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芳說話的樣子有些神傷，顧秋鳴還沉寂在戴芳的話中。

　　“我以前很愛漂亮，什麽化妝品都買，現在不買了，反而老得快，那些一點不用的人看起來皮膚都比我好很多。以前都用380一隻的口紅，現在都買地攤貨，人嘛，我覺得活著就好了，追求太多了超出自己的能力上限並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只聽戴芳說不用名貴化妝品以後反彈得厲害的話，其他的沒太聽清楚。

　　“我們是朋友吧，你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那個了。”

　　顧秋鳴不知道用什麽形容好，一時的詞窮，隻好用那個兩字來替代。

　　“朋友?看你怎麽理解這兩個字吧，我覺得還差點，本來還是個朋友，但是你問出來以後，我就覺得還差點什麽。”

　　這麽具備哲理的問題，還不太反應得過來。顧秋鳴發現自己並不擅長處理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是缺少了機變還是自己讀書少了，沒有那麽多的知識儲備。

　　“為什麽這麽說了，我覺得你能和我說這些話，我們至少也算是朋友了，起碼算是打開心，一對一的認真交流了。”

　　顯然顧秋鳴還在正常人的思維范疇，說出來的話也容易理解且淺薄，經不起時間和人情世故的考究。

　　“你還是不太明白了，我們至少不完全算朋友吧，朋友其實是最沒用的一類人，你看現在很多人動不動就說，我們是朋友啊，但是一旦有什麽事出現以後，這些朋友是消失得最快的一類人。”

　　聽戴芳說起來，事實還真是這個樣子，顧秋鳴好像模糊明白戴芳想說什麽……

　　“恩，所以朋友並沒有什麽用，災難來的時候，都會先顧全自己，或者考慮落井下石拿點好處?”

　　“對，但是不全對，朋友沒有用這句話很對，很多時候交朋友這種事情多少都有些帶著功利的性質在裡面，像是借錢，或者有求於人之類的。總之都有些這樣或者那樣的目的，更多的時候都是一種共同利益體將不相乾的一群人捆綁在一起，他們就會認為已經是朋友了，其實並不是這樣子的。”

　　顧秋鳴恍然大悟，對於朋友這兩個字的理解多少有了些許的眉目。

　　“所以單純的朋友關系就是兩個人相處起來並不尷尬，能和諧的相處在一起，並不包含什麽功利的性質，沒有所圖的在一起，哪怕是簡單的相處，僅僅只是呆在一個地方，然後自己做自己的事情都能得到滿足?”

　　戴芳說話明顯比之前流利許多，看起來顧秋鳴的這番話倒是挺讓她滿意。

　　顧秋鳴沒有回去，住在戴芳家裡，晚上睡沙發，戴芳家裡有些擁擠，陽台的位置上還特意騰出來一個空間放了一個懸掛的巢，看起來類似鳥巢的東西，顧秋鳴半夜起來去看了一眼，面對風景的地方有個圓形的洞，有種不進去待會就會錯失什麽的直覺。

　　這該死的直覺，顧秋鳴還是鑽進去了，一個人整個蝸居在裡面空間正好，蓋上毛毯。一雙眼睛明晃晃的看著城市的燈火顫動，意境悠遠，自然顧不上自己現在蜷縮成球的樣子是否美觀了。

　　早上戴芳起來沒有見到顧秋鳴，洗洗刷刷的聲音多少還是將顧秋鳴吵醒了。等顧秋鳴從蝸居的巢裡出來，戴芳已經整理好自己。

　　“醒了！”

　　“恩，我也差不多回店裡了。”

　　“去吧，事不可為的時候選擇走人，也是一種尊重自己的選擇。”

　　戴芳的話沒有挽留的意思，顧秋鳴先一步出門了，

多少有些尷尬的成分在。到了店裡先隨意洗漱一下，自己依舊是這個店裡最早的一個，送貨的人還是沒來，不知道胡萊老板會怎麽安排。　　店門照樣是不開的，11點左右胡萊老板才趕過來，說是打電話讓人送貨，讓顧秋鳴一起將店裡的垃圾處理一下，都是一些建築垃圾。

　　中午點了外賣，兩個人坐在一起吃的午飯。胡萊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憔悴，失魂落魄的樣只差寫在臉上，本就看不到的胡子，現在都能看到胡碴子冒頭。

　　“那個，秋鳴。你把我拉到你的群裡吧，有的事情我和他們解釋更好一些，群裡有多少人了?”

　　胡萊說話有些小心的樣子，顧秋鳴倒是很大方，拿出手機出來看了一眼:

　　“以前人少，現在有3個群，差不多有一千多人，這幾天陸續走了幾十個。”

　　“恩！”

　　嘴上哼唧一聲算是迎合一下，手上的筷子可就停頓了下來，眼睛看著顧秋鳴，一臉的不可思議。一個月的時間一千多人，已經不算是小數目了。忽然間更理解顧秋鳴為什麽動錢定貨了，胡萊把手裡的筷子放下來:

　　“要不這樣吧，秋鳴你把群主都讓給我， 我再給你一萬塊，這件事就是我讓你做的知道嘛，也不讓你白辛苦，家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還保證店裡不出意外，我都以為店要黃了，辛苦幾年……”

　　說著這些話，胡萊眼淚有些包不住了，在眼眶裡面直打轉，好像一不留神就會掉下來。

　　顧秋鳴糾結了下，把群主轉出去，這個事情也沒有想過，無意的作為得到的果實豐碩，他也確實沒想過自己老板會提出這個要求出來。

　　一萬塊的補貼，算是對自己辛苦的認可，顧秋鳴也才明白為什麽戴芳說讓自己出去單乾。這不是一千多人，這是一千多顧客。

　　看顧秋鳴還有些抗拒的意思，胡萊扭頭抹了抹臉: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這些人畢竟都是店裡的顧客，你走了也帶不走。就在你哪裡也沒用，店裡現在這樣子，確實是困難了。”

　　“我知道，就是有些舍不得。之前沒那麽多想法，他們加我也是方便定蛋糕。”

　　胡萊老板聽顧秋鳴這麽說也愣住了，沒想過顧秋鳴這麽直白。

　　拿出手機，一頓按！一萬塊就直接發了過去。讓顧秋鳴先讓他加群，以後等顧秋鳴要走了再把群主給他。

　　方式變得更加婉轉了一些，顧秋鳴多少能接受了。只是他自己也沒想過，這件事情上自己的抵觸會有這麽大。

　　進了群胡萊就改了自己名字，胡萊也在詢問顧秋鳴之前送貨的經驗，以及顧客下單的喜好。

　　不知不覺間顧秋鳴發現:

　　“原來我在這個店裡已經變得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