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幹啥了來著?”

曾政一點點挪動著身子。

他隻記得昨晚喝了很多酒，然後答應了很多事，心裡也卸下了許多包袱。

然後，然後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一句接一句地聽人家嘮叨。

“再然後...”

“再然後就稀裡湖塗地滾到床上了?”

想到這，曾政頭疼欲裂。

如果連感覺都回憶不起來，那到底是虧還是沒虧啊！

就在曾政將最後壓在胸上上的胳膊移開時，被窩裡的錢小姐翻了個身，嘴裡還夢囈著。

“哈哈”

“到時候你青訓，我賣人。”

“你主內，我主外。”

“咱們合夥把江龍隊所有人都賣到國外。”

“等國家隊比賽時再都召回來。”

“看誰還能踢得過咱...”

聽到這，曾政不禁莞爾。

理想是好的。

但怎麽聽怎麽像人口買賣呢?

老子是教練，不是人販子！

說實話，曾政實在不會應付這種場合。

也不知道人家大姑娘到時會怎樣想。

思前想後，曾政急忙穿戴整齊，然後留下一張紙條，悄悄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剛合攏。

床上錢小姐的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

爬起身，端起曾政倒好的溫水潤了潤喉嚨，然後拿起了曾政留下的紙條。

“錢小姐放心，我會負責一切的！”

看到最後，錢小姐的嘴角終於忍不住的翹起。

“哼哼！”

“負責什麽?誰要你負責?“

“我們什麽都沒發生呀！”

......

男子漢敢作敢當。

話說出去，曾政就不會反悔。

回到辦公處後，曾政立刻給許放打了個電話，應下了對方的要求。

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曾政就要一點點將自己江龍隊的權力過度出去，直到成為一個掌控俱樂部大走向的“甩手掌櫃”。

既然同意插手國家隊，那即將開始的“回歸杯”，曾政自然不能錯過。

當天中午，曾政就臨時買票飛往澳門。

一是考察國足隊員能力，二是暫時躲一下錢小姐，給兩人關系提供一個緩衝空間。

剛下飛機，曾政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在這個連移動電話都還沒有太普及的年代，能給曾政發短信的，也就寥寥數人。

看著發信者的名字，曾政的心怦怦直跳。

老子留紙條了，不算是逃兵吧?

“這就走了?”——錢小姐。

曾政琢磨了一下，然後唰唰唰打下一行字。

“臨時有事，公乾出差，等過年有空再陪你。”——曾政。

“好。”——錢小姐。

看到對方一個“好”字，曾政懸著的一顆心，也算是徹底放回到肚子裡。

......

往年這個時候，hk的賀歲杯才是南方球迷最關注的商業賽。

但今年比較特殊。

澳門回歸。

為了慶祝，這屆由國家隊vs澳門隊的“回歸杯”應運而生。

這一年拉德率領國家隊沒什麽比賽，除了集訓以外，就是一些指導賽和商業賽了。

盡管澳門隊是由警察、銀行職員和服務生等組成的純業余球隊;

但由於世界名將的加盟和小日子教練上田榮治的指點，實力也不可小覷。

尤其是面對“金色轟炸機”克林斯曼的衝擊，“一夫當關”的巴雷西和防守“世界第一後腰”的鄧加的精準傳球，對中國隊的前中後三條戰線都是嚴峻的考驗。

曾政的到場，立刻引起媒體們的關注。

嗅到氣味的媒體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瘋一般似的詢問曾政是否會插手明年國足的亞洲杯。對此，曾政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這件事兒許王二人早就打好了招呼，拉德也是一名很懂中國國情的南國教練。

他親切地邀請曾政來到場邊，詢問他有沒有什麽想要了解的。

一支球隊的關鍵之處，不在於教練員如何部署，而在於教練如何發揮球員的能力。

面對這名將自己大半輩子都獻給中國足球的南國老人，曾政還是很敬重的。

“拉德先生，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看一下後防線的防守能力、中場的組織能力和鋒線的攻擊能力。”

“你也知道，這批球員是竹鞋‘欽定’的，並不一定適合你我的執教思路。”

“通過這場比賽我就是想看一看大概，對隊員的能力也有個初步判斷。”

拉德聞言點點頭。

中國隊主教練沒有選人權，他還是有體會的。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個主教練只是起到過渡的作用，所以在這方面也沒有深究。

現在曾政來了。

以曾政的性格和名頭，將國家隊來個大換血他都能不意外。

“另外，盡管兩隊不是一個檔次。”

“但我還想看看他們更適合平行站位還是菱形站位。”

面對拉德，曾政也沒有什麽隱瞞，基本是有什麽說什麽。

拉德聽後點了點頭，轉過身開始指揮起比賽。

開場後，國家隊佔據了場上的絕對優勢，完全控制了場上的局勢。

而實力明顯過弱的澳門明星聯雖然有克林斯曼、鄧加與巴雷西這樣的昔日巨星加盟，但仍不能組織起有效的進攻。

大多數時間裡疲於防守。

開場9分鍾，國腳們就利用一次角球機會，由宿帽真頭球破門，先下一城。

第42分，馬明雨禁區左側傳中，又是金頭老茂，在俯身頭槌攻門，梅開二度。

上半場結束時，中國隊暫時以2比0領先。

有進球，有球星，看台上的球迷們倒是過足了眼癮。

要知道，港澳同胞們也是很喜歡足球的。

每次有中國隊的比賽，都會有粵語頻道專門轉播。

這次回歸，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支持國家隊了。

“中國隊踢得還算不錯！”

中場休息時，幾名國際巨星當著場邊攝影師的面，相互聊了起來。

“攻得挺猛的。”

“也很有針對性。”

另外一邊，曾政的筆記本上卻隻記錄下幾個關鍵詞。

“球停不住”、“配合省屬”、“失誤較多”、“傳球無目的”、“防守草率”、“高射炮太多”等等。

拉德雖然看不懂。

但一旁的金致陽卻看得心驚肉跳。

光曾政這一頁紙，就將這屆國家隊從頭到尾否定了個遍啊！

下半場開賽後不久，客串澳門明星隊的克林斯曼、巴雷西、鄧加被換下。

中國隊也連續換上幾名替補隊員。

第69分鍾，本場比賽表現神勇的金頭老茂接“快馬”謝風下底傳中球再次頭球破網，完成個人帽子戲法。

比賽臨近尾聲時，澳門隊的一次單刀球機會被歐楚良化解。

第91分鍾，謝風再度突破澳門隊防守底線傳中。

黎兵禁區內擺渡，宿帽真第四次用頭球敲開澳門明星聯隊門將的十指關，將比分鎖定在4比0。

比賽結束，現場響起一片掌聲。

雙方球員來到場邊，向球迷們鞠躬致敬。

趁此機會，金致陽偷偷來到曾政身邊，小聲問道:

“小曾啊，你看這屆國家隊怎麽樣?”

“謝風還是很活躍的。”

曾政放下筆，沉聲說道，“咱們這四個球有三個和他相關。”

“其他人呢?”金致陽不甘心地問道。

“其他人的話，馬明雨、張摁華表現也挺穩定。”

“宿帽真呢?他可是進了四個球！”說到這，金致陽又忍不住補充一句，“世界杯時你不是挺看好他的嗎?”

曾政推了推墨鏡，面無表情地答道:“他這四個進球全都是頭球，太單調了。”

“而且每次都是他進球，也是因為國家隊的進攻總是堆積在左路。”

“而且我記得在58分鍾時，他有一次面對空門鏟射的機會，結果把球踢在了門框上。”

“這樣的表現踢商業賽可以，但是踢其他國家隊能有多大表現，我就不知道了。”

“而且有幾個球風不是很好啊。”

“裁判都吹哨了，他還耍脾氣。”

“又不是贏房子贏地的，這樣的球員，不好管理啊！”

曾政這一番話連削帶打，金致陽著實有些應接不暇。

再看面前的年輕人。

和兩年前相比，曾政雖還是那副吊了郎當、六親不認地模樣。

但不知為何，金致陽卻總有種年輕時面對領導時的感覺。

回歸杯後，曾政又隨隊去了趟深圳，視察了一場國腳與南斯拉夫聯的比賽。

說是南斯拉夫聯，但實際上對方陣中無一人是南國國腳，全都來自南國警察隊。

不知是因為要給對方面子，還是刻意保存實力。

這場比賽的最終比分是1比0。

國腳們僅贏一球。

這兩場比賽雖然都是商業友誼賽，但曾政也不是全無收獲。

回到大連後，曾政便開始著手構建千禧年的國家隊。

而竹鞋也在起草合同，就等一個良道吉日將雙方關系公之於眾。

......

在此期間，江龍隊迎來了全新的資金注入。

不但球員集體換了全新的宿舍樓，就連哈市政府也驚動了。

因為江龍隊竟然要籌資建造一座屬於江龍隊自己的足球場！

對此，哈市政府還有些不情願。

畢竟省體育場的分成收入十分可觀。

但江龍隊提出的理由又無法拒絕。

一個甲a球隊，主場怎能設在一座只能容納一萬三千人的露天體育場中呢?

在某個上午。

一名西裝革履、打扮幹練的年輕小夥兒走入市政府大樓後，哈市政府的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不但在松北區批了一塊兒約13w平方米的土地，還開了一路綠燈，各種文件和打印似的，唰唰唰地批了下來。

與此同時，江龍隊的辦公地點也挪到了一座嶄新的寫字樓中。

並且據可靠人士透露，江龍隊從一隊到二隊再到青訓，所有球員的關系全都轉到了一個名為“超級球星”的“藝人公司”。

一時間，剛剛開完慶功會的江龍隊人心惶惶，甚至不少有關“曾政賣俱樂部跑路”的風言風語傳出。

然而隨著一則則轉會消息傳來，江龍隊球迷們都開始不澹定了。

“鄭志450w轉會荷甲埃因霍溫，反租借回江龍隊半年?”

“前意甲冠軍易卜拉辛.巴被租借到江龍隊一賽季?”

“商議、孫志、陶委等健力寶舊將分別被天津、重慶和國安以超過300w的價錢買走?”

“南朝鮮國奧隊長申秉皓竟然在參加江龍隊體檢?”

“國門歐楚良以496w身價轉會至江龍隊成為本年度甲a轉會標王?”

“江龍隊正在求購前世界足球先生喬治.維阿?”

...

這一條條轉會消息，將江龍隊球迷們炸得是外焦裡嫩。

說曾政卷款跑路了吧，俱樂部怎又買來這麽多球星?

說曾政沒跑吧，怎這多健力寶眾將選擇離隊?

但不管如何，江龍隊肯定來了一個想把俱樂部做大做強的有錢大老板！

事實上，球迷們關心的也不是江龍隊的老板是誰;

他們真正關心的，是曾政是否還會擔任江龍隊的主教練！

......

當然，外人不知道的是，這些球員轉會並不是新東家搞出來的。

其中一大部分是曾政早就計劃好的，另外一部分也屬於球員的個人意願。

剩下一部分，源於高紅波個人的建隊意圖。

綜合下來，再加上江龍隊的發展宗旨，才有了這次的轉會。

這一年期間，高紅波和隊員之間關系相處得十分融洽。

把球隊交給高紅波，曾政也放心。

錢小姐派來的人在球隊招商引資和公關方面在行， 那些對球隊、比賽有利的人才，還就得靠曾政一個個來尋了。

元旦前一天，曾政正在花園口青訓基地草擬新一批的國足名單。

由於千禧年有亞洲杯和奧運會要打，並且兩項比賽相鄰很近。

誰主誰輔?

還是兩者兼顧?

在戰略上的目標，還得靠竹鞋定奪。

為此，曾政至少要作出三套以上的方案遞交上去，並且注明原因和理由，然後讓竹鞋定奪。

這不光是一件繁瑣的工作，還是一項猜“領導心眼兒”考驗。

曾政最頭疼的就是這個了。

但這件事兒就連許放說了也不算，所以曾政只能硬著頭皮，一點點去思考總結。

就在曾政腦袋想冒煙兒時，電話鈴聲響了。

“喂?”

“曾總嗎?這裡是前台。”

電話裡傳來一個悅耳的女聲。

“曾總，戚誤生教練到了，現在在接待室。”

曾政“嗯”了一聲，掛斷電話，伸了伸懶腰。

從97年接替大戚上位後，曾政就再也沒見過這名前國家隊主教練。

這次對方竟然破天荒地按流程預約拜訪上門兒，曾政又豈有不見的道理?

更何況這段時間曾政想在國內找一些足球人才來填補自己離隊的空擋，在這方面，自己還真不如戚誤生人脈廣。

“嘖嘖，大戚不會是收到什麽風聲，想毛遂自薦來當江龍隊主教練吧?”

想到這，曾政又猛地搖頭。

“他要是真拉得下來這張臉，我還真不好和老高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