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頭不是個正經人,至少在那些有著正經工作人的眼裡是這個樣子。
胡老頭不正經沒關系,顧長青不正經就毀三觀了,畢竟人活一事就是在打拚自己的人設。一大早顧長青就過來了,苦於自己的病症,臉色和冬天的白霜差不多。
“老胡,前面和你說的事情恐怕不得行。我兒子在深圳那邊找到女朋友了,他也不太喜歡這門婚事。”
“顧親家,兒女婚嫁本來就是父母做主的好些,自己談的都過不長久。都幾十歲了,有幾家人自己談的能過一輩子的。”
老胡能說出這種話來倒是讓人詫異,門外不知道何時來的人,只有顧長青半人高些,是村裡的天才。
一身不知道洗刷多少歲月的中山裝已經發白了。
“老胡,你們大早上的說什麽?”
來人倚靠在門框上,有些碎屑掉下來。
“木匠啊,你不帶你老娘去逛,怎麽跑到我這裡來了。”
“你不是要嫁女兒嘛,城裡那些家具好看質量也不好,我看看你要不把打家具的活給我,肯定是可以做到和手機上的一樣。”
木匠說著,瘦小的胸口都拍出悶鼓聲來。
興是聽了話來氣。就趕人走:
“不要不要!幾十年了,你看我用過什麽好東西!”
顧長青看這般也就挪著步子要走,一把就被胡老頭拽了回去。
“長青親家,你現在身體不好,年輕人也喜歡自由,但是沒有父母把持,最後能不能結婚都不一定,你也不想最後看不到兒子接媳婦吧……”
話是過分,卻是說到了心坎裡,本就要挪動的步子自然停了下來,眼眶裡打轉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滋味,酸甜苦辣的不敢輕易嘗試。
木匠見胡老頭說話欺負人,拽了一把就把門帶上了:
“長青你走!這老家夥讓他瘋著吧,一大早的就光顧著吃屎了!”
木匠那小個子不頂用,撅著腚掉在門上,早年讀書是個人物,病了一場之後就頹廢了,也就是腿腳落了毛病,不然這雙腿站起來怎麽也是個一米七的大個子。
顧長青不知道心裡琢磨什麽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味道,顧不得露水的存在了。
“姚木頭!放手!你管天管地的,還管我家頭上來了!”
木匠那管他,門頭上的繩子一栓,人就挪著步子三步一滑的消失在小路上:
“你打不起,人家顧家打得起。你算個什麽東西……”
聲音傳得遠,人卻是看不見了。
顧長青被一排排的拆字困著,也就是村裡拆遷戶牆頭上的噴漆文字,石頭縫裡偶爾還會落些沙子下來。
到了家,陳楚楚似乎也是才回來,院裡都是泥腳印子。
“下通知了,讓年前就搬走,說是年後初七就要動工拆遷了!錢都沒給了,就想拆房子了!村裡好些個人都去找他們了,土地收了,房子也要拆!偏偏錢還壓著,這不是走絕路嘛!”
說著話,聲音低了下來,這才發現顧長青情況不太對。
“怎麽了,一大早的你去幹什麽去了。我告訴你啊,你兒子沒在,要死也要等他回來!”
兒子兩個字似乎是個關鍵,顧長青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掏了手機就又打電話出去了:
“爸,怎麽了!藥吃完了嘛,還是錢不夠了!”
聽著電話那邊顧秋鳴的問話,顧長青不知道忍著什麽,半響才說:
“你抓緊回來吧,家裡房子馬上就拆了,
到時候你回來都找不到家了。” “爸,你跟我開玩笑了!你和我媽不是在家的嘛,找不到我給你們打電話就好了,年前我肯定回來的。拆就拆吧,我一會給你轉點錢,先去鎮上租房子,不行去縣城裡面也可以。你要相信國家,拆遷的錢都要走個程序的,沒那麽快。你兒子在工作了,你先好好……”
耳朵聽著,下意識就掛斷了電話。
沉了半響,對陳楚楚說道:
“搬吧,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安靜點也好!”
顧秋鳴電話再打過來,顧長青卻是沒接,剛才還在電話裡聽著人多說話的聲。
進了屋子就躺下了,這一早累挺,人累心也累。
陳楚楚就聽了兩字說是搬,可是搬去哪,她也每個定數,在家裡賺錢的都是顧長青,現在多個顧秋鳴。她那三瓜兩棗都是麻將桌子上的籌碼,還堆不起高庭大院的石頭。
見顧長青躺下了也不計較,一段時間來出來收入少了有些困苦,倒是自由,一個月三五百生活費也有些,都是顧秋鳴給的,不多!勝在沒有而已。
徑直就出門了,這次自己做主,怎麽說也要挑個好點的地方,至少自己滿意才行。
“你爸怎麽了?”
顧秋鳴看著莫名掛斷的電話,一頭霧水,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不知道,說是要拆遷了,讓我回去,怕我找不到家什麽的。”
戴芳聽顧秋鳴這麽說也不是很明白,這句話裡有什麽含義。只能說道:
“要不早點回去, 店裡有他們在,拆遷是大事,老人不懂被人把錢騙走了就不太好了。這幾年那些騙子公司手段花樣太多了。”
“安排一下再回去吧,省的兩頭亂什麽都顧及不到。”
戴芳沉思一下:
“我看基本都上正軌了,他們都在按部就班的做事,供貨那邊我聯系,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就是這個公眾號的事情一直提不上日程,感覺店鋪都沒有什麽核心競爭手段。過年打工人都要回家,生意肯定不是很好。”
“又不是你一家是這樣,你先處理店裡的事情,看看願意留下來過年值班的有多少,不行就弄個計劃出來給他們自己選,分成兩撥人回家就行了,年前一撥,年後一撥。”
聽戴芳說著安排,顧秋鳴在手機上和店裡人商量這個事情。
“我肯定在的,我也沒地方去。”
何平回復著,外賣小哥也是想法,羅體暫時在何平的店裡說是今年沒賺到什麽錢,也沒錢回去,就不回去了。
啟蝶是逃出來的,現在也沒想回去的意思。總之統計一下,就兩三個店員想要回去,提前報備好也就安心了。
組了文件發過去,年後回家的再論。私下又和何平說了自己要回家一段時間,兩個店都看一下。具體事沒有與何平細說。
“某人這個甩手掌櫃當得好啊!”
聽著戴芳的吐槽,顧秋鳴才發現:
“說我了,你一直都在家蹲著吧!”
“我是股東,等分紅就好了,管事的人是你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