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老辰你說的我都明白。”

　　江俊峰一邊被辰夢堯纏著，一邊朝著辦公室趕，從剛才起，辰夢堯就一直在和江俊峰說著案子的事情。

　　“你既然明白那就給我個許可，或者找點人帶我出一次現場。”

　　“老辰，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江俊峰邊說邊走進辦公室，將手上的資料一股腦堆積到桌上後，認真地看向辰夢堯。

　　“你也去過現場了，那種一片狼藉的程度。”

　　“所以更加有必要複查一遍，我覺得那裡應該會有第一次遺漏的線索。”

　　辰夢堯攤著手，講述著自己的分析，從上一次啟發之後，他就沒有檢索到其他有用的信息，相對的，他自然會想到再一次地去查案發現場。

　　“老辰，照理來說，其實你不應該插手查這個案子的，這一次，我們並沒有請你參與協助這個案子。”

　　江俊峰拿出了最直白的話，回絕了辰夢堯的請求，而現實亦是如此，如果沒有警方的協助要求，辰夢堯作為民間調查者是沒有參與的權力的，不如說，之前能讓他看到現場，其實是莫白對於查案順序的活用，讓他去接相關者的過程中才給他看一下現場而已。

　　“呵，”辰夢堯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們找找線索了嗎?我想被害者還有他的周遭人際，你們應該都有了解了吧。”

　　話說到痛處，江俊峰忽然轉了神色，氣不打一處地看向他，然後指了指桌上的資料。

　　“老辰，你這叫什麽話，你看看這裡，別說這明知故問的話。”

　　“是嘛，所以說，我的建議不是挺好的嗎?再查一輪現場，也許會有新的發現。”

　　辰夢堯接過江俊峰提出的話茬，順著自己的意圖說下去，從他的角度來說，早一日查清楚白素莘的嫌疑，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失為一件好事。

　　“喲，辰法醫，你的表情似乎不錯啊，是發生什麽好事情了嗎?”

　　兩人聊天之間，另一個男性聲音插入，只是對辰夢堯來說，雖然陌生了些，卻又似乎最近聽到過。而當他轉頭看去，站在那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凌辻。

　　“你是誰，怎麽西瀧公安局現在什麽樣的人都會進來?”

　　江俊峰一臉疑惑地看向凌辻，從他的角度來說，就是又一個非警察的人跑到警局的辦公區，還隨意到處走動。

　　“辰法醫能幫我介紹一下嗎，或者我自己介紹?”

　　凌辻的臉上帶著些許神秘的色彩，看向辰夢堯，不過看辰夢堯愣了些許後，還是選擇自我介紹。

　　“江警官您好，我叫凌辻，一個懸疑小說作者，當然，也是東墨市刑警隊的外聘顧問，所以你不知道我也不起，不過，我想歐陽隊長的名字你應該了解過吧，我和他的關系嘛，就像你倆一樣。”

　　凌辻說著伸出手指，在辰夢堯和江俊峰之間比劃了一下，然後繼續這樣靠著門框，似乎對於辰夢堯剛剛在說的案子，他也很有興趣。

　　“又是一個作家。”

　　畢竟嘛，經過冷仕的事情，江俊峰對於這類人群多了幾分厭惡和懷疑，不過，前者的情緒也可能是由於凌辻那十分散漫的態度而產生的。

　　“那麽東墨市的顧問，來我們西瀧市有什麽事情嘛?”

　　“案子，因為對案子很好奇，所以我就想聽聽。看看自己對於破案能不能幫上點什麽。”

　　“凌辻！你瞎跑什麽！”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快步跑了過來，

然後就這樣看向一手重重地拍向凌辻的肩膀，接著轉身看向辦公室內的兩人。　　“抱歉，他應該沒給你們添麻煩吧，畢竟他本質上也是個喜好看樂子的人。”

　　“當然了，突然插話、突然開始主導場面，這真是個自說自話的人。歐陽隊長，你這次來是做什麽的?”

　　不知道為什麽，當凌辻提起歐陽寒凪的名字後，江俊峰就忽然擺出一副不待見的模樣，讓辰夢堯心中多了幾分疑惑，而當本人出現在這裡以後，他的這種想把人趕走的意圖則更加明顯。

　　“業務交流，我這邊有個案子的犯人是你們這兒的，現在人抓到了，當然要來你們這裡報備一下，順帶看看老同學，別這麽大怨氣嘛。”

　　歐陽的話一出口，這下辰夢堯才明白了，他口中的老同學，恐怕就是江俊峰，而相較於江俊峰那種趕人走的意圖，歐陽寒凪倒是十分平靜，對於這種敵意似乎不以為意。

　　“他們倆以前一個第一，一個第二。這樣吵架幾乎是難免的事情了。”

　　屋內熟悉的聲音朝著辰夢堯走了過來，在他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順帶一提，我一直是第三，所以和我無關。”

　　辰夢堯轉頭看向莫白，稍稍有些吃驚，是的，在他的印象中，莫白比江俊峰幹練，思維也更加開放，所以，其實在他了解到兩人是警校同一期的畢業生後，不由得吃了一驚，畢竟在他的認知中，莫白顯然是比較優秀的一方。

　　“莫白，好久不見，你要不和上頭打報告，申請來我這裡吧，跟著這個隊長，我看你再多時間都升不上去誒。”

　　“歐陽，你怎麽還來挖牆腳了。”

　　“沒什麽，就是實話實說，再者我也希望身邊可靠的人越多越好。”

　　歐陽說著扶了下眼鏡，一手讓凌辻轉身朝向三人，自己則面無表情地看向江俊峰，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假話，辰夢堯首先這麽想到，畢竟他也見過不少這樣的人了，從歐陽的那些舉動可以看出，這應該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互掐。

　　“好了，你們倆怎麽一見面就掐。時間不早了，先吃個中飯行不，有什麽問題，邊吃邊聊。”

　　莫白以快速的步子插入兩人的視線之間，緩和其當中的氣氛，而聽到這話，江俊峰則將桌上攤開的筆記本夾好書簽，收進抽屜，準備離開辦公室。

　　“老辰，你來都來了，中午食堂，我請你一頓吧。咱這兒的食堂菜還是挺不錯的。”

　　“他怎麽什麽事情都要強一點啊。”

　　隱約看見歐陽似乎歎了口氣，然後就見他被莫白勾搭著肩膀拉去食堂，而剩下的辰夢堯則看向凌辻，兩人對視了一下後，便跟在莫白他們身後。

　　“真是有趣，西瀧市刑警隊的隊長居然是個這麽可愛的人。”

　　凌辻一手捋過頭髮，露出一副辰夢堯難以理解的淺笑。

　　“我和你看法相反，沒想到東墨市的刑警隊長，居然是個腹黑?”

　　“不用問句，確實是。只是……”

　　辰夢堯瞥向一側欲言又止的凌辻，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前方無所適從的歐陽和自然聊著天的莫白，瞬間也小小吃了一驚。

　　“這算是天然克腹黑嗎?”

　　“不見得吧。”

　　凌辻沒有否定，但是卻並不同意辰夢堯對於莫白的認知。

　　“那是副隊長吧，在我看來，他才是深藏不露的那個。”

　　“什麽意思?”

　　“歐陽的性格我算是很熟悉了，我不覺得依靠什麽都不想這種方式，會讓他不知所措。弄不好，莫副隊長才是他們那一屆裡最深藏不露的人。”

　　“是嘛。我想也是。”

　　辰夢堯若有所思似的，對於符合自己判斷的猜測點了點頭。

　　“你們倆走快點啊。”

　　歐陽轉頭看向在後面越走越慢的兩人，催促了一下，然後在短暫的停息後，再度顯然被莫白的聊天折騰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

　　“他在朝我求助呢。”

　　凌辻說著加快了幾步，趕了上去。插入了前方兩人的聊天中。

　　辰夢堯則還是走在最後，慢慢地看著前面的三人，忽地回想起以前，自己和冷仕還有……佘沁怡?或者夏鑫?那時候也是這樣，愉快聊天的樣子。

　　“又想起那時候了呢。”

　　五人組加快著步伐，走進食堂，選取了自己要吃的飯菜，挑了個大一點的桌子圍著坐下。

　　“呐，夢堯，你要不猜猜看那時候誰第一誰第二吧。”

　　“不需要想吧，江俊峰第一，歐陽警官第二，我猜的沒錯吧。”

　　辰夢堯用反邏輯的方式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讓莫白得意地點了點頭。

　　“歐陽，我說了吧，辰夢堯雖然是個法醫，但是推理判斷也頗為專業。”

　　“這個問題並不難猜，從剛剛江警官的表現來看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歐陽次次第一，那你問這個問題，還特地問辰夢堯就顯得太沒意義了。”

　　凌辻一邊夾菜一邊給自己夾了口飯，邊吃邊給出了自己的解釋，當然了，他的說法也確實是辰夢堯的分析思路。

　　“確實是呢。不過想要炫耀一下友人的心情，也並非不好理解吧。”

　　莫白沒有因為凌辻的拆穿而顯得尷尬，倒是十分自然地就接過了話，說出了自己的理由。只是，他並不知道，凌辻這番話並不是結束，而是很長分析的開始。

　　“可是，如果說你們都是同一期的學生的話，要說誰是最優秀的那個，我想應該是你吧，莫警官?”

　　“喂喂，別吹捧我啊，我不過就是年級第三而已，和他們比，我並沒有多少特別的。”

　　“你的指代並不清楚，我想你的第三和他們的第一第二恐怕並不一樣，比如說，並不是綜合第三，而是各科單項均是第三。畢竟歐陽的實操能力，我實在不能想象他會有多好，同理江俊峰警官的理論也是。”

　　“老江的理論，我想確實一般。”

　　辰夢堯說著看向江俊峰，他倒是默不作聲，坐在一邊默默地吃著飯。

　　“這點很顯然，從他的體格，走路的儀態還有呼吸的頻率來說，辰法醫，你應該比我更加早就注意到了吧。”

　　凌辻說著也看向江俊峰，就看見他似乎有些得意地吐了口氣。

　　“而就我對歐陽的理解來說，他的實操，呵，簡直可以說是文弱系男子來形容了。”

　　“怎麽這裡就你再拆我台了。”

　　歐陽不滿地向凌辻抱怨了一句，當然凌辻並沒有聽進去，繼續說著自己的分析。

　　“而莫白，你能夠這麽自然地和他們倆處在一起，如果你是純天然的人格，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從那簡短的一言一行中，你就讓我放棄了那種猜測。”

　　“嗯哼，確實沒錯。不過，我不覺得這個就是你想要說的。”

　　似乎繞了那麽一大圈，凌辻才打算說出自己的意圖。

　　“是的，所以我無比好奇，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案子，才會讓你們這麽優秀的人，如此苦惱。”

　　這下，凌辻總算說出了自己的意圖，他似乎也開始對這個案子感到好奇了。

　　“我想這個案子，應該就是那天，你急急忙忙把辰夢堯從俱樂部拉走的原因吧，真是可惜，我還準備了那麽多的有趣的懸疑故事。那麽我當然要稍微報復一下。”

　　“一個很麻煩的案子。”

　　辰夢堯打斷了凌辻的氣勢，直接先把結論說了出來，從他的角度來說，這個案子過於複雜，且有些難以捉摸。

　　“是嘛，不過，辰法醫你應該也知道，作家最不討厭的，就是把一個簡單的故事變得複雜。”

　　“不巧的是，這個案子簡單得無法複雜。”

　　江俊峰這時終於開口了，當四人轉頭看向他得時候，才發現他早就吃完了，餐盤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換掉，手上則拿著剛買來得礦泉水。

　　“無法複雜的案子並不存在，或許這只是個‘大象無形’的案子。”

　　“好吧，我想，凌辻既然是編外顧問的話，我也可以講講這個案子目前的進展，只要你們不覺得無聊的話。”

　　莫白說著收起自己吃好的碗筷放到一邊，開始講述起目前調查到的資料。

　　片刻之後，凌辻就一手扶著額頭，愁眉不展地盯著桌上的汙漬發愣

　　“什麽奇葩案子，不是凶手的在現場，是凶手的人仿佛蒸發。”

　　凌辻忽地抬頭看向辰夢堯，然後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我說，你那個小姨子不會是幫凶吧。甚至還是策劃者?”

　　“我也想這麽認為，畢竟她現在連自證清白都做不到。”

　　辰夢堯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的心中疑惑，當然，這個馬上就被莫白做出了補充。

　　“當然，任何指向她和凶手有關的證據也一個沒有。”

　　“我目前的想法是，現場可能有一些我們忽視的證據，所以你也看到了，我之前還在向江俊峰申請重新調查現場。”

　　“老辰，你其實算是案子的相關者，就算我想，按照規則也不可能給你許可進入現場查案。”

　　“哦，所以莫白警官你特地帶辰夢堯去現場領人……”

　　凌辻話未說完，莫白就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打算。

　　“可是，其實白素莘目前來說並不能和辰夢堯有什麽關系吧，畢竟，他老婆都死了，這個關系應該不能算有效才對。”

　　“凌辻！”

　　歐陽喊住了他，畢竟當事人面前提起對方的傷心事， 著實有些不看氣氛。

　　“別說話，我說到關鍵的地方了。”

　　凌辻倒是不以為意，在製止了歐陽的教訓後，繼續說下去

　　“所以說嘛，如果讓辰夢堯去調查似乎也沒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何況，我記得西瀧的鄭法醫，讓兩位法醫一起去不就好了，一切證據的提交和檢測報告由鄭法醫簽字的話……”

　　“這是什麽違規操作，我雖然不介意，但別把其他人也坑進來行不行。”

　　辰夢堯當即就否定了這種行為。

　　“別這麽說嘛，要不，問問當事人的意見怎麽樣。你說好不好，夏姐姐?”

　　辰夢堯順著凌辻的視線，轉身看向自己的背後，就看及之前見過的夏梓衿正在和鄭榕一同吃飯。

　　“我說，你們能不能把這個人能不能銬起來關兩天。”

　　夏梓衿直接說著自己的抱怨。

　　“姐，我覺得應該不行的，而且他剛剛說的這個方法，我覺得好像確實可以用。”

　　“開什麽玩笑，這種手段要是透露出去了，只會有無盡的麻煩吧。”

　　夏梓衿還是否定了這個辦法，可是當下他們也沒用更好的主意了。

　　“在座的四人是警察，兩名是警方的協查顧問，請問你是……”

　　莫白疑惑地問道。

　　“我不同意，但我不會說出去的，畢竟我不會坑自家表妹。”

　　“雖然是離得很遠的那一層就是了。”

　　凌辻在一旁補充了一句。

　　“閉嘴！”

　　只有這一聲，眾人忽然有了十足的默契，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