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第五位了。
季修現在就剩最後一對了。
坐在前面的,是一個身穿橙色長衫的青年,站起身的時候,整個人醉醺醺的。
季修袖口裡,雙拳緊攥。
一雙眸子更是死死盯著青年的背影。
說實話,他現在多少有點緊張了,不緊張不行啊,他只有一對了。
而且還是最後的底牌一般的絕對!
如果再被狙擊了,那他就是所有穿越文抄公裡,最失敗的一個了。
縱觀穿越史,那些文抄公前輩們,誰在文抄一道上,被土著給打壓過?
所以對現在的他來說,這已經不是花魁不花魁的事了,這個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得爭一口氣啊!
嗯,其實說白了,還是身為地球來客那點莫名其妙,且毫無道理可言的自尊心在作祟。
不管哪個穿越者,在背負另一個世界,文化信息大爆炸的文明,還有系統這種外掛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以高姿態的方式俯視一切。
不管是普通的古代世界,又或者是某個玄幻仙俠世界,只要不是穿越到未來世界。
不管是不是嘴上承認,
穿越客都會去俯視的角度看待問題!
但事實上,你以為自己是主角,但對於世界來說,你跟其他人沒什麽不同。
也是因為如此,現在看到這些人眨眼間對出自己上輩子看到的對聯,季修會不爽的原因。
“瑤光姑娘上聯為五行,如果下聯還以五行相對,豈不是落了下乘?”
黃衫公子打了一個酒嗝,面紅撲撲的。
一群人聽他如此說,眉頭都是一皺,感覺他說的在理。
可‘煙鎖池塘柳’如此絕對,
又該如何對出其他相對應的對子呢?
這無疑是在原對的基礎上,故意抬了一個難度。最後,眾人覺得這貨是來搗亂的。
在黃衫青年身後,季修對這個說法是有一些印象的。
上一世,網上也曾有人提出過相同的疑問。
都認為上聯五行,下聯再對五行,有些落了下乘,就算對上來了,還是勉強。
不過,其他凡是另辟蹊徑對上來的,都有些牛唇不對馬嘴,或者是有些死板。
五行何其廣泛浩大,本身就以已經是包羅萬象,又相生相克,又何必追求單一的相對呢?
高台上的瑤光姑娘聞言,卻只是微微一笑,對這番話不置可否,手上的計時卻也沒停。
“說的這麽好,你倒是對一個出來啊!”有人看不慣這貨“裝杯”,直接炮轟了起來。
其他人也都將注意力放在這人身上。
就連那紫衣公子哥身邊,對出目前最佳對的小廝,也是投去好奇的目光。
只見黃衫公子得意一笑,睥睨全場,又打了個酒嗝,道:“聽好了,我以方位對五行……”
“煙鎖池塘柳,鶇翀棲冀楠!”
他還真對上了?
在場眾人驚訝不已。
季修聽到這句,大腦極速飛轉,他想起來了,這一句,他當時上網搜的時候,有見過。
但當時他並未選擇抄用,原因很簡單,五行本身就相克相對。
所以,說五行對五行落下乘,
一味的追求偏旁部首對仗,反而顯得刻意,死板。
就在眾人驚歎於黃衫青年才華的時候,一聲輕笑突然響起,只見柳墨言搖頭道:
“五行相生相克,孕育天地萬物。
” “其意義何其浩瀚寬廣,包羅萬象,你這對,刻意追求獨特,過於死板呆滯卻不自知。”
“你有什麽可得意的?”
見柳墨言出言,季修眼底精光一閃。
雖然之前對對子的氣氛烘托的還真有那麽一點緊張,但他沒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的。
所以注意力一直在這個柳墨言身上。
這還是他一晚上,第一次出言對其他人發表看法。其他時候,他只是靜靜的聽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甚至就連他身邊那幾個“狗腿子”,似乎也對這些人的對子,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此人不簡單,至少看起來不像是無腦紈絝二代。”季修心裡默默道。
那黃衫青年聽到有人出言批評自己的對子,頓時怒了,轉身就要呵斥,可在看到那攤在椅子上,正撇頭笑看著自己的柳墨言後,又識趣的閉上了嘴。
柳墨言,京兆府尹的公子。
至少在這搖光閣的場子裡,單單以自己的身份背景,是得罪不起這個二世祖的。
想著黃衫青年隻得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台上,瑤光姑娘微微一笑,依舊給予了頗為公式化的點評,顯然她早就看出其中問題。
雖然獨特,但卻是過於死板了。
“……有請下一位。”台上瑤光姑娘對著季修微微抬手虛扶,面露微笑。
終於到我了嗎!深吸一口氣,季修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站起了身。
說實話,一連五個好對被人截胡,見識到異世界人民的強大智慧後,還真給他搞緊張了。
果然,不能小覷任何人!
尤其是這還是一個儒道之風盛行的世界。
地球那邊除了近代科技文明比較獨特外,說實話,他家鄉有的文化底蘊,這裡都有。
他其實沒有多少優勢!
這一刻,季修收起了對異世界的小覷之心。
“或許,除了我手上的這個底牌一般的絕對外,這個世界還真有人能做出其他的呢?”
想著, 季修開口道:“煙鎖池塘柳,我對……桃燃錦江堤!”
季修話音剛一落,只見正在拍手計時的瑤光姑娘手上的動作一停。
前面第三位上,那女扮男裝的小廝猛的回頭。
他前面的黃衫公子也是回身看來,眼神中透露著驚訝之色。
“妙對!”小廝情不自禁俯首稱讚。
一旁的紫衣公子哥已經喝的有些醉醺醺,含糊道:“這一對,很好嗎?”
小廝抿抿嘴,重重點了點頭,道:“嗯。”
說著,然後又出聲解釋道:
“桃花盛開在錦江堤岸,好似燃燒一般,紅遍了整個江堤,所以用‘燃’之一字。”
“此外,‘燃’字將桃花繁盛之狀,描繪得淋漓盡致,與上聯中的‘鎖’字相得益彰。此下聯一出,已經將前面五聯都給比下去了。”
“……嗯,好。”紫衣公子哥說完,直接倒在小廝懷裡,打起了呼。
舞台正前,原本吊兒郎當癱坐在椅子上,一副二世祖架勢的柳墨言,身體微微坐直。
朝季修投來了審視的目光,眼神中透露著感興趣的神色。
然而時刻注意著柳墨言一舉一動的季修見此,卻是眉頭一皺。
“嗯?看他這幅神情,似乎並不像是認識我的樣子,這是怎麽回事?”
柳墨言看到自己後的所有神情,他都想到了。
但唯獨沒有想到的是,會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到的是,第一次見到的神情。
他根本不認識我,但卻在針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