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聽聞後悶不做聲,算黃屠還有點良知,但是敢傷自己的女人,這個梁子肯定也結下了。
讓弟子前方領路,徑直朝楊城分院的醫館走去,由於其他人都在議事廳商議對策,好阻擋新一輪的狼襲,所以路上並沒有碰到其他人。
來到黃芳子床前,只見師姐身上已纏滿繃帶,臉上也被藥布遮擋,血跡凝結在青絲末尾,由於沒法清洗早已發乾變硬,看著毫無血色的蒼白面孔,周天輕輕抬手撫了上去。
黃芳子似乎有所察覺,眼皮微不可查的抖動數下,露出痛苦的表情。
“中間醒過沒有?”周天沉聲問道。
“醒過兩次,但是傷勢太重,所以話都沒說就又昏過去。”負責看護的師叔答道。
周天點了點頭,確定性命無憂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受傷倒沒什麽,遲早能養好,反正自己現在有的是錢,大不了照著十年二十年養。
見總壇來的人很關心這個女弟子,師叔便好言勸道,“她隨身帶有生津補血的丹藥,受傷後便及時吞服,看起來雖然嚴重,實則險中有穩,脈相平和,所以您也不用太擔心。”
看起來醫術比黃廉高明,聽到他這麽一說,周天更是放心,拱手為禮客氣的說道,“那就有勞師叔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正好碰到聞訊趕來的紅樟子白螃子,周天正憋著一肚子氣,見到兩人伸手就掏出木棍。
白螃子見狀嚇得一下躲開老遠,護住受傷的胳膊,淒慘說道,“師弟冷靜啊,這又不是我造成的。”
大師兄躲開了,紅樟子只能挺身而出道,“確實不能怪大師兄,那些狼師弟也見過,確實凶狠無比,我們也是拚盡全力才保住性命。”
見兩人一個滿臉爪印,一個頭上胳膊上纏滿繃帶,確實也夠淒慘了,雖然沒黃芳子傷勢重,但也絕不好過,周天忍住打人的衝動,就地坐在台階上詢問當時情況。
白螃子看周天坐下,才敢重新靠近,隨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當日情況說了個大概。
與周天猜測差的不多,三人快到楊城時,突遭狼群伏擊,數目有百頭之多,他們自知不敵且戰且退,但依然被狼群死死纏住,最後是黃芳子決定兩人斷後,分出一人前去楊城求救,才換來一絲生機。
紅樟子脫困後一路狂奔,還沒到楊城就碰上夏三陸帶人趕來,原來楊城分院早就發現城外有施法動靜,提前出城與紅樟子會合,一路拚殺及時趕到現場,若非如此恐怕後果會更嚴重。
聽到去求救的人不是白螃子,周天心道怪不得這胖子傷的比紅樟子還重,詫異說道,“大師兄都學會舍己斷後了,沒想到啊。”
白螃子汗顏道,“主要是目標太大跑的太慢,所以不得已而為之。”
想起他連馬車都爬不上去的畫面,周天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旋又皺眉問道,“你們早就知道狼群的凶狠,為何還隻來三個人,連個師叔帶隊都沒有。”
紅樟子沒那麽多心眼,聞言直說道,“這是院長的意思,畢竟是幾個分院合力抗擊,所以想著走個過場,撈份功績就行了,只是沒想到這麽巧碰個正著。”
確實像那老東西的作風,成天就是佔便宜搶功勞,周天無奈的搖了搖頭,“思維清奇,腦子有病。”
白螃子待要幫院長找補兩句,卻發現周天已經瞪了過來,趕忙裝作無事發生,點點頭表示讚同。
領著兩人趕往議事廳,夏三陸還不知道是周天來了,
正在主持會議,安排天黑後如何抗敵。 見到周天,夏三陸先是一愣,然後便趕緊迎了上去,熱情的說道,“原來是周元子親來,這些王八羔子連話都說不清楚,隻說總壇來人也不說是誰。”
說著便把周天請入正位,自己則坐在一旁,介紹與眾人認識後繼續會議,耐心的把計劃再說一遍。
內容也沒什麽新鮮的,無非就是躲群狼打獨狼,守住百姓聚集地帶之外,盡量驅趕狼群。
周天深知這不是解決辦法,主動權依然操控在黃屠手上,滿打滿算楊城分院也就一百多人,這其中還有許多煉精期的弟子,修為低不說,連一點實戰經驗都沒,根本沒有任何作戰能力,最多也就是敲敲邊鼓,扔幾個符助陣。
“這樣恐怕不是長久之計,狼群數目眾多,咱們根本耗不過它們。”待夏三陸說完,周天語重心長的說道。
夏三陸聞言連忙說道,“我已向金陵分院送去消息,請賈政景院長親自帶隊來援,到時候人手就多了。”
由於在場人數眾多,其中除了與周天熟悉的人,還不乏許多他院弟子,夏三陸也不再和他稱兄道弟,該有的規矩是一點不敢錯。
周天聞言搖了搖頭,“人多是好事,但一味死守毫無主動可言,若是狼群一日不退,我們難道就要一日被耗在這裡麽?”
人群中有兩個女子,從周天進來開始,便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此時聞言率先領頭附和。
一臉崇拜的十二子說道,“周師兄所言極是,就算賈院長親率師兄弟趕來,恐怕也不能一朝退敵,畢竟金陵分院去年元氣大傷,如今還要幫忙重建金陵城,不一定能抽派出足夠人手。”
十二子是第一批來援的金陵弟子,她說的話當然有一定代表性,其余的金陵分院弟子紛紛點頭。
夏三陸知她說的元氣大傷是妖道水災,明白確實對金陵分院影響不小,理解的點了點頭,還沒來及答話,就被另一個女聲搶先說道,“那不知周師兄有何高見?”
說話的人正是千金小姐夏月,此時也是一臉癡情的仰望周天,崇拜之意較十二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夏三陸無奈歎氣,周天沒壞規矩,倒是被自家閨女無視了,只能跟著無奈的說道,“是啊,周元子有什麽好辦法但說無妨。”
周天思考片刻,張口緩緩說道,“擒賊先擒王,只有這樣才能重新掌握主動,以最小的代價擊退狼群。”
一陣不合時宜的笑聲傳來,只見一位年輕帥氣的道士開口說道,“周兄初來乍到應是還沒掌握情況,這些畜牲可不是普通的野獸,其中更是有許多靈獸,擒賊先擒王看似容易,但狼群之中尋其首領可不是說說那麽簡單。”
周天聞聲看過去,經過剛剛的互相介紹,知道這人是廬城分院領頭的大弟子,叫什麽決絕子,裝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剛進來就看他就不順眼,此時又連笑帶擠兌,一看就沒安什麽好心眼。
決絕子確實是心氣不順,覺得在場眾人對周天太過殷勤,夏三陸表現熱情點倒沒什麽,好歹是總壇來的,身為院長維護與總壇關系無可厚非,但是這兩個師妹的表現,卻讓他忍不住出言反駁。
重在提升自己的存在感,好歹是個院草級的人物,哪能忍受女性同道的無視。
周天眉頭輕皺,“既然我說擒王,自然有找尋的方法。”
話語雖輕,卻難掩不可一世的銳氣。
十二子曾經天天跟在周天屁股後邊,早就對他無條件服從,對說出的話也是深信不疑,聞言雙眼變成星星,堅定的說道,“周師兄說找,那就肯定能找到!”
金陵分院早就見識過周天能耐,當即出言讚同。
夏月呆望十二子一眼,品出一點不尋常,當即撅起小嘴,賭氣般說道,“我跟周師兄一起去找。”
明顯是要借此顯示自己才是粉頭。
沒成功打擊周天氣焰不說,還給他送了個台階往上爬,決絕子頓時像吃了個蒼蠅一般,黑著臉一聲不吭。
“頭狼我們倒是也看見過幾次,但是它靈力不凡,又隱藏於群狼之中,確是不容易直接下手。”夏三陸憂心的說道。
“擒王不一定是要擒狼,此事我自有打算,但是需要夏院長先幫個忙。”周天自信滿滿的說道。
還沒等夏三陸答應,決絕子就搶先說道,“既然周兄有好方法,何不說出來大家聽聽,有什麽不足之處也好提前給你縫補縫補。”
周天斜眼看過去,不冷不熱的說道,“來前我給總壇說過了,用不用跟你再說一遍?”
決絕子也想不到周天這麽直接,被噎的臉色發綠,悶哼一聲繼續回歸沉默。
周天這麽大的名氣,決絕子當然聽說過,但是這些虛名並不能阻擋他嫉妒,在廬城都是被師姐師妹捧在手裡,雖說不是非讓夏月十二子青睞自己,但也容不下周天左擁右抱。
看出現場濃烈的火藥味,夏三陸趕忙出來打圓場,畢竟兩邊都是來幫忙的,得罪哪邊都不好,
“既然總壇已經商討過對策,那咱們就依計行事,需要夏某做什麽,周元子隻管說。”
周天反而並不著急,慢悠悠的說道,“馬上就要天黑了,不如先抵禦過這次攻擊,再說斬首行動的事。”
說完向夏三陸使了個眼色。
夏三陸也是個老狐狸,立馬就明白這是不需要別人在場,便趕緊說道,“既然如此,諸位就先照原計劃行事,守住各要道準備戰鬥!”
決絕子看出清場的意思,再度悶哼一聲表達不悅,帶領廬州分院眾師弟離開議事廳。
“裝什麽王八蛋呢,給你臉了還。”待人都走後,周天不屑罵道。
“周兄弟息怒,何必給他們晚輩一般見識,就當是為了楊城,給老夫個面子。”沒了其他人,夏三陸也不再裝樣子,低聲下氣的說道。
“不給你面子剛才就撂倒他了,長的跟頭蒜似的,還真把自己當顆蔥了!”周天罵罵咧咧的說道。
夏三陸聽的冷汗直冒,頓覺躲過大亂的一劫。
夏月自認為和周天已經不分彼此,所以沒隨眾人離開,此時見情郎不悅,便也跟著罵道,“本來就是,搞的是個女的就必須看上他似的,剛來就盯著金陵那小師姐賊眉鼠眼的。”
周天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擼袖子要出去,夏三陸嚇得一把抱住腰,焦急的說道,“周兄弟息怒啊,你瞎說的什麽玩意!”
最後一句當然是在說夏月。
夏月沒理親爹的話,只是看著周天不悅道,“她一個金陵分院的弟子,又不是你師妹,你是吃哪門子味?”
周天聞言緩緩停住腳步,嗯嗯啊啊半天,才完整的說道,“貧道此生最恨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夏月翻了個白眼,心說你何嘗不是這麽厚顏無恥。
周天壓下怒火重新坐回椅上,淡淡的轉移話題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咱們先說正事。”
夏三陸松了口氣,趕緊陪著坐下,只要先別內鬥打來打去,其他的說什麽都行,落座後還不忘瞪了夏月一眼,讓她別再挑事。
夏月不服氣的嘟著嘴坐下,自言自語道,“厚顏無恥。”
夏三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周兄弟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周天湊近兩人,低聲說道,“你們幫我找個人。”
不明白打狼跟找人有什麽關系,夏三陸大惑不解的問道,“找誰?”
“訾燕。”周天平靜的說道。
夏家父女對望一眼,眼中一個比一個驚駭,這種時候找訾燕小姐……到底是打狼還是變狼?
隔了很久夏三陸才驚疑不定的問道, “找她做什麽?”
周天淡淡一笑,“這你就不用管了,隻管找出她現在在哪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又是一陣沉默,夏三陸弱弱的說道,“不合適吧。”
周天不悅道,“有什麽不合適的,你現在就去辦,越快越好。”
夏三陸心中佩服,不愧是總壇的人,連找女人都這麽理直氣壯,最難得的是還打著公事的旗號,讓人連拒絕都找不到理由,只能答應下來,立即前去安排。
待夏三陸走後,夏月坐在椅中撅著嘴慪氣,憤憤不平的嘟囔道,“有什麽好的,這時候還想著她。”
周天呵呵一笑,把煩心事先拋開一旁,拍著夏月的大腿說道,“你懂什麽,到時候帶你一起去看熱鬧。”
想到三人行的畫面,夏月當場俏臉通紅,啐了一口罵道,“別臭不要臉,誰要看這種熱鬧,要去你自己去。”
周天溫言勸道,“怕什麽,有些事是遲早要經歷的,俗話說的好,一回生二回熟嘛。”
一次都羞死人了,還敢想第二回?夏月羞得說不出話來,即不願錯失良機,又不敢輕易答應,經過半天的深思熟慮,才勉強說道,“誰怕了,我只是不好意思。”
就這麽各說各的,兩人進行了一場完美的跨服聊天,直到周天拋出爆炸性的表態。
周天見夏月羞得面紅耳赤,也不想強人所難,便隨口提議道,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實在不行喊著十二子一起去,你有個伴也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