虛假命門究竟有何意義?

  難道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個城府深沉,充滿謊言的家夥嗎?

  為了一點可能的危險就設下幻象,為了隱藏真實就去費力編織謊言,阿肆先生就是這樣一個心思縝密,機關算盡的男人嗎?

  我望向棋座上的那個年輕男子,他已擺正神色,面容凝重地望著眼底下被迷霧籠罩的自己的半盤。

  而都玲奈已經完成了對棋子的命令,合上了雙眼閉目養神,似乎毫不關心棋盤上的情況。

  一百零三回合,阿肆先生的軍隊已經緩緩朝著都玲奈中間的那一支部隊移動,而後者似乎也隱隱有著一分為二,去援助左右兩支的趨勢。

  雖然此刻場上都玲奈的總兵力較阿肆先生更多一些,可一分為三後的三支軍隊明顯不能與阿肆先生的軍隊抗衡。

  若是能夠吃掉其中的一支,處於劣勢的阿肆先生的局勢便會立馬明朗起來。而阿肆先生的軍隊正蠢蠢欲動地前進著,似乎正有此意。

  與此同時,都玲奈左右兩支軍隊已經朝著各自的外盤發起了第二輪猛烈的進攻,似乎堅信著阿肆先生的“主”就在其中的某處。

  一百零五回合,半盤中央,阿肆先生的軍隊周圍的迷霧之中,忽然如幽靈般鑽出一個又一個敵軍單位,形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巨網將其合圍。

  都玲奈那本該在棋盤邊緣的軍隊此刻竟奇跡般出現在阿肆先生軍隊的周圍,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都玲奈的軍隊如濃霧般散開後,所有的行動,所有暴露的痕跡,都只是假象,靠近棋盤邊緣的,攻入外盤的,對阿肆先生軍隊進行騷擾的,皆是僅以虛張聲勢的少許兵力作為誘餌創造的假象。

  都玲奈的軍隊雖然像霧一樣散開,主要力量卻一直淤積於半盤中央,這時的半盤中央是霧之中最濃,最昏暗,最危險之處,潛伏的獵手靜靜地等待著敵人踏入以濃霧編織的陷阱。

  此刻陷阱觸發,捕網收攏,阿肆先生的軍隊就像一隻被獵手算計的野狼一樣落入了重重包圍之中。

  一百零七回合,都玲奈的包圍圈就像豬籠草消化掉落入其中的昆蟲一樣,將阿肆先生的軍隊全部吞噬。

  可是,太快了,太少了。

  戰鬥結束的太快了,包圍圈之中的敵軍太少。

  這是都玲奈將捕網收攏之後立馬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捕網抓到的,落入陷阱的,豬籠草吞噬的,只是誘餌。

  阿肆先生派往半盤中央的,只是誘餌。

  究竟是什麽,讓他察覺到都玲奈那隱秘難覺的陷阱呢,是什麽讓他感知到了重重迷霧之中的危險呢?

  阿肆先生的主力部隊現在依舊在中線上安靜地棲息著,一動不動,就像是嗅著風中獵物氣味的老狼。

  都玲奈的部隊散為濃霧之後再一次凝聚在半盤的中央。

  雙方依靠誘餌幾番試探,依靠陷阱幾番埋伏,依靠假象幾番欺騙之後,戰局依舊毫無進展。

  可此時,雙方恐怕都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坐在迷霧對面的對手,絕不是能夠用假象、陷阱、誘餌之類無聊的東西打敗的。

  大戰一觸即發。

  一百零八回合,雙方的所有力量都已收攏,正朝著對方緩緩靠近。

  此刻場上雙方的兵力已經接近勢均力敵,都玲奈為了將阿肆誘騙入陷阱,犧牲了大量誘餌,此消彼長,雙方重新回到同一起跑線。

  一百零九回合,雙方的軍隊毫不拐彎抹角地,毫無弄虛作假地,以最直截了當的方式交織在一起,就像兩條互相吞噬的瘋狂的蟒蛇一樣,一點點蠶食著敵人的血肉,自己的身軀也被一寸寸無情地碾碎。

  在最直接,最正面的戰鬥之中,每一兵一卒的價值都被最大化,雙方都竭其所能,窮其智慧,使盡渾身解數地要殺死對方。

  每一枚棋子,每一個單位,都如棋手的延伸,都貫徹棋手的意志,絕不認輸,毫不動搖,渴望勝利的意志!

  兩支軍隊中央就像是熊熊燃燒著一般,兵力就像柴火一樣被投入,又很快化作灰燼。

  最終,都玲奈以一個四階戰鬥單位的優勢,殲滅了對手的“主”,完成絕殺。

  棋桌上的灰霧散去,兩側棋手的身影再次浮現,阿肆先生坐在棋座上慢悠悠地鼓著掌說道,臉上掛著讚許地笑容。

  “不錯,真不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真的會輸給你這家夥,我以前讀書時可還是元棋俱樂部裡的主力呢。”

  “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這麽難纏。”

  都玲奈托著腮,在棋座上翹著二郎腿,態度傲慢地說道。

  “好了好了,準備去吃飯吧。”

  中途就進入房間,一直在觀眾席上等待的密先生拍了拍手,將二人的注意吸引了過來,說道。

  “好耶!”

  都玲奈從高高的棋座上一躍而下,木地板不堪其重,發出一道悶響,然後啪嗒啪嗒地踏著歡快的步伐衝出了元棋室。

  盡管我肚子很餓,但自然不可能像都玲奈那樣失態,我和阿肆先生在密先生身後不緊不慢地下樓。

  “都玲奈這家夥其實比她看上去要聰明得多啊!”

  走在我身旁的阿肆先生感歎道,似乎是還在回想著剛才的棋局。

  一直默不作聲走在前方的密先生聽見了他的話,回過頭朝著我倆笑了笑。

  “或許真是這樣呢,日月學院的老師也說她有很高的魔法天賦。”

  我應和道,但我心裡還是覺得那應該是許願幣產生的效果,那個丫頭其實還是很蠢,能夠下贏阿肆先生也只不過是因為我不知疲倦地將完美定式傳授給她。

  來到餐廳,就發現都玲奈已經坐在一側吃相粗魯地大快朵頤起來了。

  “阿肆先生,因為我們沒有提前準備,所以菜肴不算豐盛,還請見諒。”

  密先生將阿肆先生領到都玲奈對面的座位上後,就默不作聲地退出了餐廳。

  “你快嘗嘗吧!密先生做的菜可好吃了!”

  都玲奈嘴裡塞滿了食物,嘟嘟囔囔地朝對面的阿肆吆喝道。

  “感謝招待。”

  阿肆先生彬彬有禮地對我說道。

  “哪有,都是密先生在忙前忙後。”

  我也揭開餐盤,舉起刀叉開始用餐。

  “阿肆先生是做什麽工作的?”

  飯吃到一半,我順其自然地問道。

  “目前在碼頭上一家船行做法律顧問,也兼職做會計。”

  阿肆先生自我介紹道。

  聽上去是個還算正經的工作,到時拜托密先生去查一查,免得都玲奈被不知底細的人拐跑。

  在一番有目的的閑聊過後,我也大致了解了阿肆先生的情況,以前在別的城市裡念過大學,畢業孤身來到日月城闖蕩,平時工作不算忙碌,收入穩定,似乎也沒有什麽不良嗜好。

  據說是都玲奈在街上撿到了他的錢包才認識的,具體情況還是以後有機會再拷問一下都玲奈。

  吃完晚飯後,阿肆先生因為還有工作要完成就匆匆離去了,此後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阿肆先生,但都玲奈常常偷溜出家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阿肆先生幽會去了,關於女孩子的私事我也不好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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