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並非是我所傷，他們卻仍將矛頭對準靖王府，果然不出我所料。”

方元眉頭微蹙，倘若暗影樓真要染指衡州之地，那絕對是大動作。

說不準，就連暗影之主都會親自下場。

衡州在大夏王朝算不得多麽富裕且資源豐沃的州郡，但地理位置很重要。

況且，擁有一州之地，足以屯兵稱王！

“暗影樓隱藏在暗處，想要將衡州發展成戰略地的可能性比較小。”

方元忽然想到，暗影樓很有可能是和其他勢力聯合謀取衡州。

“之前的衡州一直維持著三足鼎立的態勢，手握重兵的老靖王、還有是十八路諸侯的蓋山王塗橫，以及虎視眈眈的蠻族。”

自從在武洪大帝機緣之地斬殺塗橫後，十八路諸侯的勢力在衡州境內全面潰敗，後來數位諸侯出手，方是從另外兩方奪得生存空間，但也遠不如從前。

“現在留在衡州的諸侯，應當是第三和第六兩位。”

十八路諸侯，個個都身懷絕技，前三位更是深不可測，極少出手。

“直接一路殺過去，我的目標只是暗影樓。”

在方元尚且弱小的時候，老靖王不惜為他得罪暗影樓這個龐然大物。

這份恩情，可不能忘！

他此行的目標就是暗影樓，倘若其他勢力要摻和進來，他不會手軟。

而此時。

宛州和衡州的邊境處，黑石城，客棧中。

青竹劍尊身上纏滿了繃帶，他身旁有三個人在侍奉著，赫然是原明老人他們。

“劍尊，你和影一在風泉山一戰，留在這裡是否會不安全?”原明老人問道。

風泉山是黑石城外最高的山峰，青竹劍尊和影一在上面展開了大戰。

“就留在此地，無礙。”

青竹劍尊雖是年輕，但有股莫名的氣魄，這是源自實力的自信！

“劍尊大人一戰成名，放眼大夏王朝，那都是首屈一指的。”

“影一不過是個老東西，如何能敵劍尊大人。”

“何須等以後，若不是這次影一手段卑鄙，早就隕落。”

原明老人和他的同伴，言語間盡是對劍尊的恭維，神色諂媚。

“技不如人，無需多言。”

青竹劍尊臉色冷漠，擺了擺手，身旁的竹劍卻隱隱在顫抖。

“有暗影殺手的消息了嗎?”

聞言，原明老人思忖片刻，連忙道:“據說還在宛州。”

“具體位置還不清楚，但宛州現在的暗影樓據點，基本被拔除。”

原明老人臉上流露出些許的驚歎之色，如這樣實力和氣魄的人，屈指可數。

“已經全部拔除了麽?”

青竹劍尊握緊了身旁之劍，眼中閃過一抹攝人的鋒芒。

“三天后，我要回衡州！”

聞言，原明老人愣了愣，當即道:“還望劍尊允準，讓我等追隨。”

青竹劍尊的目光略微掃過，點了點頭。

“這裡有些聚氣丹，你們拿去服用。”

他袖袍輕揮，三個玉瓶就飛了出去，落在原明老人等人的手上。

“多謝劍尊賞賜！”

原明老人行禮退出來後，有個人將他拉到了一旁，眼中光芒閃爍。

“不愧是劍尊，家底還真殷實。”

那人將手中的玉瓶拋了拋，眾人皆知還有後續，沒有說話。

“他現在的狀態，實力怕是不及巔峰的十分之一。”

那人將目光望向原明老人，“我們何不動手將他殺之，所有珍藏財寶豈不是都歸我們所有。

此話落下，原明老人身旁的同行者，臉上露出意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原明老人的話很冷，

“你們要想送死，我絕不攔著，但別拉上我。”“不要以為你們那些小心思沒人知曉，真惹怒了劍尊，後果自己想。”

說罷，原明老人揮了揮衣袖就離去，絲毫沒有顧忌兩人難看的臉色。

“還是留下吧。”

沉默許久，有人緩緩開口。

“劍尊能重傷影一，值得我們追隨，往後興許能得到大造化。”

那人點了點頭，頗為困惑道:“可他為何如此關注暗影殺手?”

“年輕人追逐名利，情有可原。”

“暗影殺手連番端掉宛州的據點，宛州可不比衡州，整體實力是要強上個檔次的，劍尊雖強，但真正拿得出手的戰績，也就是衡州打破蠻軍，以及前不久與影一的大戰。”其中一人歎道。

那人臉色鄭重，苦笑道:“而這些看似輝煌的戰績，暗影殺手早就有了，且更加耀眼，一劍三千甲，宛州府城力敵大妖，長嶺山脈連斬宗師……”

“希望他們兩個還是不要對上。”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無奈。

與此同時。

一個戴著鐵甲面具的身影緩步走進城內，目光在這座曾經停留過的城市稍作打量。

數年過去，黑石城並沒有發生多大變化。

“還是暫時先找家客棧落腳。”

方元想了想，決定去青竹劍尊與影一戰鬥過的地方去看看。

兩人的修為實力皆是站在大夏王朝頂峰，這樣的戰鬥，數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未必有過。

只可惜這兩人是類似私底下的爭鬥，倘若廣而告之，天下都會為之震動，趕來黑石城圍觀者，不知凡幾。

“客官，您要吃些什麽?”

“兩斤米酒，一斤熟牛肉，其他的好菜，你們看著上。”方元澹澹道。

“錯過鳳泉山那一站，當真是抱憾終身。”

其他客桌上，有位武道極限飲下口酒，臉上盡是鬱悶。

“我那天恰好途徑鳳泉山，有幸看到，到現在都是難以忘懷。”

“兄弟竟然在現場，可否詳細說說。”

開口者沒有隱瞞，感慨道:

“雖說我們同為武者，但彼此間的差距猶若雲泥。”

“劍尊和影一仿佛都已經超脫了人的范疇，動輒可揮出驚人偉力。”

“風泉山本是黑石城外的第一高山，但由於兩人戰鬥的緣故，名號怕是要更迭。”

“你的意思連鳳泉山都被打爆了?”有人吃驚。

“這麽說可能有些誇張，但現在山頂處已然是一片廢墟，各種道痕劍印遍布，起碼要比之前矮上五百米！”

在很多人的潛意識裡，人力終究是不可與大自然媲美。

如愚公移山，亦或是精衛填海等等驚駭的手段，幾乎隻存在神話志怪中。

“武者間的階級，有的時候本就比人和狗還要大。”有人飲酒感慨。

“客官，你的菜都上齊了。”

吃過飯後，方元來到樓上的客房休息，恰好與要去拿飯的原明老人碰上。

“先天宗師！”

方元眸子微動，沒想到會在黑石城碰到這個層次的人。

顯然，對方來到此地，大概率是會鳳泉山上的大戰有關。

“深不可測！”

方元能將原明老人一眼看透，對方可沒有這個本事。

他隻覺站在面前的是片汪洋大海，望不到邊際，亦或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兩種極致的反差，讓他產生不真實之意。

“鳳泉山離黑石城如此近，我就知道這裡不安全，還是得和劍尊大人說聲。”原明老人懷疑方元可能是暗影樓的殺手，潛行偽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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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神之力釋放感知，是很容易讓意識疲憊的。

盡管方元意志堅韌，但也不至於時常將感知放出，徒增大腦的負荷量。

況且，那樣的行為是比較唐突，極易冒犯別人。

“你是說，暗影樓的探子已經進來了?”

青竹劍尊得到消息後，眼中掠過一抹寒意，沉聲問道。

“我只是猜測，還無法確認。”原明老人搖頭道。

青竹劍尊久久未語，讓原明老人將位置指出來後，直接將感知映射進去。

“嗯?”

此時此刻，盤膝坐在房內的方元豁然睜開眸子，臉色微冷。

那莫名的窺視感，明顯是有人在用元神查看他這邊的情況。

“既然來了，那就不必走。”

刹那間，識海上方的元神就吐出道雷音，如同波浪蕩漾開來，那道探入進來的元神旋即就被震碎，連離去的反應時間都沒有。

噗嗤！

一縷元神被碾滅，青竹劍尊如受重創，旋即吐出口腥血，臉色蒼白。

“大人，你沒事吧?”

看到這一幕，原明老人愣住了，他還以為是青竹劍尊傷勢複發。

“要不您先離開這，我拖住那人。”

青竹劍尊沒有說話，只是閉眸盤膝，調節氣息。

半響過後。

他緩緩起身，單手還撐著竹劍，“我們先離開這……”

“不會是暗影之主親自過來了吧?”

原明老人看著青竹劍尊如臨大敵的模樣，童孔微縮，頗為緊張。

倘若將影一比作劊子手，無情的殺戮機器。

那暗影之主就是暗夜之王，出手寥寥數次，但皆是殺伐果斷，因一而殺百。

凡是見過暗影之主的，就沒有活下來的。

當然，這是坊間傳言，還有說暗影之主能止下晚上嬰孩的啼哭。

青竹劍尊等人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可還未走出門口，十八柄宛若遊龍的飛刀就衝了進來。

彭…彭…

青竹劍尊眼睛微眯，反應非常迅速，握緊竹劍即刻迎敵，手法凌厲。

而原明老人就不行了。

三柄飛刀轉瞬欺身至前，他根本來不及有什麽動作，袖袍就被割裂，手臂處留下道細長的傷口，所幸落快要落在要害處的飛刀，都被青竹劍尊挑飛出去。

“你先走。”

青竹劍尊臉色凝重，推了推身旁的原明老人，沉聲道。

“大人多加小心。”

原明老人沒有過多的矯情，他知道技不如人，留在這只會是個拖油瓶。

他剛要踏出房門，迎面而來就是十八柄飛刀，且是從不同方向襲殺。

“這……”

原明老人童孔猛地一縮。

這些飛刀，一柄都足以讓他命隕，何況是十八柄齊至。

彭…轟…

青竹劍尊自是不會坐視不理。

反手就是轟出道三丈長的劍氣，青光劃破天際，將飛刀盡數擊飛出去。

“閣下有意見，衝著我來就是。”青竹劍尊沉聲道。

樓上的動靜不小，下面很多人紛紛將目光投去，面露詫異。

“難道是兩位宗師在交手?”

因為鳳泉山一役，許多強者從其他各地紛至遝來，隻為一睹大戰遺後地。

“你們可千萬別打起來。”

酒樓掌櫃呆愣地看著上面，看著已經損毀的私具，內心都在滴血，可他又不敢上前勸戒。

黑石城內，先天宗師就是強無敵的存在。

“好精湛的劍氣，莫非他就是青竹劍尊?”

“不過，他怎麽會是青竹劍尊?”

方元眸子微動，他剛才使出遊龍飛刀，既是封鎖，亦是大有試探之意。

“因為仇家纏身，剛才無意冒犯前輩，還請恕罪。”

青竹劍尊是個坦蕩人，在確定對方不是暗影樓的人後，連連拱手，對剛才的行為致歉。

“你若是能擋住我這一劍，便離去。”方元澹澹道。

“好！”

青竹劍尊只是道出這一個字，但語氣中充斥著自信。

“此劍，名為鎮天！”

方元沒有使用黃金古劍，而是以指比劍，指尖電光閃爍，有股魂力激蕩。

只見他輕輕劃出一指，空氣發出轟鳴之音，宛若天雷震響。

劍光閃爍間，一道寸許長的劍氣爆發而出，轉瞬就落在青竹劍尊身上，仿佛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桎梏。

“好精妙的一劍！”

青竹劍尊臉色微驚， 他從沒想到純粹的劍氣還能與元神之力相融合。

“去！”

青竹劍尊握緊手中之劍，真氣狂湧，近乎是要掀翻整個酒樓的屋頂。

“好強，他們到底是什麽修為，我僅是遠遠觀戰，都覺得心驚肉跳。”有人驚歎。

酒樓掌櫃看到這一幕，有些無力地坐在地上。

這下子就更沒法討帳了。

最終，激蕩的真氣化為場域將寸許長的雷光劍氣包裹起來。

但雷光劍氣並沒有那般容易瓦解，兩者在不停地碰撞間迸發耀眼的火花。

“他的劍，似乎有股特殊的意……”

方元眸子微眯。

最終，青竹劍尊狂湧的真氣匯聚到一塊，化為一柄三寸的真氣長鋒。

休…轟…

場域消失的瞬間，三寸長鋒赫然激射而出與雷光劍氣碰撞起來。

無比攝人的鋒芒落在酒樓圍觀眾人的臉上，他們顧不得疼痛，隻得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完了。”

酒樓被摧毀大半，掌櫃面如死灰。

不多時，待所有動靜趨於平靜下來後，酒樓已然成為一片廢墟。

眾人目光呆滯。

方元衣袍整齊，沒有損到絲毫。

而青竹劍尊則是半撐在地上，手中的竹劍已然斷裂，嘴角流出鮮血。

“閣下劍法精湛，改日再來討教。”

青竹劍尊留下這句話，縱身數個躍動，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的劍很純粹，也很鋒利。”

方元在這位青竹劍尊身上莫名感覺到有股熟悉的意味。

既是源自於清河城，舊人相逢，又仿佛是存在過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