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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仙》二十四 歸去
  余慶若有所感,從夢中醒來,不過他卻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悄悄聽半仙的講訴,直到聽完他和母親的對話。

  “娘,今天你就放心的安息吧!我會守在你房間裡,寸步不離,你兒子雖然沒什麽本事,可終究是你的兒子,永遠不會放棄你,放心吧娘,經此一事,慶兒不會讓你再擔心了。”

  余勝男明顯被兒子突如其來的說話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便回過神來,聽出余慶話裡有話,她也不好說什麽,看向半仙先生,露出微笑。

  半仙點了點頭,走向屋外,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余慶打著燈籠,扶著母親說道:“要不,今晚你還是別睡偏房了,我覺得那裡怪晦氣的!我把正房重新整理出來,娘今晚就睡那。”

  余勝男本想說偏房安靜,十年來它也住習慣了,可看到兒子一臉的期待,她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點了點頭同意,母子來到偏房門口,“娘大病初愈,不宜勞累熬夜,先進去歇會,等我收拾好再過來接您!”

  “這次還要多謝你的藥,不然我分身乏術,一時之間還真沒辦法讓她像一個普通人那樣正常生活。”

  “不說這些,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唉,如今心事一了,反而沒了目標,走一步看一步吧!”半仙感歎,“對了,你當初所的那個方法究竟是如何對付點蒼派,我怎麽沒看出這和他們母子倆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了,我不會乾預什麽,接下來交給天意吧!”青袍男子看向半仙,顯示在逼後者表態。

  “放心,我也不會再多管閑事了,我算是悟透了,不管是誰,只要你還是人,不論何種身份,何等地位,一切都是命。”

  “叫你認清現實不是讓你看破紅塵,這裡不是東土的純陽宮,別來你那一套,看相算命在天南可吃不開。”

  “頭頂著的都是同一片天,哪有不一樣的,我當初來安南,就是靠這接觸到王公權貴們的。”

  “當然不一樣,這裡比東土更早天亮,你看,馬上就要黎明了。”

  “早晚又有什麽不一樣?我照樣……”半仙突然大叫道:“什麽,剛才你說什麽?你在說一遍!”

  “我說你那套在天南未必管用,這裡比東土早。”青袍男子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半仙,答道。

  “不好,余勝男有危險!”

  “你是不是很久沒修煉,腦袋生鏽了!”

  “我剛才用的是東土時間推斷的,推出余勝男活不過冬月初三,可實際上安南的時間比東土更早,如此一來,冬月初三最後一刻便不再是冬月初三,而是變成了冬月初四,余勝男有危險。”

  當半仙趕到余勝男家裡,余慶正在哭泣,他母親余勝男死了,這次是真的死了,連半仙也表示無能為力,因為她此刻變成一具乾屍,不止是血肉沒有了,連魂魄都徹底消失,劉若蘭、薇婭、余勝男仿佛沒來過這人間。

  可是齊懷善的心裡,她卻刻骨銘心。

  ……

  純陽宮。

  “師父,我真是千年難得一遇的修真奇才?”

  “是的!孩子,你是我帶過的所有徒弟中最優秀的。”

  作為南越國最不入流的修仙門派之一,純陽宮靠著投機“純陽”二字生生擠入與自身實力極不匹配的超一流修仙大派行列之中,雖說僅限於知名度,也足以稱得上是逐仙大陸的一樁“奇跡”了!

  據純陽宮歷任宮主口口相傳,這是當年呂祖用自身道號親自命名的,

並掛名首任名譽宮主,至於其中真偽,隨著呂祖飛升,早已無法考證,可以確定的是,呂祖的名字,的的確確掛在純陽宮宮史上數千年,並且還將繼續下去。  傳說猶如時間,看似無聲無息,實際上,它的步伐從未停止過;如同這修仙江湖,表面上風平浪靜,其實深處早已是暗流湧動。

  這一代的純陽宮宮主李涵虛,正在親口締造屬於他和他徒弟許致謙的傳奇!

  “可我父母都說我資質平平,此生成仙無望,最近我更是驚訝地發現,以我目前修為,估計連半年後的畢業大考都難以通過!”

  許致謙話語和神情透露著淡淡的憂傷,如果連畢業這道最基本的檻都邁不過去,勢必會成為他終生都無法抹除的汙點,到時候謀份風光的差事估計都會困難重重,還談什麽縱橫大陸?少年怎能不憂!

  純陽宮宮主指著屋外高聳入雲的山峰,一臉嚴肅說道:“孩子,你如果只是食腐的兀鷲,天天盯著腳下那幾具腐屍倒也無可厚非,可你不是!你注定是叱詫大陸、翱翔九天的鯤鵬,你的目光應該著眼於天恨山的山頂和整個逐仙大陸,而不是山麓這一隅田川,那樣只能讓你變得目光短淺,裹足不前。”

  李涵虛嘴上這麽說,心裡想的卻是:不是估計,而是一定通過不了。不過他不可能把心裡話說出口,當前徒弟需要的,不是潑冷水,而是他這個做師父的循循寬慰。

  李涵虛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不待少年回答,他又喃喃開口問道:“對了!為師贈你的大陸通史可曾看完?”

  “如數家珍啊師父!可…憑我的天賦,就算絕世功法都幫不了我!何況是一本爛大街的史書呢?”

  “很好……孩子,記住,別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修煉打坐上,你應該多抬頭仰望星空!你說說看,縱觀史書,逐仙大陸何時缺過天賦異稟之人?”

  李涵虛看上去有四十來歲,胖乎乎的臉蛋,中規中矩的五官搭配他那千年不變的笑容,一切是那麽相得益彰,偏偏下巴處驚心動魄地冒出幾搓花白胡須,給他那張老實巴交的臉蛋平添了幾分莊重和老練。

  此刻胖子正背著左手,右手掐著胡須,和顏悅色地望著許致謙,他的微笑如同他說的話一樣,讓人陶醉,他的聲音渾厚而威嚴,讓少年無從懷疑。

  “嗯,好像………從不缺少?”

  “其中登頂的有幾人?又有幾人做到仙史留名,傳唱至今?”

  “屈指可數!”

  “這就對了!由此可見,天賦並不是成功的最關鍵因素。”

  看著宮主師父一臉不容置疑的神情,許致謙不禁動容,拳頭因為過於激動被拽得嘎嘎作響,“誰說修仙一定要天賦異稟,資質平平的我照樣能成仙做祖,師父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李涵虛說完從書架取出一副紙筆,少年頗為知趣,師父剛挽起袖口他便拿起硯台主動幫著研磨,胖子滿意點了點頭,左手捋了捋花白胡須,右手提筆,筆尖在其揮動下如同蜻蜓點水般輕輕探向硯台,當筆尖觸碰到宣紙那一刻,筆方一轉,立刻變得鸞翔鳳翥,大開大闔,承折轉接竟是如此的自然流暢,宛若天成,看上去很有幾分書法大家的風范。

  “可是……”少年後知後覺,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偏偏一時想不起來!

  “沒有可是,孩子!你雖然資質平平,可你有一顆強者之心,更有遠超普通修仙者的機智和氣運,難得的是你能正視自己的弱點,揚長避短,憑此五項,再加上持之以恆的毅力,為師包你三年南越有名,十年名動東土,半個甲子之內,你必震驚整片大陸。”

  純陽宮主越說聲音越高,說到酣處,竟手舞足蹈起來,墨水甩得滿桌都是。

  少年左躲右閃,泛起紅暈的臉頰還是沾到兩滴墨水,少年用手抹了抹,不抹還好,一抹之下看上去像隻發情的小公貓,氣喘籲籲地張嘴說道:“師父,你說得太過玄乎,徒兒…徒兒…眼下隻想通過畢業大考!”

  “孩子,你還在懷疑為師!你的野心和格局都哪去了?”此時的純陽宮主,無論臉上神情,還是波瀾壯闊的內心,皆是因為適才的激動過度,久久難以平息。

  “徒兒不敢……您說我機智過人這倒是不假,可我這氣運從何說起?還有……什麽時候知道自己資質平平也算是兩項優點了?”

  “也罷!為師給你捋一捋!”李涵虛從懷中取出一張淺紅色羊皮,再一次洋洋灑灑奮筆疾書,隨著最後一筆落下,胖子頗為滿意地輕輕放下,小心翼翼往羊皮上吹了幾口氣後,開口說道:

  “逐仙大陸,天賦異稟者多,有自知之明者少,沒有相應的資源和氣運,不懂得韜光隱晦,一味的鋒芒畢露,勢必處處受阻,不是早早的夭折,便是被大勢所拋、世人所棄,最後難免歸於平庸。”

  “而你,雖說資質平平,但你懂得為人處世,善於變通,知道如何揚長避短,發揮自己優勢,更關鍵的是……”

  看到許致謙雙眼放光,激動得無以複加的樣子,李涵虛很是滿意,頓了頓,面露微笑地說道:“更關鍵的是,你遇到了為師我!想不出名,太難!不過,你小子也別得意太早,正所謂人無完人,你目前欠缺的是持之以恆的毅力和修仙者最為關鍵的機遇……”

  胖子說完虛空一指,書案上的羊皮不偏不倚落到前者手中,“而……這,便是為師送給你的大機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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