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爐煉鋼,玻璃工藝……
再之後的信件裡記錄的那些事情。
一件件,一樁樁,讓黃忠和魏延兩人始終都沒有辦法淡定的下來。
度過了畝產三十石的興奮期之後。
他們本以為自己的心情能夠平複下來。
之後不管再看到什麽別的東西,都不可能再會出現此前那樣的失態。
然而他們終究是錯判了。
三十石畝產的糧食固然很好。
但是在黃忠和魏延這樣的武將心中,卻並不能排列在第一位。
這種需要長時間發展積累,並且只是對戰鬥力起到輔助作用的東西。
其實對他們的刺激也是有限。
此前也不是沒打過不富裕的仗。
而且如今眼看著就要謀奪西川。
只要將這塊富庶之地收入囊中,後勤補給自然能有效解決。
然而高爐煉鋼給他們帶來的衝擊力就完全不同了。
有足夠多的鋼鐵。
他們就能鍛造足夠多的盔甲和武器。
這是完全有能力扭轉戰局的東西。
在他們這些武將的眼中。
糧食只要夠吃就行。
盔甲和武器那就是命!
有再多的糧食,也比不上戰場上堅厚的甲胄,無所不破的衝鋒。
只要戰鬥力與對方形成碾壓之勢。
一戰定下結局,那不比多少糧食都來的有效?
至於那玻璃。
黃忠和魏延兩人就不怎麽在意了。
這個時代也不是沒有玻璃。
雖然稀罕,但他們也不是全然沒有見過。
無非是些裝飾用的小玩意,又脆又沒用。
也就是好看了。
暖棚這東西,諸葛亮自然有說。
不過黃忠和魏延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
尤其是不能大規模擴展開來的,對戰鬥力的形成沒有直觀作用的東西。
他們都不在乎。
如今他們心中在意的就只有高爐煉鋼。
諸葛亮送來的書信三人很快就都看了一遍。
龐統看過之後,只是沉思片刻,便向著劉備拱手道:“恭賀主公。”
黃忠和魏延兩人也如夢初醒,趕忙同樣恭賀。
劉備擺了擺手,渾不在意。
龐統沒有著忙開口。
倒是魏延忍耐不住,開口詢問道:“主公,不知孔明軍師信中提起的那高爐煉鋼之法,所煉鋼鐵可堅固否?”
劉備點頭。
他將那木盒之中的三棱刺取出,遞給魏延。
魏延小心接過,將那三棱刺拿在手中。
一旁黃忠看著那寒芒閃爍的刃尖,眼睛頓時一亮。
只見魏延拿著那三棱刺比劃兩下,隨後便在眾人的目光中,猛的朝著自己面前的案幾上一刺。
只聽一聲悶響。
那三棱刺竟將魏延面前寸許厚的案幾直接刺了個對穿!
“嘶!”
黃忠和魏延兩人見到這一幕,無不是驚訝至極。
尤其是魏延。
他臉上寫滿喜色,大笑道:“好一把鋒銳至此的兵刃!”
“主公,大喜啊!”
“倘若我麾下有一千著甲精銳,不管他來者何人,管教其有來無回!”
劉備只是點頭。
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是勉強。
因為直到這個時候。
龐統竟然都還不發一言。
這讓劉備的心裡始終感覺有些不安。
“士元,你也看過這些書信了,可有何感想?”
劉備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龐統道:“並無何感想。”
劉備沉默。
一旁的黃忠和魏延兩人也察覺到了不對。
他們皆都沉默起來。
隱約間,他們感覺好像是能想的明白龐統為何會是這樣的反應。
但仔細想想,卻又是一無所獲。
過了半晌之後,龐統眼看劉備已經眉頭高皺,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想要說什麽。
於是才開口道:“請主公取西川,不然,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也!”
劉備大驚道:“士元此言何意?”
龐統道:“主公心中亦知,又何故問我?”
劉備再次沉默了。
龐統也確認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便開口道:“如今荊州雖在我等手中,隻奈何此地荒殘,人物殫盡。”
“江夏不在我手,襄陽更是被曹操所佔,倘若二者有意用兵,則縱馬馳騁而來,我等無險可守,有死而已。”
“如今我等暫與孫吳聯盟,以抗曹操。”
“荊州還猶可用。”
“倘若孫吳背信棄義,自取荊州,我等又該如何?”
“屆時荊州若失,我等無立錐之地,豈不是唯死而已?”
魏延道:“孫吳如何能背信棄義?荊州之地還有孔明,還有諸位將軍鎮守,便是孫權真帶人過來,又有何懼?”
龐統道:“那倘若孫權聯結曹操一起進逼呢?”
魏延道:“這……”
魏延一時間並沒有從敵我關系的轉換上掙脫出來。
在他的觀念中,孫權只有跟他們聯手才能勉強與曹操相抗衡。
現在這要是他跟曹操聯手起來的話。
最終的結果一定是他也會被曹操吞掉。
那此前的赤壁之戰,不就白打了?
如果只是從事實出發的話,的確就應該是這樣的。
但問題就出在這些書信之上。
他們都能預見的到。
倘若不能盡速將荊州的劉備給滅掉的話。
那麽……
只要給劉備三四年,甚至兩三年的時間發展。
天下將無一人可與之為敵!
在這種情況下。
孫權選擇先行動手,聯合曹操將劉備滅掉。
然後他們再瓜分劉備留下來的遺產。
到時候孫權只要能在荊州站穩腳跟。
再拿下益州,憑借長江天險,未嘗不能與曹操分而治之。
而倘若他們能掌握劉禪現如今拿出來的東西。
到時候幾年發展下來。
未嘗不能掀翻曹操。
這對孫權來說就是在博一個可能。
而若是他選擇不搏的話,最終的下場一定會是被劉備反向吞並。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誰,都會清楚的知道他們到底要怎麽選。
龐統見眾人都不說話,他才繼續開口說道:“如今荊州對於我等而言,已經無多少利益可言。”
“唯有此處,物產豐富,人口眾多,正是我等立足之根基!”
“且加上入川之路極難,我等拿到益州之後,便是隻嚴防死守,兩三年後,定可向北出漢中,定雍涼,則大事可定矣!”
“主公,此時不取益州,更待何時!”
“此非是我一人之意,更是孔明遣人送來這些書信的緣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