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其實也沒做什麽太大的事情,主母可曾聽說過有一種人,天生便得天地鍾愛,身具大氣運,不論做任何事情,皆能無災無難否?”
酒樓老板糜楨笑眯眯的說道。
孫尚香秀眉微蹙,點了點頭。
糜楨笑道:“既是如此,那便好說了。”
“實不相瞞,我觀少主便是這般得天地鍾愛之人。”
“少主曾言,現如今他拿出來的這些東西,皆是幸得天授,我料也當是如此,否則,少主一個七歲孩童,怎麽能懂得這麽多東西?”
“主母可知這我這菜肴之中所用精鹽,從何而來?”
孫尚香奇道:“不是從並州運來的上等池鹽?”
糜楨哈哈笑道:“非是如此,主母有所不知,此鹽,非是什麽值錢之物,如今我荊州城所有百姓日常取用,皆此物也。”
孫尚香雙眼圓睜:“如此精鹽,怎麽可能!”
糜楨笑道:“若非我此前也在荊州城中,親身經歷這一切,否則我也不敢相信這些事情都是真的。”
“主母應該還記得荊州城中百姓私法所製的土鹽。”
“那土鹽有毒,且味道極為苦澀,尋常人根本無法吃太多,僅僅只是給窮苦百姓用來活命的東西。”
“但現在不一樣了,這些土鹽,如今在荊州城中,那可是翻了身了。”
“少主天縱之才,以一手出神入化的製鹽之法,將那土鹽之中的苦澀祛除,更是將其中所有劇毒盡皆撇棄,如今便有了這般精鹽。”
“之後這精鹽更是在少主的提議之下,非但沒有抬價售賣,反倒是壓低售價,打擊私鹽,讓荊州城中所有百姓全都能吃上這種一般無二的精鹽。”
孫尚香聽到這裡,已經徹底懵了。
她張了張嘴,卻想不到要說什麽,只能等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這些,都是阿鬥想出來的?”
糜楨道:“正是如此。”
他緊接著又說道:“事實上,這還僅僅只是少主做的其中一件事情而已。”
“主母此前也已經品嘗過這道面食,此物名為油潑面,也是少主所製。”
孫尚香平複了情緒,之後問道:“此物倒是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此物源自何方?若是此前便有這般食物,那就好了。”
糜楨哈哈笑道:“主母又錯啦。”
“此物乃是極為尋常之物,只不過主母此前並不知曉此物該如何食用罷了。”
“我若是說出此物,恐怕還真要嚇主母一跳。”
孫尚香屢屢情緒起伏,如今心中也有些憋悶。
她忍不住置氣道:“你且直言,待我看看此物到底會否讓我驚駭。”
糜楨也突然驚醒過來,自己現如今的表現未免有些太過囂張了。
於是趕忙收斂了情緒,開口道:“其實此物不是別的,正是剛剛收獲的小麥。”
孫尚香又愣住了。
她看著面前擺著的那個已經被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些油花的面碗。
“這是麥子?”
糜楨點頭道:“千真萬確。”
“此法也是少主想出來的,他這樣不但解決了麥子有毒的問題,還讓口感變的比之前好了太多太多。”
孫尚香倒吸一口涼氣。
她狠狠的來了一下深呼吸之後,看向糜楨道:“除此之外,都還有什麽事情,不妨一並說出來吧。”
糜楨此時卻只是帶著公式化的微笑,回應道:“只有這些了。
” 孫尚香呼了一口氣出來。
她像是也終於放松了一樣。
悄聲嘀咕道:“我還真以為阿鬥搞出多大的事情來了呢,僅僅就只有這些的話,倒也不愧是我的兒子。”
糜楨權當什麽都沒看見。
只是在心中默默說道:“少主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所掌握的東西,遠比這些厲害的多。”
“只不過如今情況不明,其他的不能說而已。”
“真要是讓我將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並說出來的話,恐怕主母你今天真的會接受不了現實,當我是在戲耍你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
孫尚香最後開口問道:“那你們來到此處是誰授意?”
糜楨沉默片刻,遂即低眉,低聲道:“屬下鬥膽,請問主母是否還心系荊州?”
孫尚香眼中閃過一抹掙扎,一點無奈。
縱然她從小就很努力,也很要強,完全以男子的標準在要求自己。
可到頭來,她終究只是女兒身。
世事無奈,想的太多,徒留一世傷感。
她如今返回江東,並非是對荊州有什麽不滿。
只是哥哥孫權誑她。
如今回來簡單,想要走,卻是再不可能了。
孫尚香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糜楨趕忙朝著孫尚香施大禮一拜。
隨後也變得比之前來的更為恭敬,道:“回稟主母,我等前來此處,一切消息盡聽命於家主。”
孫尚香眼中露出一抹說不出的失望,她像是很疲累了一般道:“是糜竺吧?”
糜楨道:“正是家主。 ”
“不過家主亦非是真正點頭之人,我等今日一切做法,皆源自於少主之命。”
孫尚香眼中驀然亮起幾分神采:“是阿鬥令你們來的?”
糜楨應道:“正是如此,且少主曾有過吩咐,倘若主母還心系荊州,則令我等給主母捎一口信。”
孫尚香真沒想到這一切背後竟是出自劉禪的授意。
她迫切想要知道劉禪到底想要跟她說什麽。
盡管心中已經有了一些猜測和期望,但在她看來,自己心中的猜測和期望,在這方天地間,終究是一片奢望。
她籠在袖子裡的雙手緊握,表面上卻不露出半點痕跡,道:“口信為何?”
糜楨壓低聲音,恭敬道:“少主言說,請主母一定保重身體,當日在船上之言,日後他定當實現。”
短短幾個字,落在孫尚香的耳中,卻不啻於驚雷一般。
她緊攥著的雙拳忍不住微微發抖。
臉上也再維持不住此前的雍容淡定,眉眼中流露出一抹激蕩的情緒。
“他可有明言,當日在船上說了什麽?”
糜楨毫不猶豫道:“少主並未明言,隻交代屬下將此口信轉達便可。”
孫尚香點了點頭。
她一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糜楨恭敬告退。
等到這裝點華貴的包房之中只剩下孫尚香一人的時候。
她早已蓄滿眼眶的淚水便再也抑製不住。
那滾燙的淚水中,辛酸滋味,又有幾人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