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快速起身,心知來的應是狼群的主人,不由警惕起來。
此人來的速度太快,剛聽到時還很遠,轉眼已經到了附近,周天重新躍回樹上,眯起雙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個人影在林間出現,身穿異族服飾,迅速來到狼屍旁邊,看到眼前慘狀怒吼一聲,四處尋找凶手的身影。
樹上的周天大氣都不敢出,這個人他認識,在濟城曾有過一面之緣,依稀記得被叫做黃屠,楊濟兩地相隔甚遠,怎麽也想不到狼群和此人有關。
周天再取出一摞靈符防身,以備不時之需。
黃屠尋找無果,蹲在屍體旁邊,伸手探向其中一隻狼頭,淡黃光芒緩緩亮起,連接在狼頭和掌心之間。
周天見狀一驚,難不成死狼也能溝通,慌忙抬起手中靈符,準備趁機偷襲。
黃屠似乎已經作法完畢,看到了狼死前的一幕,雙目黃芒一閃,抬頭看向樹上,正好和要偷襲的周天四目相對。
周天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卻想起臉還被布蒙著,笑了對方也看不見,既然如此也不再做戲,一摞靈符脫手就砸了過去。
黃屠趕忙躲開,身形迅如閃電,讓周天更是無比驚奇,還是第一次看到修仙人身手這麽靈活,再次向褲兜掏去,發現靈符已經用完,無心戀戰下,趁他躲避雷法時,向著來時的方向遁去。
黃屠見狀則兩指塞入口中,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林中頓時狼叫四起,向著周天的方向快速靠近。
周天連地都不敢落,以步罡術在樹木間不斷穿梭,眼看就要逃出不寧林,身後一道凌厲的法術快速襲來。
提前生出感應的周天慌忙跳下大樹,向身後看去,發現黃屠幻化出一把黃色光芒組成的巨弓,一手持弓一手拉弦,不斷射出黃色氣勁,似箭矢般朝自己襲來。
“這踏馬又是什麽法術,怎麽術士裡還有弓箭手的職業?”周天忍不住罵道,頓時發覺還是自己太無知,一定得找機會補補課,否則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該罵罵該躲躲,周天看著襲來的金黃色銳器,雖然明知是真氣幻化的法術,卻也不敢硬抗,萬一被刺穿,最少帶走一大塊肉,只能在地上滾來滾去。
黃屠箭如連珠,絲毫不給周天脫身的機會,聞言冷冷的說道,“你到底是誰,竟敢對我的靈獸下手。”
眼看被逼入死角,周天掏出木棍硬擋兩箭,也被打出了火氣,惡狠狠的說道,“誰叫你不管好那些畜牲,縱容它們胡作非為,老子替天行道還有錯了?”
黃屠手上不停,嘴上也不閑著,當即懟了回去,“替天行道用的著挖眼珠子?想煉丹我不管你,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就是活膩了。”
行!你小子有本事,今算是碰上克星了,周天屢戰屢勝大多都是靠的近身肉搏,現在碰到一個身手靈活,施法速度極快的術士,頓時覺得有力無處使。
周天就算想改變套路,施展飛仙六式也不大可行,除非下定決心先被射成篩子,畢竟六式又是扎馬步又是二郎腿的,根本來不及擺那麽多造型。
現如今連靈符都沒了,想像李先世時弄出個煙霧彈也有心無力。
雖是用木棍可以暫時支撐,但是周天明白,一旦狼群襲來,到時候雙手難敵好多張嘴,再加上這小子不停的射,多大臉都接不住啊。
聽著狼群越來越近,周天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只見他眼珠亂轉,回想起第一次見黃屠的場面,頓時鬼計冒上心頭。
周天立即露出驚詫的眼神,看向黃屠身後,忽然大喊道,“訾燕小姐,你怎麽也來了!”
黃屠聞言果然一驚,快速轉頭向後看去,發現空無一人後才知道被騙,再看周天時哪還有人,隻留下遠處呼呼啦啦的逃遁之聲。
黃屠雖然想繼續追擊,但是不斷的法術施展也讓他疲憊不堪,額頭隱有汗跡出現,心中卻泛起了嘀咕,這人怎麽知道訾燕的?
周天可不敢再大意了,逃出林子後便趕緊踏上木棍,一腳油門竄出老遠,直到看見楊城,才敢喘口氣。
也不敢再裝逼吸引眼球了,扯掉面罩鬼鬼祟祟的潛入城內,奔著煙花巷就飛奔而去,好歹是自己的產業,到那應該就安全了。
夜深人未靜,燈新舉目春。
走進煙花巷,雖然是深夜,卻依然是燈火通明,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周天此時連驚帶累,早已沒了逛景的心情,匆匆向花滿樓走去。
剛到門口就被一個小廝攔住,周天露出茫然神色,不懂為何不讓進入,難道自己長的這麽正經?
小廝見他衣衫不整又灰頭土臉,還以為是個叫花子,便沒好氣的說道,“要飯去飯館,來青樓能討著什麽?你還想讓姑娘們賞你二斤奶喝啊?”
我了個去,這廝嘴也太欠了,周天立馬心頭火起,但是周圍行人眾多,又不敢太過張揚吸引眼球,便隨手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誤會了。”
本以為這就沒問題了,哪知小廝依然攔在身前,依依不舍的把銀票推回去,正直的說道,“有錢也不行,明天再來吧。”
周天徹底懵了,怎麽個意思,青樓不接客,這是越過自己這個老板,轉型從良了?
明知跟一個小廝也說不出長短來,周天不悅的道,“告訴玉姐,就說周天來了,讓她出來接人。”
好歹是幕後老板,被個小廝這麽一直攔著,難免有點脾氣,當即拿出范來。
“周天?你就是周地也不行啊,玉姐忙著呢,您明兒個請早吧。”小廝也不耐煩了,花滿樓易主本就是秘密交接,下人根本就沒聽過周天的大名,當然不認識他了,以為眼前只是個普通客人,看裝扮還可能是剛被媳婦踢下床,到花滿樓發泄情緒來了。
周天差點一巴掌扇過去,這都什麽服務態度,要是人人都像吳笛似的就好了。
正在這時看到門裡有個熟悉的身影,周天趕緊大喊道,“夏三陸,你給我出來!”
夏三陸喝的五迷三道,上茅房的途中路過門口,聽到有人直呼大名喊自己,當即不悅的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敢提著你夏爺爺大名叫,不知道喊聲院長麽?”
走到跟前才發現是周天,不可置信的又揉了揉眼睛,確定沒錯後酒都嚇醒了,趕緊打躬作揖的說道,“周兄弟,你什麽時候來的楊城?怎麽不提前通知我。”
周天先被小廝懟了一頓,這時又平白無故當了孫子,當即沒好氣的說道,“就是我個不長眼的,夏院長大人有大量,海涵啊!”
夏三陸可是吃過大虧的人,當即照實扇了自己兩巴掌,賠不是道,“是我喝多了不長眼,周兄弟別跟我一般見識!”
行為欠奉態度可嘉,周天點了點頭,不管怎麽樣,這下好歹能進去了,便又看向小廝,“現在能進了不?”
小廝趕緊跪在地上,雖還是不知周天是誰,但能讓楊城分院院長這麽客氣的人,哪是自己能得罪的,想要開口賠罪,卻嚇得什麽都說不出口。
周天也懶得拿小廝撒氣,徑直走了進去,任由夏三陸跟在身後。
“周兄弟怎麽忽然來了,這身打扮是怎麽回事?”夏三陸低聲下氣的問道。
“你先別問我,我先問你個事,你告訴我好好的青樓不讓人進來是因為啥?姑娘不夠用了,還是全都來親戚了?”周天停住腳步,盯著夏三陸問道。
夏三陸聞言一拍腦門,“哎呀,我怎麽把正事忘了,周兄弟今晚來的正好,快跟我去大堂。”
原來今晚花滿樓辦活動,借此在年底熱鬧熱鬧,所以外客或預約或請帖,都是提早訂好的,而此時大堂正熱鬧非凡,玉姐確實沒功夫在意門上的情況。
這都能讓自己趕上也太寸了點,周天鬱悶的想著,不過既來之則安之,能趕上自家青樓辦喜事,也算是床上修來的緣分,周天當即提起精神,示意夏三陸帶路,也要去湊湊熱鬧。
夏三陸這會清醒了,辦事也機靈起來,邊走邊安排小廝,給周天弄了身喜慶的新衣服,然後帶到沒人的隔間,先讓周天換上。
離這麽遠還能聽到傳來的陣陣喝彩之聲,周天也跟著躁動起來,心情大好下,對玉姐能整出這花樣也大感欣慰。
穿好衣服,周天像個新郎官似的走進大堂,夏三陸把他引向自己的貴賓席位,隔老遠就能看到夏月的身影,當然還有後邊幾個焦黑的弟子。
“你可以啊,逛窯子還帶著閨女。”眼看馬上入席,周天忍不住說道。
夏三陸尷尬的咳了一下,低聲說道,“今天只是文雅韻律,不辦正事。”
看到周天走來,夏月不免受驚,忙起身站好等候,不知道這活閻王怎麽樣來了。
和她打了個招呼,周天緩緩落座,伸手輕輕向下一揮,示意眾人坐下。
花滿樓的大堂今天格外華麗,處處張燈結彩洋溢著歡快的氣氛,中間花台直連二樓,紅毯上鋪滿了花瓣,台子上意外的放了一張書桌,桌旁豎著一個古琴,證明了夏三陸所說不辦正事是真話。
一張張八仙桌圍繞花台擺滿整個大堂,堂內四角是高地三尺的雅隔,裡面溫軟典雅,設有地席長幾,算得上是貴賓席位,而周天所在的位置,便是其中最好的一席,正好面對花台,有著絕佳的觀賞角度。
大堂內燈火通明,數十張桌子都是座無虛席,有看起來一本正經的達官顯貴,也有渾身綾羅綢緞的商賈富紳,最多的要數書生打扮的文人墨客,當然了邊上還有倆和尚,鋥亮的光頭映著燈火格外醒目。
周天瞬間融入氣氛當中,先抬起酒杯和眾人連乾三次,想起夏三陸說的文雅韻律,忍不住問道,“今到底是個什麽活動,怎麽沒見有節目啊?”
“今晚是玉姐請來了貴客,現在估計上樓暫做休息,一會就出來,周兄弟先耐心等待,絕對不虛此行!”夏三陸熱情的答道
果然,花台上雖是空無一人,但絲毫沒有降低賓客的興致,每一桌皆在推杯換盞,似乎等待也是一種享受。
周天見狀大惑不解,“誰啊這麽有派頭,讓這麽多人等著。”
“說出來怕嚇著周兄弟,這可是個有名的奇女子,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琴棋書畫無所不能,天下讀書人哪怕焚書棄卷,也要見她一面。”夏三陸激動的說道,吊足了周天的胃口。
看著夏三陸沒出息的勁,周天不屑的哼了一聲,“再牛逼不也是個娘們,還能玩出什麽花活來。”
夏三陸聞言嚇了一跳,忙看向四周看有沒有人聽到,也不敢再故作神秘,低聲說道,“這人就是訾燕小姐,她可不是一般人,早就聞名天下,所以周兄弟還是慎言為好。”
周天剛剛還信心滿滿,這時卻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看著中間的台子。
夏三陸很滿意周天的反應,哈哈一笑說道,“怎麽樣,嚇著周兄弟了了吧,她可是不好請啊,玉姐不知廢了多少功夫呢。”
周天大呼倒霉,早就該想到的,黃屠都來楊城了,這麽厲害的女子除了她還有誰,當即起身就要跑路,心中大呼倒霉。
夏三陸見狀趕忙拉住周天,還以為他是忍不住要上樓尋人,忙緊張的勸道,“周兄弟使不得啊,若是個清倌人就算了, 可她連倌人都算不上,你可不能衝動啊。”
這是把老子當色狼了!周天差點動手打人,剛要甩開夏三陸的手,卻發現門口走進一個熟悉的身影,嚇得周天趕緊又坐下。
一旁的夏月看出了周天的反常,疑惑問道,“周公子怎麽了?”
周天不自然的笑了笑,“沒事,屁股坐麻了。”
這時一個小廝快步走了過來,到夏三陸身旁低聲匯報。
夏三陸聞言站起身來,向周天告了個罪,“又有貴客來了,我先去照應一下,周兄弟稍候。”
周天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看著臉色逐漸蒼白的周天,夏月好奇道,“周公子臉色不太好,屁股還沒好呢?”
夏月對周天早就沒了脾氣,心中那點傲嬌也被他表現出的強橫擊碎,傾盡楊城分院都打不過,還能怎麽著?繼續慪氣那就與尋死無異了。
而且夏月不光不氣,還對周天的年輕有為頗為崇拜,更何況直到最後,周天也沒有趁人之危佔自己便宜,更是讓夏月心存感激。
複雜的心態讓夏月不知所措,總是不經意間把目光停留在這紅彤彤的身影上。
見夏月關心自己的屁股,周天點了點頭說道,“確實還沒好,我出去活動活動。”
再次起身子準備跑路,卻看到夏三陸正領著黃屠走來,現在若是出去難免走個碰頭。
心知跑是跑不掉了,周天靈機一動,緊貼著夏月坐了下去,迎著她疑惑且羞澀的目光,故作無事的淡淡說道,
“站一下又不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