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還是沒等到凌晨那丫頭出關。”季修長歎一聲，突然，他又笑了。

“只是不知道她出關後，知道我身死，又是何種表情，但願別嚇到她吧……”

突然，季修打了個寒顫。

甩掉手上雪花融化後的水漬，罷手揣入袖口，長長呼出一口氣後，緩緩靠在躺椅上。

凝視著天穹之上越來越大的雪花，季修感覺身體越來越冷，一股困意湧上。

眼皮越來越沉重。

終於，季修的意識開始陷入黑暗。

隱約間，季修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強掙扎著抬眼看去，一抹白衣身影走進。

“是她，看來我的死期，她都算好了啊…”這一抹身影，季修自然認得。

她不是別人，正是幕後黑手的蔚桐。

蔚桐看著生機流逝，再也不會醒來的季修，沉默許久後，伸出細長的手指，搭上季修的眉心。

確定季修真的死去後，她發出一聲輕歎，轉身看向滿天的大雪，凝望許久，在遠處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中，身影緩緩消散。

“東家，東家……”

四五十歲的小李走了過來，在他手上，還拿著一件貂絨大氅。

他是知道東家的身體狀況的。

可以說，不知道為何，東家的身體越來越不好。

當然，這些對大壑居來說都是秘密，外界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知道的。

“東家，天寒，披上件大氅吧，小心……”

小李說著，就要把大氅給季修披上，突然他似乎發現了不對，心裡猛的一個咯噔。

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探向季修的鼻息，沒有，然後他又探向脖頸處的動脈，沒有！

“東家！”小李發出一聲悲呼！

“轟隆隆！”隨著小李的一聲悲呼，烏雲堆積，冬日大雪的青州大地上空，突然電閃雷鳴。

繼而，冀州、兗州、揚州、徐州、荊州、豫州、涼州、雍州等十三個府州上空，烏雲彌漫。

“吼，吼，吼……”

一道道武道氣運大河從十三府州大地之上升騰而起，匯聚入天穹之上。

大河中，武道氣運大龍再次凝聚！

“吼！”大龍仰天咆孝，悲呼的龍吟傳遍天下，此外。

繼而，像是收到了某種訊號一般，比鄰大陽王朝的大離、大景、背景十二王朝大地之上，一條條武道氣運大龍沉騰而起。

仰天大吼！

天下王朝境內，一條條武道氣運大龍仰天咆孝，遙相呼應，繼而儒釋道三家氣運大龍齊齊受到感召，整個修行界所有老怪心頭駭然。

大陽，青州益都。

青州學宮，一座幽深僻靜的院子中，正在讀書的青州掌教葉悠然突然心頭劇烈跳動。

繼而他心頭一陣不寧。

下一刻，整個青州學宮距離波動。

“嗷！”一聲嘹亮的龍吟響起，青色的浩然正氣衝天而起，化作一條儒道氣運大龍騰空。

“彭！”小院的門被人推開。

一名身穿青衣，氣質儒雅的中年人慌忙衝進來，發出一聲悲呼，道:“掌教師兄！”

“季先生，去了！”

——轟！

聽到師弟的這句話，葉悠然整個人如遭重擊，手中古籍不自覺的滑落，砸在地上。

“嗷！”這時，又是一聲龍吟響起。

一條金色的氣運大龍騰空而起，沒入雲層，是佛門氣運大龍。

之後，太一道和正一道的山脈深處，白色的道門氣運大龍騰空。

一時間，隨著儒、釋、道、武氣運暴動仰天悲呼，天下修行者心間也都多了一層明悟。

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噩耗！

京都，

尚儒書院，院長所在的閣樓之上，一身深綠色長袍的葉靈薇得知這個消息後，周身浩然正氣暴動，掀起天天龍卷。“我不相信！”她凝望著天穹之上翻滾遊走，不斷發出悲呼的氣運大龍，終於淚崩了。

如此大的動靜，除了大哥季修真的身死了，她想不通還會有什麽事情，值得如此。

“大哥！”葉靈薇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皇宮。

一襲龍袍的正統帝抬眼看著天穹，深吸一口氣後，對著青州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禮。

“恭送季先生。”

在他身後，四大監也跟著行禮。

而也是這個時候，天地間凡是修行者，全都在這一刻，朝著青州的方向躬身相送。天下武道修行者，更是跪在了地上，為季修送行。

這一日，眾生同悲，即便是那些突破法則境，達到造物境這一全新層次的老怪，也是對著季修拱手，意識敬佩，然後默默說上一聲恭送先生。

洛陽，加藍古寺深處。

正在閉關的凌晨，周身佛光繚繞，佛音鳥鳥，她正在閉關的關鍵。

突然，平靜如水的佛心開始劇烈波動。

凌晨光潔的額頭微微皺起，氣息也是越發的不穩，佛光開會崩散。

“嗡！”這時，她身邊的虛空突然蕩起一層漣漪。一襲白衣袈裟，身坐蓮台的警幻仙子出現。

警幻仙子抬頭看了眼青州的方向，輕輕一歎，看向眼前似乎有所感應的凌晨，一指點出。

“靜心，你現在是關鍵時候，若是功成便可入超品，以因果之道成佛，不可前功盡棄。”

仙力噴湧，沒入凌晨眉心之中。

很快， 凌晨那即將崩散的佛光開始穩定。

之後，凌晨皺起的眉頭開始撫平，心緒再次安寧下來。

很快，佛音鳥鳥，佛光閃爍，凌晨再次開始了衝擊超品境，為成佛做著最後的衝刺。

……

……

三日後。

青州港，儒、釋、道、武，無數修士在此齊聚。

大壑居所在的武鎮內，

三品之下的修者根本進不來。

儒門代表的魏學崖、陸道海、程敦頤、佛門雞鳴寺的主持，助正統帝奪得天下的黑衣大僧、道門天地人三宗的道首。

數名武道超品紛紛現身靈堂，來送季修。

靈堂之上，身為弟子的陳都披麻戴孝，身邊么妹葉靈薇、表弟葉悠然神情悲傷。姑姑季穎更是哭暈了數次，被姑父葉浪天帶了下去。

陳都，不，是季修。

在身體死亡的一刻，季修便在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這兩個仙人的幫助下，與陳都完成了假死脫身的這一整個過程。

當然，陳都如今的身體就是他本體，不過是年輕時他的身體。

在吞天獸把那十多萬年的壽元反哺後，他的身體也跟著年輕化。

而棺材裡躺著的那一具身體，也是被渺渺真人用法力凝聚而成，無人能發現異常。

看著淚珠不斷掉落的么妹葉靈薇，神情木然的表弟葉悠然，季修心底發出一聲輕歎。

“長生路遠，當斷則斷……”

心底默默說了一句抱歉後，季修的心恢復了平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的路是長生路，生離死別，當斷則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