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柴亮皺眉喝道。
眾人也紛紛提起十分小心,目光不善的望向來人。
他們剛被人擺了一道,這會對任何突然出現的人都充滿了戒心。
而剛剛被人搶走了到手獵物的屍陰宗弟子,此時正是惱火無比的時候,瞧見有人不聲不響的來到山頂,領頭的鬱有泉當即冷哼一聲,甩手扔出一枚骨釘,離弦之箭般射向粗豪男子。
他這枚咒骨釘乃是上品法器,以他的修為禦使而出,尋常明竅九層都不敢正面硬接。
可那粗豪男子卻毫不躲閃,只是微微冷笑,直至咒骨釘襲至近前,才猛然張口吐出一口暗紅霧氣。
咒骨釘與暗紅霧氣驟然相接,出乎意料的迸響起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隨後暗紅霧氣猛地一旋,眨眼間就將咒骨釘碾磨乾淨!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在場眾人頓覺一股寒氣從背脊直竄而上。
靈氣!
這人竟是修士!
鬱有泉也吃了一驚,眼見粗豪男子朝自己望來,頓覺一陣頭皮發麻,心中暗暗叫苦。
自己怎麽就昏了頭,連來人實力修為都沒試探明白,就貿貿然出手!
得罪一位修士可不是開玩笑的!
正驚疑不定之際,就見粗豪男子面上泛起冷笑,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屍陰宗、血海宗、還有飛雲宗,嘿,東海道有名的大宗大派,這裡一下子就聚集了三個,可真是熱鬧!”
鬱有泉按下心中的驚駭,強裝鎮定道:“敢問前輩名諱?”
粗豪男子聞言斜睨了他一眼,冷語道:“你還不配知道!”
鬱有泉臉龐頓時漲紅,心中惱怒,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粗豪男子手掌一抬,一抹幽光頓時厲電般射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陡然沒入他的胸口消失不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鬱有泉面色大變,失聲驚呼。
“你對我做了什麽?”
粗豪男子理都沒理會他,手臂連抬,霎時間十多道幽光接連射出,襲向其他人。
眾人齊齊變了臉色,慌不迭縱身閃躲。
可任憑他們如何躲避,都無法擺脫幽光的追襲。
而無論是武技術法,還是法衣法寶,也都擋不住幽光。
不出片刻,在場所有人便都中了招,被幽光沒入胸膛。
正當他們驚疑不定之際,卻聽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聲陡地傳來。
扭頭一看,鬱有泉不知何時癱軟在了地上,整個人如熟蝦般縮成一團,露在外頭的面龐、脖頸和手臂俱都凸起一條條青筋似的烙紋,扭曲顫動不休,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底下蠕動一樣。
“你們都中了我的蝕靈蟲!”
粗豪男子冰寒的聲音響起,宛若從九幽地獄傳來一般,令人心季。
“隻消我心念一動,你們體內的蝕靈蟲便會開始發作,啃食靈脈,每發作一次,你們不但要承受噬骨食肉之痛,更會失去一條靈脈,哪怕再次凝聚,也無法重新恢復!”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俱都面如土色。
失去靈脈,而且永遠都無法恢復,那豈不是等同於削減了靈脈上限!
相比噬骨食肉之痛,這一點無疑更讓眾人驚駭欲絕。
畢竟他們來參加玄都大會,就是為了得到玄華液凝聚靈脈,哪裡受得了靈脈上限被削減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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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發作幾次,他們這輩子豈不是都無法成就修士了?
至於粗豪男子是否在欺騙他們......可能性很低,畢竟鬱有泉恢復過來後,
靈脈是否真的減少了一問便知。回過神來,柴亮連忙道:“前輩,我們和屍陰宗這三人可不是一路的!”
言下之意便是得罪了您的是屍陰宗,要懲戒就懲戒屍陰宗三人,和他們無關。
誰曾想粗豪男子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妖不兩立,我就算把你們全部殺了,也是理直氣壯!”
眾人聞言怔了怔,反應過來後面色越發蒼白。
原來面前這位居然還是一個妖修!
人族與妖族一向互相看不順眼,落入一位妖修手中,他們下場顯然不會太好。
念及於此,眾人一顆心登時沉到了谷底。
這時,粗豪男子忽然一指柴亮,冷冷道:“你,說說這裡發生了什麽事?”
柴亮看了眼已經不省人事的鬱有泉,咽了口唾沫,乖乖講述起來。
聽罷,粗豪男子暗暗皺眉。
他是一路循著苗悠留下的氣息追了過來,原以為是苗悠打傷的這些人,可聽柴亮的描述卻並非如此。
再者,那個動手搶走千年玄華木靈的修行者也是一個青年,而非女子,且修為也還沒達到蘊靈期。
“可這附近的確殘留有苗悠的氣息,莫非那人和苗悠是一夥的?”
粗豪男子目光閃爍不定。
盡管一路追殺下來,並沒發現苗悠有同夥。
可指不定是他這些天剛收服的手下。
畢竟並非只有他才有手段威嚇收服人族修行者。
不過無論如何,繼續追擊就是了。
就算追不上苗悠,能拿下那個青年也不錯。
千年玄華木靈可是好東西,他雖然用不上,卻可以給後代中的小輩服用,說不定就能培養出一名修士來。
想到這裡,粗豪男子已然有了計較,抬手環視眾人一眼,冷笑連連。
也就恰逢其會加入到玄都大會中,他才有機會一下子逮住這麽多人族精英。
蝕靈蟲培育不易,既然用掉了,那就得好好榨乾這些人族精英的價值才行。
苗悠狡猾異常,有這些家夥從旁協助,抓住她應該會容易一些。
......
就在柴亮眾人被粗豪男子以蝕靈蟲製住的時候,林慎卻已經遠離了山頂。
一路沒有停歇,徑直飛了上百裡,他才徐徐停下身形。
找了處僻靜的洞窟,林慎拿起隔氣金籠,喜上眉梢看著裡面瑟瑟發抖的千年玄華木靈。
看這千年玄華木靈的個頭,凝聚出來的玄華液肯定不少,他晉升修士需要的玄華液應該綽綽有余了。
正欣喜之際,洞外驀地傳來動靜。
林慎也不驚訝,抬頭望去,就見苗悠婷婷鳥鳥的走了進來。
簽了魂契後,只要距離不是太遠,他就能時刻感應苗悠所在,後者甫一靠近洞窟,他立時就有了察覺。
“你出去外面守著。”林慎突然說道。
苗悠:“???”
她拖著傷勢好不容易追上來,剛進來就要趕她出去?
不過很快,苗悠便反應過來,細眉微挑,盯視著林慎凝肅的面龐,試探問道:
“你要鑄靈脈了?”
她沒說凝聚靈脈,而是鑄靈脈。
前者只是單純的增加靈脈數量,後者卻意味著要正式突破樊籠,成就修士。
如果只是單純的凝聚靈脈,林慎應該沒必要讓她出去。
林慎看了苗悠一眼,沒說什麽,只是微微頷首。
既然晉升修士的條件已經滿足,那就沒必要再拖延了。
玄都山內也不是沒有能威脅到他生命的存在,修為早一天突破,就早一天安全。
聽到林慎的話,苗悠心頭一跳,眼眸中閃過一縷異芒。
先前和林慎交手時,她就十分好奇林慎究竟凝聚了多少靈脈。
要知道她至今為止交手過的修行者中,靈脈數量最多的也不過三十余條。
而林慎的實力儼然遠遠超過那人!
雙方毫無可比性!
“照這樣看來......林慎現如今的靈脈數量絕不會低於四十條!”
“而他既然還需要玄華液,就說明靈脈還未達到極限!”
苗悠越想越是吃驚。
照這麽說來,林慎豈不是很有可能達到四十五靈脈之數?
那可是一品靈脈啊!
整個東海道近三四十年來,都沒聽說有誰成就了一品靈脈!
不過轉念一想,以明竅之身擁有比擬修士實力者,聞所未聞!
擁有這等實力的人,成就一品靈脈似乎也不奇怪?
苗悠心緒起伏。
“怎麽了?”
耳邊突然傳來林慎的聲音,苗悠猛然驚醒過來,連忙搖頭。
“沒、沒什麽!”
話音落下,她心中又是一陣暗惱,自己堂堂修士,怎麽在小輩面前失了態。
縱使這人和她簽了魂契,那也不該!
其實說到底,還是林慎有很大可能成就一品靈脈這點讓她動搖了。
畢竟,以一品靈脈成就修士者,未來只要不出太大變故,突破玄光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而玄光期以上修為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東海道赫赫有名的大能?
跺跺腳整個東海道都要震顫幾分!
按下心中波瀾,苗悠目光複雜的看了林慎一眼,轉身離開洞窟。
林慎沒有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千年玄華木靈身上。
等苗悠一走,他便故技重施,讓千年玄華木靈交出玄華液,然後放它離開。
千年玄華木靈比尋常同族更加聰明,深知自己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根本沒討價還價的余地,乖乖交出了玄華液。
林慎也遵守諾言,放它離開。
等千年玄華木靈遁入地下離開後,他才將目光投向盛裝玄華液的瓷瓶,面上浮現出欣喜笑容。
“十七滴玄華液,足夠剩下三個分身將靈脈凝聚到極限了!”
事不宜遲,林慎沒有耽擱,著手準備凝聚靈脈。
不過在此之前,他先從儲物戒裡取出了定陣盤,注入真氣,激發了九玄金都陣。
頓時就見陣盤光芒一閃,耀眼金光陡然浮現,掠過洞窟向外擴散而去,轉就將方圓三百米的區域全部籠罩在內。
畢竟是晉升修士,不能受到半點打擾,否則前功盡棄都是輕的。
更嚴重些,道基受損,一輩子都與修士絕緣!
所以無論怎麽嚴謹都不為過!
這也是林慎讓苗悠離開的原因。
盡管有魂契在,不用心苗悠對他不利。
但出於穩妥考慮,林慎還是不打算讓苗悠待在身邊。
況且分身凝聚靈脈的過程也不能讓苗悠看到。
他對苗悠的信任還遠遠達不到那個程度。
“有九玄金都陣和分身守衛,應該無憂了!”
林慎暗暗點頭,旋即召喚出分身,將玄華液分給融會貫通、以殺證道和純陽之體分身,讓他們開始修煉。
洞窟內很快安靜下來,隻余下林慎和分身的呼吸聲。
時不時一陣玄音響起,那是分身成功凝聚靈脈的象征。
轉眼便過了五天。
融會貫通和以殺證道率先達到極限。
不出意外,兩個分身都是二十條靈脈。
融合後,林慎的靈脈總數一舉暴漲到九十五條!
而純陽之體分身也和他之前預料的那般,潛力極限遠不止二十條靈脈。
在充足的玄華液和鑄靈丹支持下,純陽之體分身的靈脈數量依舊在有條不紊的增長中。
二十一條!
二十二條!
二十三條!
......
又過了一天,純陽之體分身的靈脈數量增加到了二十六條,這才明顯感覺到了阻力。
又服用了一些鑄靈丹,靈脈卻已經沒有繼續增長的跡象。
至此,林慎才確定純陽之體分身的極限就是二十六條靈脈。
“二十六條靈脈......也不錯了。”
只差一條靈脈就能達到三品靈脈之數,不過林慎又不需要純陽之體分身鑄就靈脈,因此也不在意。
沒有耽擱,林慎隨後第一時間融合純陽之體分身。
伴隨著十三聲玄音迸響,他體內的靈脈再次增加十三條,達到了一百零八之數!
“一百零八條靈脈,比一品靈脈的四十五之數還多了一倍不止!”
林慎長舒口氣,滿心狂喜。
成就一品靈脈者,就已經是東海道公認的天縱奇才。
那他足足凝聚了一百零八條靈脈,又該叫什麽?
好半晌,林慎才從欣喜中回過神來,凝神感應體內的真氣。
凝聚出一百零八條靈脈後,他體內的真氣已然蛻變至一個極為奇特的境地。
雖然本質還是真氣,可論品質,卻已經不遜色周圍空氣中遊離的靈氣。
雖非靈氣,卻勝似靈氣!
而這還是林慎沒有踏出最後一步的情況下,一旦真的完成蛻變,那由此真氣轉化而成的靈氣,又該強橫到什麽地步?
林慎心頭火熱。
蘊靈期修士的主要力量來源於體內靈氣。
而靈氣威力,首先取決於所修煉功法,然而便是靈氣品質。
而後者又取決於靈脈數量。
靈脈數量越多,轉化後凝聚而成的靈氣數量越多,品質越高。
以他一百零八條靈脈凝聚而成的靈氣,品質估計會達到一個十分驚人的地步!
深吸口氣,林慎平複下內心的激湧,開始真氣蛻變的最後一步。
......
與此同時。
洞窟外,不遠處的密林中。
苗悠盤坐在枝亞上,閉目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她驀地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白氣,射出足足七八米遠。
依稀可見白氣中夾雜點點黑紅。
“不愧是曦和玉,療傷效果顯著,六天時間傷勢就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最多再過三四天,我應該就能完全痊愈!”
苗悠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只要傷勢恢復完全,縱使再遇到蘆萬松,她打不過也有逃跑之力。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苗悠便突然怔住。
只因她突然想到,等林慎突破成就修士後,他們這邊就有兩個修士。
兩人聯手,抗衡蘆萬松已然綽綽有余。
這麽想著,苗悠心緒又是一陣複雜。
被林慎強迫簽訂魂契,性命掌握在他的手中,按理說,她本該十分痛恨林慎才對。
可仔細一想,林慎給了她曦和玉,助她養好傷勢,不用再擔心被蘆萬松追上抓住,從這點來看,林慎又救了她一命。
一邊是自由受縛的痛恨,一邊則是救命之恩,著實讓人糾結莫名。
半晌,苗悠歎了口氣,驅散多余的雜念,轉頭望向洞窟,眼中異色一閃而逝。
對林慎將她趕出來,設置陣法隔絕洞窟內外的舉動,她倒是不怎麽在意。
們心自問,換她處在林慎的位置,她也不放心在鑄就靈脈這等極其關鍵的時刻,讓一個異族修士待在身邊。
哪怕這個異族修士受到魂契的桎梏!
雖說如此,苗悠也不放心離得太遠,乾脆就在洞窟附近找了個地方,一邊療傷一邊關注洞窟的狀況。
倒不是關心林慎,而是以防萬一。
林慎真要出現什麽意外,那她因為魂契的存在,也無法獨存。
當然,另一方面,苗悠也很好奇林慎究竟能不能鑄成一品靈脈。
“已經六天了,不知道他開始衝擊修士境界了沒有?”
苗悠眸光閃動。
就在這時,她神色驀地一動,目光戒備的看向遠處。
在靈識的感知中,一群人正在朝這邊靠近。
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一股十分熟悉的令人厭惡的氣息!
這是......蘆萬松的氣息!
苗悠面色驟變。
而這時,來人已經發現了洞窟的存在。
“咦,這是陣法?”
“九玄金都陣!有人在洞窟裡!”
“蘆前輩,裡面會不會就是您要找的人?”
一陣雜亂的聲音響起。
來人赫然是柴亮和鬱有泉等人。
此刻他們紛紛望著前方的蘆萬松,眼神中無一例外隱含畏懼。
在山頂上被蘆萬松以蝕靈蟲威脅製住後,他們不得不屈從於蘆萬松,按照他的命令四下搜索苗悠和林慎的蹤跡。
這些天中,陸續有人被蘆萬松以辦事不力,心懷怨懟的理由,喚醒了體內的蝕靈蟲,硬生生啃食掉了一條靈脈,痛得昏迷倒地。
連著數次下來,眾人對蝕靈蟲的恐怖再無懷疑,也被蘆萬松的狠辣凶戾懾服,隻得將心中的怨恨深埋起來,表面上不敢再有絲毫不從。
蘆萬松目光閃動,驀地探手一招,攝來一抹氣息,略一感應,眼睛登時微微眯起。
“有殘留的千年玄華木靈氣息!”
這話一出,鬱有泉和柴亮等人紛紛精神一振。
千年玄華木靈既然曾經出現在這裡過,那此時洞窟裡面多半就是搶走那個搶走千年玄華木靈的人!
一想到這裡,眾人頓時一陣咬牙切齒。
被人橫插一手,奪走獵物的憋屈滋味可不好受,更別說還有不少人將蘆萬松帶來的驚恐和恥辱也一並算到了這人頭上。
這會兒他們恨不得將那個搶走千年玄華木靈的人剝皮拆骨!
更重要的是,此時還有蘆萬松在,收拾那人輕而易舉!
一時間,眾人紛紛看向蘆萬松。
藏身在密林間的苗悠頓時暗道不妙。
她提前設置了遮匿氣息和身形的陣法,只要不動彈,不虞蘆萬松會發現她的存在。
可林慎卻不行。
他此時正是突破境界的關鍵時刻,一旦被打斷,重傷都算輕的了,更別說落入蘆萬松之手,還能有命在?
真要發生這種事,她自己也要搭上性命!
怎麽辦?
苗悠一時間陷入了掙扎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