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苟羅體一早就走了，說是準備找個工廠乾活，顧秋鳴還不想走，說自己有事。等著這個家夥找自己借錢也沒有動靜，臨走加了他的微信。看著他1.6米還差點的小個子提著箱子一步一頓的消失在地鐵入口。

　　想給家裡打電話，但是想起自己母親乾的事情，這樣的念頭就打消了，才發現原來自己生氣也能這麽久。

　　東西還是要送回去的，電子地圖上找到了附近的快遞站，打車提著一包東西就過去了，都是百雀羚雪花膏一類的上海特產也是記憶。

　　到地方大概是上午9點多的樣子，取件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中年人，說話軟綿綿的，還聽不明白。

　　臉型是能夠看得出一個人的出處的，生活環境也能改變一個人的樣貌，不過需要歲月仔細打磨。類似顧秋鳴這樣的外地仔，很容易就被看出來，因為顧秋鳴黑，個子小了很多，沒有一米七。

　　無事就想體驗一下張愛玲的樂趣，附近找一輛公交車，不看起點終點，上車就走。原來上海的公交車也不是都走莊康大道，兩車距的道也不少走，越過黃埔大橋，就逐漸的進了一片梧桐樹林子，形容不太恰當，梧桐樹都是當做行道樹在栽種，樹蔭下還有很多賣菜的，不知道去了哪裡，就顧著在車上打瞌睡。幾分鍾或者十幾分鍾醒一次，看看風景。

　　人群擁擠的地方也不少，大部分都是賣菜的老頭老太太，佔地擺攤，小車也要佔一些地方以至於三車道的大路顯得異常的擁擠，變成了單行道。公交車司機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說什麽，聽不明白。顧秋鳴就只能發呆的看著外面的人群，大城市原來也有類似農村的地方，並非繁華到了極致。

　　顧長青有些焦灼，還是擔心自己突然就沒了，兒子不在身邊，只能忙碌的到處找土方子。尿血的病症已經消除了，可是面容卻明顯憔悴了。忙碌中也托人打聽了自己兒子的下落，可惜是一無所知，出門在外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兒子去哪了，打聽不到消息臉色更加白皙了。

　　“都是你，一天好事不乾一件，現在兒子不知道去那了，我看你怎麽辦！”

　　顧長青從外面回來就衝著陳楚楚發火，陳楚楚丟下手裡的菜拍拍手就說道:

　　“不回來好啊，又不是老娘生下來的，等你死了，房子和地，全給我娘家，給他一個外人算什麽！害我背了幾十年的罵名！”

　　氣得不行，這女的現在就長脾氣，剛結婚的時候就是這樣，顧家本來是不同意的，一直貼著，這才無奈的結婚，何況顧家上一輩的關系也相對複雜些，真論起來得計算到老祖宗那一輩去，也就是顧長青父母的父母。

　　當年老祖去世時，家裡還有些土地和房子家產尚且過得下去，但是埋父母這件事上，顧長青的父親沒出力，又沒什麽財產，一咬牙就沒要家裡的東西帶著顧長青出去了，把家裡的東西都給了他二爺爺。

　　轉眼到了新中國成立以後，所有都改革一新，顧長青現在的東西都是當年分給顧長青父母的東西，白手起家也不是那麽容易，住了幾十年茅草房，前後撒手走了，剩下顧長青一個人奔波，這才讓顧長青放棄了自己高中畢業的優勢回到家老實的種地過日子。

　　而阻礙他和陳楚楚結婚的，也只是家裡的長輩們算是給顧長青把關，畢竟不是父母，這種事情也攔不過來，隻至於造就了今天的結果。

　　顧長青黑著臉，本來村裡就不知道這個事情。這女的就沒長腦子，

逢人就說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苦難。無非就想著讓人同情兩句，讓自己好過些。以至於顧長青癌症尿血的事情都沒攔住，現在全村的人都買了瓜子，據說村裡小店這幾天生意火爆得厲害。　　“你能不能有點腦子，什麽話都亂說！你就這麽盼著我早死怎麽的！”

　　“我亂說！那是人家醫生下的診斷，怪我亂說，那是我亂說嘛！啊！你給我說清楚！顧長青！我跟了你幾十年了，背了幾十年的黑鍋，我要個說法不正常嗎！”

　　“陳媽媽在不在家！”

　　正吵得厲害，隔壁炒菜的聲音都沒了，估計就著這些瓜，能下不少飯。門外就來了人叫門，陳楚楚和顧長青立刻就止住了聲。

　　等著人再叫了一遍，顧長青這才忙著去開門。

　　“快遞，簽收一下！我還說陳媽媽是誰！原來是你家啊，我家那邊地什麽時候幫忙弄下！我也多種點東西，說征撥土地，未必是馬上就收走了。”

　　來人是隔壁村的，難怪聲音比較熟悉:

　　“你怎麽乾上這個了?”

　　顧長青接過快遞看了下地址是自己家沒錯。電話陌生，但是寄件人那寫著顧秋鳴， 心裡就安穩了下來。

　　“多條路多碗飯吃，腿不太好沒辦法乾其他的活，政府不是有那個創業補貼嘛，我就申請了，又去找政府的幫忙一起談快遞站價格，跑了兩個多月才有一家快遞願意把網點開到這裡來，我就負責送貨，店裡我老婆看著的。以後快遞都可以去我家拿，我想辦法把其他幾家也談過來。”

　　來人是隔壁村的小兒麻痹症患者，小時候得病沒錢醫，現在就有些瘸，只不過沒想到人家出路比大部分村裡的要好。

　　顧長青簽字拿了快遞:

　　“你是越來越出息了，以前老是被我們笑，現在還有幾個人有心思笑你啊！對了！上面寄件人的電話都是填的自己對吧！”

　　“對，秋鳴這小子從小就乖，沒想到出門了還給家裡快遞東西，挺沉的。”

　　“還不是被他媽氣跑了。幾個月了，沒電話，沒消息，就來了這麽個快遞！李剛，你好好乾！地裡的活，我現在估計去不了，你找你們村的王強乾吧，我最近也在喝藥。”

　　“喲！不是吧，什麽時候不病，等著要拆遷了才病，怕是富貴病吧……”

　　看顧長青臉色不好，李剛說話聲音就小了，到處看看:

　　“真的！?”

　　“真的，我也正找秋鳴了。正好，他寄快遞回來了，有電話我就放心了。”

　　“行，長青兄弟，我先去忙，要幫忙你就說話，錢不一定有，我有車！拉什麽都行！”

　　顧長青看著李剛一腳深，一腳淺的出去，那腿都是內拐的，小時候很多人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