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棒打胡小仙的良機,一邊是弄清妖道的內情,周天心中糾結,最後咬了咬牙,決心先查清胡小仙去金陵所為何事。
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她,只是錯過這次,就可能失去知道金陵情況的機會,周天暗中勸著自己,找到空隙悄悄溜進了胡小仙的臥房。
兩個精致的包裹並排放在桌上,似乎是主人離開匆忙,沒來得及收起來,周天嘿嘿一笑,頗有覺悟的搓了搓手,踮著腳尖走了過去。
胡小仙一是心切避開訪客,二是被修補屋頂的聲音吵的心亂,有意出來散散心,不知不覺就來到杭城西南的繡湖,這裡倒是離杭城分院不遠,沒有嘈雜的人群,偶爾路過幾個書生,也只是安靜觀湖,就算吟唱幾句詩詞也不覺刮躁。
“司長好清閑啊。”
一個熟悉的招呼聲傳來,這聲音太熟悉,就算化成灰也認得,胡小仙不禁又皺起眉頭。
見胡小仙不搭理自己,魚邇也不生氣,悠然坐在高高的樹乾上,兩個小腿垂在半空調皮的前後晃悠。
“聽說你拿胡家來嚇我啊?”魚邇輕松的說道。
“怎麽,怕了?”胡小仙忍不住開口。
魚邇無所謂的一笑,“胡家這種大財主誰不怕,我一個小人物還不是隨便折騰麽。”
胡小仙沒有拌嘴的心情,扭頭冷冷看了魚邇一眼。
“行了行了,看你馬上要走,就不逗你了。”魚邇說著飛身而下,來到胡小仙身邊,一起遠眺湖面,“如果你現在回去,說不定有意外驚喜哦。”
胡小仙雙目微眯,瞬間明白了其中意思,轉身便向鴛鴦樓奔去。
魚邇露出一個壞笑,小哥哥別怪我害你,怪隻怪你非要跟欽天監過不去,若不坑你一次,我於心不安啊。
與胡小仙不同,魚邇這次帶足了人手,在二司只剩下胡小仙一人後,便把人都撒了出去,大部分宗門外都有她的眼線,如此一來當然少不了杭城分院。
除此之外,出於好奇還抽出一人盯著鴛鴦樓,周天偷襲的事,胡小仙是第一個知道,她便是第二個,這之後不免上了心。
一聽說周天又去鴛鴦樓,便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隨即就來找到胡小仙,送她個報仇的機會。
周天打開包裹,除了貼身衣服和雜物,便是一些銀兩銀票,使勁扒下去,才發現最下邊壓著幾封書信。
找的就是這些,拿在手中一張張看過去,把兩封家書扔在一邊,然後是和一個叫李公子往來的信件,隨便掃一眼兩人關系明顯不一般,信中滿是關心問候,用周天的話說就是撩騷。
最後一封,終於是欽天監的傳書,周天仔細看了一遍,發現果然像王三說的,並不是一般的前去救災。
金陵城西五湖鎮,有妖道作法,大興水患,天蓬閣金陵分院已遭重創,欽天監金陵站全員前往無人還,著二司胡小仙前往,保周全勿妄動,重在查探信息,待敵情明了欽天監再做打算。
原來欽天監還有個金陵站,怎麽沒聽過有杭城站呢,把信放回原處,周天猶豫半晌,終於還是把手伸向了貼身衣物那邊,一件件拿在眼前仔細打量,邊看邊說道,“這個size看不出來啊。”
“好玩吧。”一個女聲響起。
周天看的入迷,正拿在手裡仔細感受是否親膚,聞言淡淡應了句,“還行。”
一陣涼意從背後緩緩升起,周天慌忙轉過身,與胡小仙來了個四目對望。
這已經是胡小仙第二次悄悄站在周天身後,
上次還是在福城分院,不過這回顯然更尷尬。 周天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放回包裹,打消了留一件做紀念的想法,“什麽時候回來的?”
胡小仙回到鴛鴦樓,發現房門虛掩,就知道魚邇沒騙自己,便小心翼翼來到房內,悄悄站在周天身後。
本想直接偷襲,但是看著他把玩自己的貼身衣物,邊玩邊發出“嘖嘖嘖”的讚歎聲,胡小仙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看到周天悄悄挪動腳步,胡小仙哪會再上當,用真氣將周天鎖定,伸腳後踢房門,做出關門打狗的態勢。
“啪”的一聲,屋門應腳關死。
周天的感覺就沒這那麽輕松了,自關上門,房間就變成了一個牢籠,而他也覺得渾身像被束縛一般,呼吸都變得粘稠不暢,這種感覺還不是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像是被她洞悉,任何真氣的異動,都能惹出對方洪水般的攻擊。
兩人之間被氣機牽扯,用周天的話說,就像個炮撚子一樣,一點就著。
“我這次來,只是想知道金陵發生了什麽,所以你要冷靜,有話咱們好好談。”周天緩慢的說道,生怕快了就會牽動這根緊繃且無形的弦。
胡小仙露出一個笑容,傾國傾城又暗藏殺機。
顧不上那麽多了,周天心想挨兩下就挨兩下吧,趁著還沒受傷趕緊跑路。
當即一手高舉,一手輕抬,再做阿童木狀。
氣機牽引下,胡小仙果然生出感應,手掐印法漫天飛雪從天而降,片片鋒利將周天裹在其中。
這尼瑪上來就是大招,周天渾身黑光閃耀,不斷吞噬著觸體的雪花。
觀氣術下周天輝光再次消失不見,胡小仙到底是實戰經驗豐富,明白上次就是輝光消失時出現了異常,才讓他得以保命,而他現在的姿勢又像是要起飛一般。
胡小仙閃身後退變換手印,只見一座金鍾從天而降,直直把周天罩在下面。
金鍾術原本是護身之用,福城分院中就是用此術才不落下風,現在胡小仙用它當做牢籠,也算是靈活運用了。
周天步罡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剛好與金鍾撞在一起,“當”的一聲巨響,鴛鴦樓都隨之搖晃,半個杭城都能聽到鍾聲,可想力道之大。
周天抱著頭掉在地上,疼的咬牙咧嘴,摸了摸頭頂,發現頭髮還在,才松了一口氣。
胡小仙緊盯周天,不敢有絲毫大意,一手隔空維持金鍾,另一手已幻化出一道長約三尺的冰雪長矛,遙遙對準周天胸口。
周天頭皮發麻,原來擁有一個能自由奔跑的法術不是萬能的,可是……其他的我也不會啊,周天絕望的想到。
格擋不會,等死也不合適啊,周天既不能完全寄希望於護體黑光,又不得不寄希望於護體黑光。
正糾結之間,似乎黑光也明白周天的尷尬,平時只有運功時才出現的黑洞忽然出現在眉間眼前。
並不是說黑洞真的跳出體外,而是眼前景象和虛空景象融為一體,即能同時看到又不會相互影響,為什麽出現這種情況呢?大概是嚇得。
周天運用真氣催動黑光,意注頭頂百匯,通過眉間黑洞將黑光聚在此處,隨後再次施展步罡術,希望有奇跡能發生。
胡小仙看周天要梅開二度,想不到他這麽頭鐵,不屑一笑道,“還來?”說著左手真氣不斷注入金鍾,右手虛握冰矛全力射出。
周天同時發動步罡術,頭鍾再次親密接觸,又是“當”的一聲。
疼,頭頂像裂開似的那麽疼,但是周天這次並沒有被反彈回來,而是衝破金鍾,衝破屋頂,飛向天空。
連續兩次鍾鳴,屋頂上幾個民夫被震的頭昏眼花,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衣著相似的同行破頂而出,消失在天際。
得,又多了一個窟窿,抓緊修吧。
地上的監工也被吸引目光,嚇得渾身冒汗,民夫成仙他不怕,但怕的是這民夫記仇,剛剛怎麽就不開眼攔著他了呢。
這天在眾人眼中消失了兩個人,一個是飛升的同行,一個是遠走高飛的監工。
……
周天腳刹降落後,不敢有絲毫停頓,連天蓬閣都不敢回,畢竟任布行剛和胡小仙一起拆了自己房子,誰知道現在會不會合夥把人給拆了。
朝著城外一路跑去,有心借城門流民做為掩護,說不定可以隱藏行蹤。
慢慢的周天發現,自己把事情想簡單了,先是在城內沒能甩掉胡小仙,出城後雖然得到了短暫休息的時光,可片刻後就聽到遠處又有破空聲,不得不繼續跑路。
就這麽來來回回好幾次,馬上就快繞著杭城跑一圈了,也沒能把胡小仙甩掉。
到底是剛入凝神,這種強度的施展步罡術術,周天漸漸開始法力不支,心知不能再這麽下去,便咬著牙一口氣多跑了幾裡,想一次性甩開胡小仙。
終於停了下來,周天喘著粗氣坐在一棵樹下,“見了鬼了,明明每次都甩掉了,這娘們怎麽找到的,難不成給老子裝GPS了。”
一陣鳥叫傳來,周天仰頭看向天空,一隻海東青正繞著他盤旋,並不斷發出長鳴。
“還真尼瑪裝GPS了!”周天終於找到原因,有心把鳥打下來,卻發現根本沒這個本事。
好吧,別說打鳥了,現在連跑都跑不動了,周天想再次施展步罡術,卻發現體內氣血翻湧,差點吐出鮮血。
早知如此,還不如跑回分院呢,起碼可以抱著呂木棠的大腿求她救自己,現在可好,荒郊野嶺的,上有追蹤後有追兵,而真氣也出了問題,周天怎麽想怎麽無解,索性靠在樹上等待死神降臨。
胡小仙踩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到周天身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跑啊,怎麽不跑了?”
周天依然蹲在地上,第一次真氣耗盡,滋味確實不好受,“你這娘們不地道,弄個鳥做幫手。”反正都是個死,周天也懶得再裝模作樣。
胡小仙不屑一笑,“沒人攔著你。”
胡小仙倒沒多想,隻以為周天死到臨頭還在嘴硬,也懶得再廢話,再次抬手招出冰矛,這次直接對準周天咽喉,冷冷說道,“剛好它追你這麽久也該餓了,拿你凝神期的肉給它裹腹。”
說著便刺向周天。
周天暗歎口氣,默默祈禱黑光救命,如果救不了命,能再穿越一次也不錯。
或許是剛剛這一陣奔波,把今天的背運走完了,周天不光沒死,而且連傷都沒受,因為那把冰矛根本沒射中周天。
周天驚訝的抬起頭,發現身前站了另一個女子,一身白衣這時看起來多麽親切,剛要張口打個招呼,就被女子搶著打斷道,
“閉嘴,別說話。”聲線被刻意改變,但依舊悅耳好聽。
周天這才發現,眼前的胡九兒蒙著臉,什麽時候這麽害羞了?
忽然靈光一閃,想起胡九兒說過的身世,她們是姐妹!
姐妹……花?危機中,周天嘴角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還好這時沒人對他施展幻術。
胡小仙想不通哪裡又蹦出個凝神期的高人,而且還能這麽湊巧的來救周天,不過這人的輝光異於常人,似乎不太正常,並不像是修煉出的修為,不禁好奇問道,“你是誰?”
“她是我老婆……”周天搶著回答,隨後又補充道,“夢裡的。”
胡九兒聞言不悅道,“說了讓你閉嘴,打我時的本事呢?怎麽現在這麽廢物,還沒出手就把自己累個半死。”
“她帶個鳥欺負人,要不老子早跑掉了。”周天頓了頓又說道,“既然來了怎麽不早點出來,再晚一會我就被串成糖葫蘆了。”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胡九兒就更生氣了, 忍不住怒斥道,“我倒是想早點出現,你跑的跟個兔子似的,我能追的上麽?”
周天一想也是,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喊我嘛。”
胡九兒能出現在這也是巧合,在山裡呆的無聊,便去候王寨閑逛,剛好看到候大他們忙著運糧,便偷偷跟在後邊看周天又搞什麽鬼。
後來發現周天不光沒搗鬼,還用盡方法救助災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便一直跟著他直到追不上為止。
胡小仙見兩人打情罵俏,當自己不存在一樣,忍不住緊皺眉頭,“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護著這個無賴?還是你被他蒙蔽,不知他的真實面目?”
總像是在哪見過眼前的女子,卻怎麽也想不起是誰。
胡九兒心想應該沒人比我更懂他了,當即沉聲說道,“用你管?要打就打,哪這麽多廢話。”
周天靠著大樹半躺下去,舒服的長出口氣,看著眼前兩個美人為自己而戰,瞬間有種她們在爭風吃醋的錯覺。
一陣陣冷風在身前飛過,兩個都是寒冰流法術,同樣的英姿颯爽,同樣的千嬌百媚,周天看的過癮,還不斷在旁邊加油喝彩。
“腿再踢高點。”
“胸再哈低點。”
“那啥再撅高點~”
“啪”的一個冰劍打在周天腦袋旁邊,嚇得周天菊花一緊,“嘴唇嘴唇,我說的嘴唇。”
“要不就過來幫忙,要不就閉上你的嘴。”胡九兒終於忍不住說道。
周天忙閉上了嘴,顯然選擇了後者,不是他傷勢還沒恢復,而是還沒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