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聽起來真是遙遠的名字。
雖然料想到這個不同的世界裡必然會有被稱為“神”的存在,但是這麽快就與之打交道還是沒想到啊。
不過若是說之前的毀滅城市的災禍也算和神打交道,那他和神的交集,可能比他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多。
“能更詳細地講一講,關於神的事情嗎?”
他心中隱約有種猜想,說不定自己回家還得靠所謂的“神”呢。
“我猜我的工作離不開這些偉大的神。”
法齊點了點頭,畢竟他自己也在與永恆聖殿合作,深知和“神”打好關系的重要性。
“既然提到神明,首先應該提起的當是你最熟悉那一位。”
“什麽?”
“把你送到塞貝菲亞來這件事的源頭,你每周都會到祂的教堂,永恆之光,盡管現在祂或許已經不複存在。”
說到“不複存在”幾個字時,法齊的眼神明顯黯淡了幾分,像是在為祂悼念,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在我們的歷史記載中,神明的隕落僅僅發生過三次,這是第三次,盡管永恆聖殿並未公開此消息,但我們得到的情報結合聖殿的態度來看,這幾乎是唯一的可能。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不知道。”
米戈爾很老實地搖搖頭,即使在原主的記憶裡,對神明們的記憶也只是每周日去一次教堂,更別提隕落這種讓人聽了感覺頭暈的詞匯。
法齊見狀歎口氣,也對,不能要求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什麽都懂。
“永恆聖殿的諸神是世界平衡的重要維系者,現在缺少了其中一個,意味著平衡被打破,那麽混亂就會出現,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你的故鄉,坎德爾已經被黑暗籠罩。”
“被黑暗籠罩?是指什麽怪物佔領了那裡嗎?”
“那倒沒有,單純是說那裡現在沒有光亮,太陽光線也沒法穿過那一片黑色的區域。”
米戈爾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還有這種事情……”
法齊拍了拍他的肩膀,“即使是我,也很少見到這樣的事,更別說你這樣的年輕人了。
但是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即使被允許擁有一些奇異的力量,我們依然是人類,跟神明無法相比,只能依靠神明的力量,在這片大地上前行。
但是現在,連神明自身都失去了他的威嚴,我們這些人類又能何去何從?”
看了看怔在一旁的米戈爾,法齊歎了口氣。
“算了……跑題了,也沒指望你能為這些事操心,這都是我們這些背負著城邦與民眾前路的人才需要思考的事,你無需為此事擔憂,我和塞貝菲亞的人自會處理。
再怎麽說,造成現在這種局面,我和國王這樣的人都有責任。”
他抽出一張紙,想了想寫下一個地址,遞給米戈爾。
“最近塞貝菲亞可能不是很平靜,你帶著我的信到這張紙上寫的地方去吧,那裡有人會照顧你的吃住,順便教你一些超凡者的知識。”
“您不再多說點什麽嗎?”米戈爾試探性地問。
“嗯?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為什麽門口的衛兵都認識我?還叫我‘男爵大人’?”
法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把頭轉向一邊,若無其事地思考了幾秒,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會解釋好這件事的,好了,你快去忙吧,我也挺忙的,
以後有緣再見。” 米戈爾眨了眨眼,人已經在塞貝菲亞的廣場中央了,就像法齊沒有和他說過話一樣。
但是手中攥著的紙條和那張白色的卡片,加深著他的實感,讓他在原本感到虛幻的這個世界裡,體會到了一絲魔幻的現實。
蒸汽動力推動著塞貝菲亞大教堂的古鍾敲響了十五下,煙霧與熟食的香氣從街道四周飄散而出,刺激著米戈爾的鼻腔,他感到眼眶有點酸,然後走入了街道深處。
…………
法齊在他臨走前還不忘給他準備了一袋當地貨幣,那是一種印著國王頭像的長方形紙幣,瑞歐三世的長臉嚴肅而仁慈地向紙幣外投以深刻而博愛的目光,精神十足,相信每位蒙松人民都十分愛戴——起碼愛戴這些紙幣。
米戈爾隨意地穿行在這個別具風味的城市,雖說法齊給了他一個地址,但他不是很想按照法齊的指示做事,至少現在還不想,這是他來到這裡以後,第一次這麽自由,先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麽樣的,不也挺好嗎?
他在前幾天的思考中大致想好了,短期目標是搞清楚這個世界的狀況,以免出師未捷身先死,長期目標則是找到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找到自己回家的方法。
不過法齊那些……能力, 確實很炫酷,要是可以的話他也想試試這些奇妙的力量,尤其是他之前所得的那些卡牌,要不是沒有什麽施展空間,他早就拿出來試一試了。
比如那張【絕景光城·坎德爾教堂】,萬一他在這裡直接召喚出一座教堂怎麽辦,放得下嗎?
那張【旅法師的邀請函】在被他使用後也變成了一張僅是寫有名字的好看卡牌,具體能力則是完全空白,不知道何時才會展現它的能力。
剩下還有一張……是法齊送給他的禮物,米戈爾很確定那和他的旅法師卡牌是一個類型的,雖然他還沒仔細看效果就被法齊送了出來。
至於法齊說的什麽陰謀還是恐怖事件神明要滅世之類的,這些他暫時不想去管,也沒那個能力管,先管好自己的事要緊,也就是——先用自己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不管怎麽說,這可是異世界啊。
他漫步到城中的高點,眺望這座籠罩著淡淡雲霧的城市,從遠方的霧中似乎傳來汽笛的高亢鳴響和機器的低沉轟鳴聲,近處則是城內高聲喧叫人群,拂過低矮草樹叢的風聲,刺激著米戈爾的耳膜,這是個怎樣的時代?他不禁好奇起來,對這片大地和地上的人類,他們和過去自己接觸的人有何種不同?膚色?語言?還是靈魂?
他就這樣呆靠在泛著鐵鏽的欄杆上直到太陽以輝煌的鵝黃色沉下山坡的背面,腦海中思緒和迷霧翻湧,直到紙上的字跡被黑暗吞沒,夜月在雲霧之上微隱,星星也開始閃爍。
他伸了個懶腰,走向他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