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物理的聲音驚動了外面,只聽外面很喊道:
“元仁,屋裡怎麽了?”
聽去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聲音溫言細語,甚至能聽出為人妻的賢良,在腦中建立一個初步形象。我們哥仨止住哭聲,大哥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不讓妻子看出自己失態的樣子。
我也快速的擦了一把臉,想給第一次見面的嫂子留一個好印象。
只有三弟還在那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完全沒有形象。
我看這三弟這副樣子,取笑的說道,就這樣,要是讓外人看到了,看以後怎麽娶媳婦兒,
三弟聽後哈哈傻笑,也沒有反駁我說的話,開口衝外面喊道:
“娘你看誰來了?”
母親再外面接話到:
“還能是你二哥回來啦!你這皮猴子。”
這時,門吱昂的一聲從外面推開了,小妹拎著飯盒先進了進來,
後面的女人手裡端著一盤菜,應該就是大嫂,母親手裡領著孩子。
一進來,看到屋裡多了一個人,都看向了大哥,只有母親,看著我,手差點不穩。
我一把抱住母親,母親不聽停的啪打著我的肩膀,到最後牢牢抱住我,摸著我的頭髮,似乎以為是夢中,狠狠地掐我腰間軟肉。
疼的我直咧嘴!
母子連心,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雖然八年沒見,但是母親怎麽可能認不出我。
“兒啊,你的心怎麽這麽狠呀,一走就是八年,也不說回來看看,今可算回來了,回來好呀!”
說話間竟然哭嚎起來,眼淚怎麽也止不住,我連忙起身寬慰母親,大哥大嫂也來寬慰母親,小侄子更是險些被嚇哭,不停的給奶奶擦眼淚,
嘴角上嘟囔著
“不哭不哭,奶奶不哭”
嘴上說著不哭,自己的小臉兒上也緊巴巴的,像是要隨時能哭出來一樣,顯然是被這幅情景嚇到了,學大人勸奶奶,自己倒是先哭了起來。
大嫂這時也反應過來,開口勸道:
“媽,您還是起來吧,咱關上門兒,邊吃邊聊,二叔這時可能沒吃飯餓著肚子。”
我們扶著母親一路來到飯桌前,我這才睜眼看向大嫂,這是一個面相普通的女人,看著並不算漂亮,但給人一種賢惠的感覺,手指骨骼粗大,應該是也練過一些功夫,雙眼溫和,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大嫂給我的第一印象十分好,只有兩個字,賢惠,這個初次見面的女人,給我留下了一個賢妻良母的印象,
還是大哥最先反應過來,開口對我問道:
“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我抬頭看向眾人,看著眾人滿懷期待的眼神,我還是硬著頭皮說:
“這次是陪著二少爺回朱府辦點兒事兒,事辦完了,還得回齊雲山山學藝,還得兩年以後,才能下山回來。”
母親聞言滿臉的失望,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對著老三說道:
“你去問問朱掌櫃,你父親出發了沒有?要是沒出發,就叫他回來。”
三弟抹臉上的眼淚,轉身就跑了出去,剛到門口,回頭朝裡喊道,
“你們先別吃,等我回來。”
場中剛才還悲傷的氣氛,頓時被衝到了不少。
母親開口問我道:
“聽說你們在齊雲山學藝,山上挺苦吧?二少爺對你好不好?”
我挑簡要的說道:
“山上也有鎮子,
和在家一樣,每天就是和二少爺一起修行練武,平時也不讓下山,師傅管的嚴,二少爺對我很好的,我倆平時跟朋友一樣,這次出來的挺急的,我還沒有和他打聲招呼,一會兒就要回去,別以為我走丟了” 母親聽後,心裡好受了不少,又和我絮絮叨叨的念了起來,一些家長裡短,也沒有邏輯,就是想單純的和我聊天,東一句,西一句,甚至問我山上有沒有女修士,我只能咿呀呀點頭應付,來幾句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不一會,老三跑了回來,對著眾人說道。父親,下午時,跟著車隊先行出發,上前面打前站去了,現在估計已經走出幾十裡地了,
我笑著回應道:
“沒事兒,過一段時間,我上徐州找你們去,這次下山來辦事兒,著急,一會兒我就得回去,”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要回去。
也許母親沒聽出來什麽意思,但是,行走江湖已經很多年的大哥還是瞬間聽出來了,我應該是身不由己,開口替我解圍。
“二弟這些年在山上學什麽本事啊?大哥,我這些年可是勤練不綴,有空咱哥倆比劃比劃。”
母親果然瞬間轉移火力,對著大哥,就是一頓噴。
“天天就知道打打殺殺,哪天教壞了我家哥兒?看我怎麽收拾你,”
眾人都是偷笑,孩子永遠都是眾人的開心果。
大夥說說笑笑,吃飯的功夫,眾人之間就沒有了隔閡,一時間歡聲笑語,一家人其樂融融,少了父親這個一家之主,自然就是圍著母親的身體健康,和小侄子的成長,撿了一些開心的事兒說。
不知不覺,已經天色很晚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小侄子已經哈氣連天,不停的揉著眼睛但是還沒有吵著要睡覺,很懂事的樣子。
我看在眼裡,順手一掏,從懷裡拿出了一枚護身符,這是師傅臨行下山前給我的,有著濃厚的齊雲山獨特標識,可以抵擋一次修為低於師父的致命一擊,我把它取下來,掛在了小侄子的脖子上,對著他說道:
“這是我師傅下山時送給我的,裡面有一道法術,可以抵擋致命一擊,送給戈兒防身,也算是我這個做二叔的見面禮,來的匆忙,沒有準備給嫂嫂的禮物,下回一定補上。”
大嫂看過後,連忙對我道謝,連連說著一家人,客氣了。
從聊天中我也知道,大嫂是八卦門掌門的女兒,我大哥也成了八卦門的成龍快婿,並得到了嶽父的親傳,因為大哥的關系,三弟這些年也開始習文練武,家裡的條件不知比我那些年好了多少,至少不會為吃穿用度而發愁。小妹甚至有去女子學堂讀書。
天色已經黑透了,母親還是有些舍不得我走,嘴裡不停的絮叨著什麽,不停的囑咐著,說了很多無意義的話,我耐心的聽著,附和著,記著她囑咐的樣子。
母親將我領到的裡屋,甚至從懷裡拿出來的一疊銀票,硬要交到我手裡,怕我一個人在外面吃苦,我感動的說不出話了,連連推脫,還是我拿出寶劍,亮出了我身上的家當,母親才信,相信我現在過得很不錯,臨要出門了母親猶豫了好久才開口和我說道:
“當年那個壺裡,其實只有兩顆紅豆子,家裡當時的情況?這是最好的選擇,被怪父母。”
我笑著點頭回應道,裝作一臉不在意的回答道:
“我知道,”
這三個字,就像擊潰了母親心中的一道枷鎖,眼淚又不自禁的淌了下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小妹在邊上不停的勸著母親,大哥也是面色複雜的看著我。
這次我沒有走窗戶,夜色已經深了,根本也沒有多少行人,大哥和三弟將我送出去好遠,一路上也沒有提當年的事,大家都是知情人,三弟也已經六歲了,已經記得當時什麽事。
我們三兄弟一起比肩走了好遠好遠,氣氛沉默,像是要一起走進無邊的黑暗。
還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不用送了,再送天就亮了。”
說著,從懷裡拿出了一本書,這是二師兄送給我的那本青囊經,本來我就沒準備交回去,我將他遞給到大哥手裡,並對大哥說道:
“大哥,這是小弟在外遊歷時獲得的一本奇遇,青囊經,醫家正統修行功法,雖然是殘片,只有一些藥膳和行針點穴的方法?但是對於武者了解自身,輔助修行,有著很大的好處,你留著,作為咱們張家內部人鍛煉,隻修煉外功畢竟不是長久之道,你和三弟還是找一些機會,彌補自身的虧空,武道之路才能走的更遠。”
大哥沒有客套,珍而重之的將它收在懷裡。
對我說道:
“二弟,是張家欠你的?是大哥對不住你。”
三弟在邊上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心裡自然也明白,當時的選擇是多麽正確,自己其實也是沾了二哥的光。朱家才會照顧自己家,這些年家裡的很多事都是考的朱家的影響力。
我聽著大哥的道歉,心裡多年的鬱結,一下子消散無蹤,那個壺放在家裡那麽久,我又這麽好動,怎麽可能不知裡面的秘密?而且獲得了上一世的記憶,我在上山後就已經反應了過來,只是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罷了,畢竟,其實我才是那個因禍得福的人,說多了,很是矯情。
我對著大哥寬慰道:“其實我是那個要說謝謝的人,因為有了朱家的資助,我才走上了修行之路,日後長生有望,門派的法門,不經授權,不能外傳,日後還有機會,我一定弄來可以真正修行的法門,帶回張家,讓咱們張家也能成為修行家族。”
“好了,我要走了,就送到這裡吧,我們徐州再會,替我照顧好父母”我囑咐道
三弟終於開口說話:
“二哥保重,”
“保重”
我運氣輕功,輕身秘法,將速度全開,一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我不敢回頭,我怕我一回頭就再也不想走了。
我現在本身就是個大麻煩,這次相聚都已經冒著很大的風險,無論是被朱府,還是要對朱家不利的人都是一個大麻煩。
也許離開,才是最好的守護。也許放手,才能更好的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