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城。
孫尚香又帶著一個精美的食盒前去向吳國太請安。
這早就已經成為了她的習慣。
糜氏酒樓製作的精美的菜肴,各種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烹飪技法讓普通的食材有了一種令人難以想象的滋味。
酒樓儼然已經成為了建業上層人士宴請賓客最有牌面的地方。
說其一聲日進鬥金並不誇張。
而且現在這糜氏酒樓可不是說你去就能吃上。
那得預定!
而且能不能約的到糜氏酒樓的位置,現如今都已經幾乎成為了江東上層豪門用來衡量實力和面子的道具了。
這個真沒辦法。
隨著荊州對外輸出的各種有關士大夫階層所用的奢侈品越來越盛行之後。
荊州已經事實上快要打造成一個具體的品牌了。
這個品牌效應,尤其是在這個通訊落後的時代,可是相當恐怖的。
再加上荊州品牌的東西旁人還真複製不來,有特殊的稀缺性,就更加加強了他們的這種品牌效應。
於是就連吳國太,現如今也已經習慣了糜氏酒樓的飯食,並且以此為樂。.
在這樣的背景下,就算是孫權想要去針對糜氏酒樓做一些什麽事情,也得提前掂量掂量。
讓他去針對一個自己手底下乾活的酒樓,還要在母親的注視之下去做。
他實在是有些拉不下臉。
區區一個酒樓而已,又不是劉備派來的部隊,怕個什麽?
而除了孫權之外,別的人想要對付糜氏酒樓,一個個卻也都沒有這種資格。
“看你今日如此歡喜,難不成是那酒樓裡又出了什麽新玩意?”
吳國太看著一臉明媚的孫尚香,
寵溺的笑著問道。
孫尚香應了一聲道:“母親不妨試試這酒樓裡的新菜肴,聞起來,滋味可是不錯呢。”
遂即從食盒中將那些菜肴一一擺置。
吳國太品嘗一口,也是誇讚有加。
兩人有說有笑,末了,吳國太道:“你那兒子還真是不凡。”
“小小年紀就能做出這麽多事情來,這糜氏酒樓,雖說是糜氏所有,可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酒樓與你那孩兒的關系。”
孫尚香臉上笑容更盛:“母親說笑了,阿鬥不過是有些奇思妙想,卻是算不上什麽。”
吳國太嘴角勾起一抹異樣的弧度,她搖了搖頭:“可是老身聽說,你那孩兒的本事,可不止這麽一點啊。”
“以後他能走的路,興許真會超出我們此前的想象了。”
孫尚香看著吳國太的神情。
劉禪做的事情她們此前自然都有耳聞。
要說不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甘寧都被陣斬,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
整個江東都知道了劉禪之前所做的事跡。
只不過孫尚香與吳國太此前都一直沒有提起來過。
現如今吳國太突然說了這種話,也是讓孫尚香心裡“咯噔”一聲。
再怎麽說,劉禪也就只是自己的一個便宜兒子罷了。
然而劉禪現在正在針對的可是她大哥的基業,是他們孫氏在江東的根本。
論起親疏,孫尚香自然是十分明白。
孫權現如今倒是沒什麽臉面再來找她做什麽事情。
她現在就怕吳國太給她說個什麽事情。
要是將來一個不小心,可是必定會影響劉禪日後的前
途的。
她被夾在中間,自然也是很不好過。
不過當她仔細看了一下吳國太的神情之後。
心中倒是稍稍松了口氣。
隻從吳國太的臉上,她倒是沒有看出別的什麽東西。
就像是很尋常的聊天。
孫尚香道:“阿鬥日後的成就如何,這我卻是不清楚。”
“不過當日其生母十月懷胎,夜裡夢見北鬥墜於頭頂,才誕下一子,想來,阿鬥當是不凡才對。”
吳國太笑眯眯的說道:“正是如此,可惜我孫氏兒孫,卻沒有這般福分。”
孫尚香沉默不語。
她只在一旁賠笑,已經不敢再多說什麽了。
因為她到現在都還弄不清楚吳國太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麽。
片刻之後,吳國太歎了口氣道:“若我沒有記岔,你那孩兒曾是說過要來江東接你回去的吧?”
孫尚香趕忙堆起笑臉說道:“母親怎的又說起這個來了?”
“阿鬥說的那話不過戲言耳,他一個小孩子,如何能做到這種事情?況且我生於江東,此處便是我家,他要接我回去,又是要去哪裡?”
吳國太呵呵一笑,她饒有興致的看了孫尚香一眼,道:“就算當年是一句戲言,也不能保證未來就還是戲言。”
“神仙都說因果,那小阿鬥前日所說是因,日後所為是果,你又如何能夠阻攔?”
“我隻問你,倘若有朝一日,小阿鬥真要來此接你回去,你當如何?”
孫尚香這下真的笑不出來了。
她知道吳國太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
這事情本身其實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今天這樣提及起來,肯定是小不到哪裡去。
孫尚香心亂如麻,不過只是片刻,她便趕忙回答道:“母親實在是多慮了,阿鬥年歲還小,哪裡能懂的那麽多東西。”
“況且我江東兵精糧足,兄長雄才大略,自然不用有半點擔憂。”
“如今我等大敵乃是曹操,玄德也要厲兵秣馬,如何會與我江東起半點衝突?”
吳國太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理,劉皇叔為了匡扶漢室,如今最大的敵人自然就是曹操。”
“不過我觀劉皇叔如今氣象已成,手握荊州益州,隻待他日,引兵北上,曹孟德不見就能應付的了劉皇叔的攻勢。”
“要論兵將,劉皇叔手下才是人才濟濟,皆猛將也。”
“再加上那個小阿鬥,這便是一支令人絕對無法小覷的力量了。”
孫尚香其實也一直都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她一直都很關注劉禪。
尤其是在糜氏酒樓之中,她每次都能得到關於劉禪的最新情況。
此前在得知劉禪陣斬甘寧之後,孫尚香就差點忍不住喜形於色。
只是一瞬間,她就將那喜色強行壓了下去。
她畢竟還是孫氏的人。
現如今戰死沙場的可是他們的人。
這種事情又怎麽能笑的出來?
不過對於劉禪,她心中的期待也是來的更高。
偶爾想到劉禪日後與江東之間的對立狀況。
孫尚香心中就有些焦急。
她現如今在這兩個勢力之中毫無疑問的被夾在中間。
不管偏向哪裡,都是不對的。
於是每次想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她就下意識的將這問題拋到腦後。
隻說劉禪如今年歲
還小,江東孫吳實力強橫。
怎麽看都不會在短時間內有什麽衝突。
如今吳國太確切的問了起來,孫尚香才只能仔細的思考起來。
好在吳國太並沒有想要逼迫著孫尚香表態。
看著孫尚香這般苦惱的樣子,吳國太微微一笑:“行了,不用再去想這種事情了。”
“戰場上的事情,可不是我們女流之輩能說了算的。”
“老身只希望,倘若日後真有一日,小阿鬥要領兵打到江東來的話,你千萬要給咱們孫氏留下一條血脈,不能讓孫氏的血脈就此斷絕啊。”
孫尚香吃了一驚道:“母親怎的就說起這種事情了?”
“且不說阿鬥他會不會率兵前來,真率兵前來,難道我江東兒郎就這般不堪一擊嗎?”
吳國太笑著擺了擺手:“我只是說有這樣的一種可能,你日後不要忘記便是。”
“否則日後九泉之下,也沒辦法跟老祖宗交代。”
孫尚香沒有繼續在這問題上說下去。
但她能明顯的感覺到,吳國太似乎根本不是在說一種可能。
而是像很肯定的已經看到了未來的事情一樣。
孫尚香也不知道吳國太怎麽就對劉禪有這麽大的信心。
她仔細想了想劉禪做下的那些事情。
短時間看起來好像的確很是不凡。
但那又怎麽樣?
日後不管是江東還是北方的曹操,他們都能如同劉禪一樣發展起來。
到時候情況又會回到最開始的狀態。
掌握著北方大量土地和人口的曹操,必定會在數年之後取得極大的優勢。
江東緊隨其後。
至於現如今手握荊州益州的劉備,他目前還要想辦法去整合這兩個地方的力量。
等到這兩邊的力量都被整合順了,這種領先的優勢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劉禪到時候又能擁有什麽樣的優勢呢?
難不成,他現如今的實力還能繼續提升,到時候成為武力當世超絕的第一人?
孫尚香搖了搖頭。
就算是那樣,恐怕在天下大勢的爭奪之中,也沒有多少用處。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從吳國太那裡回去的。
等到回去之後,還是覺得有些迷茫。
幾日後。
荊州傳來消息。
駐守荊州城的關羽在青泥關陣斬襄陽守將樂進。
得大勝,遂乘勝追擊,一日之間,又破襄陽。
孫尚香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襄陽被破了?”
“這是怎麽回事?”
“關羽怎麽就能突然陣斬樂進,破了襄陽?”
即便孫尚香平日裡並沒有參與政略軍略。
她依舊很清楚襄陽城對於荊州而言的重要性。
樂進乃是曹操手下的一員虎將。
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會犯這種錯誤,竟被關羽陣斬。
哪怕樂進真死了。
按說襄陽城一座雄城,也不至於會這樣輕易的就被攻破才是。
滿腦子都是疑惑的孫尚香只能等待前線再送回來相關的情報。
反正她在現如今的情報之中,是完全看不到這其中的合理性。
她甚至懷疑,這封送回來的戰報之上根本就有著極大的錯誤。
如今的孫權也是這樣。
他完全想不到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就連足智多謀的魯肅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關羽怎麽就像是一下子爆發了他所有的力量似的。
不當人?
孫權手下武將謀臣沒一個人能想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了。
“主公,如今關雲長攻下襄陽,曹孟德必會調兵遣將,前往襄陽與關雲長決戰。”
“於我等而言,此實乃一件大好事。”
孫權手下張昭說道。
眾人對此自然認同。
關羽打下襄陽,必定會吸引曹操的注意力。
那麽對他們來說,現在就有一個選擇。
他們完全可以順勢北上合肥,將合肥這個如鯁在喉的地方徹底的納入自己手中。
到時候他們就能憑借水勢,退可將曹操阻止門外,進可對曹操展開突襲,怎麽都是利好。
不過很快就有新的戰報送來。
關羽攻佔襄陽,但是卻並沒有想要徹底死守襄陽的想法。
而是如同此前的趙雲和劉禪一樣。
隻將襄陽城中的百姓和城中金銀盡數遷徙帶往荊州。
這戰報一來,頓時就給原本已經準備前去攻打合肥的眾人頭頂上澆了一盆涼水。
魯肅根本沒有想過關羽竟然能如此快速的判斷出整個戰局對他的影響。
他果斷選擇放棄了已經到手的襄陽城。
這座極為難攻的襄陽城就這樣隨意放棄,魯肅感覺如果放在孫權手裡。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們都不可能放棄。
哪怕因此要成為曹操的主攻方向也無所謂。
沒辦法,實在是因為襄陽城太重要的。
而能打下來一次,就已經是根本無法預料的到的事情。
若是換個說法,換個思考的角度。
魯肅隻覺得絕望。
關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襄陽城,說明什麽?
這只能說明,在關羽的眼中,襄陽城的價值也就那樣。
現如今的襄陽城已經沒有足夠的吸引力,讓他可以做出那種不顧一切的衝殺過去的想法。
換言之,在關羽的心中,荊州的發展,天下大勢的不變,才是最為重要的。
將襄陽還給曹操,換來曹操更為謹慎的加固襄陽的城防,更不會輕易再選擇對荊州出手。
用這樣的方式,來為荊州的發展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
這才是關羽的根本目的。
荊州的未來,在關羽的心中分量都已經達到了這樣的程度。
如此說起來,怎麽能不讓魯肅感到絕望?
如同魯肅一般。
張昭等人也都已經想到了關羽這樣的決定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他們臉色沉肅,但是沒有幾個人敢說出來。
“如今關雲長既然做出這般選擇,那屬下倒是覺得,除了攻打合肥,我們還有另外一條路可走。”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