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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無暇》(20)混蛋
  當杜森·多弗斯打理完生意回到莊園,最先留意的是那兩雙陌生的鞋,明白是妻子的朋友準點赴約,剛放松的神經又繃成琴弦——成人及兒童的鞋型,來客當然會是妻子新結識的朋友、那可怕的老人和跟著他的孩童。

  雖有心理準備,看見斜疤貫臉的老人時,杜森仍猛吞涎水,仿佛又瞧見一片猩紅,甚至不敢對視老人那親切的微笑,將目光轉向已禮貌起身的孩子,聽著兒子的介紹,本欲極盡言語之能去讚美,卻是對兒子擠出簡短的詞匯:“真漂亮的孩子,若非身形幹練,我還以為阿納塔認識了自瑟蘭來的女生呢。”

  “多弗斯先生,你的眼光相當專業啊,”老人咧開嘴,笑出微黃的門牙,“竟未誤認我孫兒的性別,想來是見多識廣的商場老手,我可講得不錯?”

  聽到這玩味的嗓音,杜森的脊背不住冒出冷汗:“哪裡,只是聽太太提過…阿納塔,來,一天不見,讓爸爸好好抱抱你。”

  “爸爸,你還沒問過爺爺和哥哥的名字呢,這可不禮貌,”纏著少年的男孩嘟起嘴,伸出食指朝父親晃個不停,“媽媽強調過,要謹記待客的禮節——爸爸,你不能偷懶呀?要做好榜樣!”

  “無妨,多弗斯先生,你可以稱我為班布先生…或者老班布?哈哈,隨你喜歡,”飲一口溫茶後,老人慵懶地躺靠住沙發,“至於我的孫兒…他的名是賽瑞斯——嘿,稍顯古板。我想,你更樂意聽聽他的昵稱——賽爾,可愛的名字,不是嗎?”

  當“班布先生”這稱呼入耳,杜森確信曾在哪裡聽過、看過這名諱,卻又無法想起詳細的信息,暫時放下隱約的記憶,趕忙抱起不悅的兒子坐上另一張沙發,擠出勉強的笑容:“那,班布先生…賽爾小朋友?歡迎來到多弗斯莊園,我…”

  “你是這裡的主人,杜森·多弗斯,”老人招手示意少年挪至身旁,當著男孩的面揉起那頭順滑的黑發,引得男孩掙脫父親來到少年的另一旁,“賽爾,叫多弗斯先生太生分,你就喚他杜森叔叔吧。多弗斯先生,這不算冒犯吧?”

  “哪裡、哪裡…阿納塔的朋友,理應如此…哦,瞧我這記性,工作乏累,身上盡是汗味…著實冒犯。還請稍候,容我更衣。”說完,聞著衣領的杜森躬身行禮,快步登上二樓的臥房,獨留不經事的兒子陪同客人。

  幸好,持家的女主人成功從廚房的麻煩事中脫身,急忙扭開撥弄少年秀發的兒子,不滿地敲響他的腦殼:“別搗亂!不能把別人的頭髮團成毛線球!還說自己是一家之主,媽媽將客人交由你款待,你卻連水果和甜點都沒端出來?去,給爺爺和哥哥洗些水果!不準耍賴,快去快回!”

  “大多數孩子都不能戰勝頑皮的童心啊,”見男孩蹦跳著離開,老人松開繞在指頭上的發絲,好給婦人倒上杯溫茶,“還是我的孫兒最乖。賽爾,爺爺說得可對?”

  “嗯,阿納塔也很懂事,”少年無奈地別過頭,試著理順散亂的長發,“只是玩心稍重,但…也比爺爺強上不少。是吧,齊約娜阿姨?”

  “唉,其實…他平時沒這麽調皮,”聽著廚房裡的流水聲,婦人蹙起愁眉,“阿納塔的朋友很少,再加上先前發生了一些糟糕的事,可把他嚇著了。還要謝謝你,賽爾。認識你後,阿納塔時常歡笑,眼睛又有光了…”

  “憋壞了,憋壞了…讓爺爺抽上兩口吧?哈哈,”求得少年的默許後,老人掏出煙鬥,塞進幾絲煙葉,

點起火小口吞吸,舒暢到閉起眼睛,“何事煩擾?這些天的溫亞德可太平得很啊。”  “那是兩三月前的事了。阿納塔的好朋友、戴蒙德酒莊的一對兒女在放學時失蹤。貴族學校的監控年久失修,沒錄上任何線索;學校附近的道路因檢修關了監控,亦是無用…這些糟心的意外惹得戴蒙德先生去學校大發雷霆,最後他還親至警局,當著記者面斥責學校和教育部門的官員…那幾天是滿城風雨啊,溫亞德的天空都蒙塵灰暗。”

  “令人同情。現在可有好轉?”

  “唉,望帝皇垂憐,幫警方早日找回他們吧。說句心裡話,多日未聞消息,恐怕情況不怎麽樂觀…那雙兄妹常陪阿納塔玩耍,我認得他們,他們很聽話,成績更是學校裡最拔尖的,絕不會像警方推測的那樣貪玩到走失。您說,哪有這麽巧的事呢?恰好是放學,恰好壞了學校的監控,恰好趕上道路檢修停電…惹人生疑。總之,自那以後,我都是親自接送阿納塔,臨行前還要向帝皇祈禱,希望祂能免去一切厄運。”

  “孩子,我能理解你的擔憂。不過溫亞德的治安在格威蘭首屈一指,無需過度操勞。看看王庭腳下的康曼吧,丟人的笑話層出不窮。對著揶揄諷刺的記者,辦案的警員全拿借口糊弄,諱莫如深…丟人現眼。你們這裡好多啦,至少官員會辦實事,不是嗎?”

  “您說得不錯,起碼學校立刻換裝了最新的閉路電視,警方也宣布往後負責人絕不能停擺道路的監控,多少…阿納塔?小心點!你怎麽踩著水了?慢些,別跑!當心滑倒!”

  “媽媽,沒事,我托得穩當著呢!”男孩托舉著滿載鮮果的瓷盤,快步奔入客廳擺好,忙揪下一粒掛著水珠的葡萄塞向少年唇角,“賽爾哥哥,快吃快吃吧!這可是莊園裡最大最美的葡萄,昨天我特地摘好的,飽滿多汁,甜到流口水哦!”

  “好的,謝謝阿納塔…唔,真好吃,新鮮又美味…”賽爾吸走爽口的果肉,吐出裹著核的葡萄皮,看向正笑著撫摸男孩的婦人,“齊約娜阿姨,夏天快過去了,莊園裡還剩著這麽好的葡萄嗎?”

  婦人捏了捏兒子驕傲的小臉,將煙灰缸推到少年正前:“當然,這些啊,可是從最後爬上葡萄架的藤蔓上生出來的,所剩無幾了。因此,前兩天阿納塔才催著你過來玩耍,就是想請你嘗嘗莊園裡的特產——”

  “真讓人心碎,不論母親或孩子,都不提我一嘴啊。原來我只是個沾了孫兒光的陪客老頭?”此時,老人已吸盡珍貴的煙絲,抽了張紙巾抖去灰燼,繼續欣賞陳列在客廳裡的珍藏,“玩笑話、玩笑話啊。好些稀罕的古董,屬實闊綽…這件,嘿,這不是帝國士兵槍炮必備的瞄準鏡嗎?阿納塔,這可是你曾祖父奪來的戰利品呀?”

  “正是,班布先生,”在兒子試著說道前,換好正裝的杜森忙從樓梯的扶手上探出身,揮臂做邀請狀,“那算是我從軍的祖父榮歸故裡後最愛炫耀的勳章。我可不配談闊綽,相信您看得出來,酒莊的生意並不興隆,要精打細算方能穩住收支的天平啊。不過沒事,最少還有我祖父的珍藏——有好幾位收藏家出重金收購這些來自帝國的寶貝,可惜全被我婉拒啦。未到生死攸關的時候,絕不能輕賤長輩的遺產,相信您也讚同,對吧?不瞞您說,真正的收藏間就在二樓,可有興趣參觀?這些寶貝的傳奇,我是耳熟能詳——自小,我的祖父就愛念叨,那會兒他老人家已神志不清,唯一記得的就是這些來自帝國的稀罕物件,聽得我耳朵都生起繭子了。”

  “身為主人的多弗斯先生都如此熱情,我這個來做客的老頭又怎好意思拒絕?”老人隨即收好煙鬥,笑著踏上樓梯,同男人消失在欄杆後,“且暫離席——賽爾啊,若有佳肴出爐,記得提醒爺爺,免得我這沉醉歷史的健忘老頭忘了時間啊?”

  “您放心吧,班布先生,菜品早早備好,只要您有心,今日的晚餐可是能隨時開啟?”不等少年回答,婦人笑盈盈地仰面俯腰,“杜森,可要把你祖父的那些傳奇故事一一與老人家分享啊?”

  “當然,當然,請,”擰開門的男人臉色陰暗,聲音卻像在歡笑,“歡迎您參觀多弗斯家族的藏品…你來幹什麽?”

  說話間,收藏室的門已緊緊反鎖,良好的隔音效果更顯得杜森的質問沉頓狠辣。但老人仿佛聾了般,只是背著手踱步在展列櫃之間,細細欣賞帝國風格的華美刀具與器皿,更對著一具厚重的黑灰色鋼甲放聲大笑:“第二軍團祈信之子的標配裝甲?保養尚佳,別不是尚能啟動?看來,你的祖父果真是位遊歷帝國的軍官啊。能搜刮這麽些值錢的玩意,軍銜怕是不低?啊,壓抑的興趣已不能按捺——年輕人,軍官的後代怎麽做起這般丟人的營生?”

  杜森攥緊拳,擠到發白的嘴唇好不容易憋出發顫的音節:“與我無關。要怪就怪我父親,那個欠了一屁股債的賭徒…為了封債主的口、為了擺平他的爛攤子,我的叔叔搭上向西海走私酒水的酒販。那些年戎洲的畜生貪杯到直接拿聖岩換我們的酒,賺的錢乾淨又多。等我叔叔過世,我父親接手了走私的路線,但那時戎洲的畜生們和邦聯的商人勾搭到一塊,嫌我們的酒精不夠味道,寧可買勾兌的劣質飲料也不瞧我們一眼…沒辦法,他搬空賭桌上練成的膽量想出這門生意,想出這門入了行就不能回頭的生意…去他的,你到底想來幹什麽?”

  “嗯,應我孫兒朋友的邀請,參觀參觀你的莊園——順道拜會拜會,看看你可曾銘記我的囑托去老實辦事啊,年輕人。”

  “我——我全照著你的意思辦了,你還想我怎麽樣?我告訴我的手下,倉庫遭了別的幫派偷襲,死了…不,我是按你的意思,把該死的生意他媽的繼續下去!條子這些天都瘋了!你知道嗎?強撐——”

  “我可沒告訴你一定要在這些天做你的買賣,只是讓你如常經營,免得他起疑心。”

  “不關我的事…你找我又怎麽樣?我以我的性命擔保,我絕不會告密!我又不是傻瓜,得罪你們比得罪條子、王庭更可怕!你交待的事情,我統統會辦好!你擔心什麽?當我是腦子裡長滿肌肉的鬥犬?我曉得利弊!我曉得忤逆你的結局只有死!你還不放心?”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年輕人,拿紙巾或者手帕擦擦臉吧,全是汗可不好。別緊張啊,緊張會顯露你的恐懼;別叫嚷啊,叫嚷會揭露你的軟弱。我說了,你的事我不過順道看看。真正勞煩我來此一趟的,是我孫兒的朋友那誠心的邀請啊。”

  杜森抹走掛在眼皮上的汗珠,笑到咬牙:“你們朝晟的聖恩者都喜歡帶著孩子出來辦事?”

  “借公務免費旅遊,不好嗎?怎麽,莫非格威蘭的官員從不佔這等便宜?”說著,老人拿起一柄鑲嵌寶石的金刀,揮出炫目的寒光,令男人的神情收斂不少,“哎呦,殺人不眨眼的蛇頭還瞧不起小眼薄皮的聖恩者?實在讓人…忍俊不禁啊,哈哈。好吧,好吧,沒耐性的年輕人,沒好氣的多弗斯先生,記著吧,千萬別給其他聖恩者擺臉色,尤其是你們格威蘭本土的聖恩者,他們可不會如我這般和藹慈善啊。”

  “你到底是想——”

  “哎呀,少講這些無關痛癢的廢話吧,不論你問多少次,答案都是相同的——今日,我只是個陪孫兒來小朋友家中做客的老頭子,僅此而已。若你還不信,非要我問上一兩句才放心,那我倒要問問,問問要命的秘密——你在康曼城的老主顧、大人物,對,就是那個幫你擺平一大堆要命麻煩的關鍵角色,究竟會是誰?”

  “你問我?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他那樣的人物,若給我透露身份,恐怕是想委婉通知我的死期吧?但我明白他認識聖恩者,甚至能命令聖恩者為他辦事。幾個月前,有兩個孩子在貴族學校失蹤,他們的父親懷疑上了我,不知用了哪些手段請來位聖恩者調查…我原以為惹上大麻煩,誰成想,他竟聽聞這樁事,隻一天就讓那聖恩者從溫亞德消失——我可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走了,反正是再沒騷擾過我。我猜是走了,因為請那家夥來的人再沒認為我和他孩子的案情有什麽瓜葛。”

  “年輕人,我怎麽感覺你有些心虛了?那兩個孩子是對兄妹吧?我剛聽你的太太說——哦,眼神那麽凶啊,販賣別人家人的人,竟會把自己的家人當作逆鱗?真有趣、真有趣。”

  “關我屁事!是他們的姑母乾的——那個婊子粘著我不放,像他媽的老鼠板!我實在受不了, 和她約好見最後一面,她卻開了我莊園裡的車跑去接了那個兩個小崽子,迷暈了送到他媽的不知哪去!他媽的,條子真蠢得像豬!身懷防護奇跡的富家繼承人,能被不知從哪跑來的流氓抓走嗎?狗都曉得是家裡人乾的,他們看不出來?!呼、呼…哼,滿意了?哼…沒準是她的手段啊,對不對?哈哈…真比我狠得多。”

  “嗯,我相信。如你所言,你的家族相當重視親情,著實乾不出這類血親相殘的醜事。”

  “所以,班布先生,朝晟的聖恩者,偉大的老人家——請您相信我,相信我會遵照您的指示行動。您大可以蔑視我、鄙視我,罵我是黑了心的畜生,但您要明白,我至少還有底線、受製於您的底線——我的家人,我的酒莊…而那些表面正經的名門?背地裡不知在乾些什麽髒事…確實,我是蛇頭、是把活人當貨的混蛋,別說瑟蘭的長耳朵和中洲的棕皮,就是格威蘭人、我的同胞,我也照賣不誤——可如果沒有那些饑渴的顧客,我賣給誰?要論賤、要論壞,他們比我惡心得多。假如有的選,我會老實經營酒莊,他們呢?他們享受著浪費不完的金錢和權力,不想著別的,盡盤算惡心的花樣,比誰的貓狗養眼、比誰的耐性持久,甚至還烹了拿去吃食,說是駐顏、壯陽!來,朝晟的聖恩者,你說說,說說我和他們誰更混蛋?誰更該死了?!”

  “彼此彼此,”老人拍拍男人的肩膀,撐著腰仰頭大笑,“怕是帝皇使者亦自愧不如——哦,是你太太在呼喚啊?想來開飯了,我們走吧,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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