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我還活著,該死的人間。”
笑臉給別人,惡語在心間。這是業務員的心裡活動,反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很適合騙小孩子,尤其是那種所謂職業微笑,把情緒都隱藏得很好。
叼毛這種稱呼是他們的地方稱呼,只不過現在也笑不起來稱呼別人“叼毛”了。
油渣男有幸逃過一劫,他和老板折騰的那個金融計劃全沒了,罪名這種東西,對於一個無頭蒼蠅來說沒有那麽重要,活著也許才是重要的。
公司被抄家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因為他是管理,還是個基本被架空的管理,很多福利他都沒機會,比如說“美女?”
公司在秋鳴走了以後,美女裝包的業務發展很快,各種開戶入金洗錢速度快到超音速,男人的快樂就這麽簡單,美女和錢而已。可惜的是油渣男是個工具,說話沒地位的那種。資本是別人的,你一個創意就想要話語權?不可能的,當年特斯拉在愛迪生公司的時候……
總之歷史的慣性不會有什麽改變,油渣的屬性也不會因為包裝有什麽改變。
一路從上海蹬單車到了昆山,隻敢去做不需要身份證的日結。為了不聽見微信響,已經換了號。
美女們發來的消息他現在可不敢去回復。
昆山某處的街頭,油渣男坐在馬路牙子上。油頭垢面真成了人型油渣,卡裡有錢不敢去取錢,甚至之前用的微信支付寶等等都有,數額還不少,不敢就是不敢去取錢。
害怕和虛榮終於被生活轉化成了他現在對一塊餅乾的想念,一群螞蟻還搬不動,幾十隻螞蟻在搬半塊餅乾。
上嘴唇上的白色凸起在提醒他,肚子隱隱作痛也在提醒他。
王雪晴騎著單車到處晃悠,工作不好找,自己也不想進工廠。自己老家在河南,到這裡幾個月了,工廠去過,服務員不屑去做。新工作已經面試出來了,說是讓自己微信加好友發什麽行情……
這讓她感覺很是不好,出來又琢磨去那比較好,她覺得地方不乾淨,還是自己老家的小村莊好一點,除開工資低了些許,其他的也挺好的。
行道樹已經長得很高了,基本都是梧桐樹多些,自行車沒那麽多限制,何況是共享單車,想走就走,不想走就還了,就是那麽任性。
樹葉會落下來,行走的人不知道是在看車還是在看樹葉,或許借著看車的光景裡,偷偷看幾個路過的美女?
油渣男沒心情看美女,那幾十隻螞蟻好歹是搬動了那塊餅乾,眼看就要路過下水道入口,有可能掉下去。
一個穿著白色沙裙的美女騎著單車路過,一副百無聊奈到處觀看的樣子,然後她就看到了旁邊兩輛豪車中間一塊小空間的地方,一個男人快速的伸手撿起一塊餅乾,速度很快!都沒看清楚那塊餅乾就消失了,偷偷蠕動的嘴說明了那塊餅乾的遭遇。
單車輪子都忘記了滾動,王雪晴沒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那人撿地上東西吃了吧!偷偷動的嘴巴,還在證明,不過現在僵住了。
光線明顯的變化,讓油渣男警惕起來,偷摸抬頭一看,一襲白色!
美女啊,你都是腿!
沒嚼碎,一口咽下去了,猛的一抬頭,又低下去。沒臉活了!撿東西吃還被一個美女直勾勾的看著。
油渣男心裡很慌,害怕別人這時候突然打招呼,也害怕別人嫌棄,這一刻他才明白所謂尊嚴的東西。
腳忍不住想跑,又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臉。
心裡後悔極了,後悔到了極致,手就自己動起來!
“啪!”
一巴掌帥氣的甩在自己臉上,響亮的聲音,讓旁邊幾個跳舞的大媽都嚇得停了下來,可能處於眼神的作用,他無能的感覺到自己被很多目光看著。全身被眼神看得火辣辣的疼!
嘗試抬頭,卻是看到那一襲白裙的主人拿著一瓶水,一袋子吃的楞在那。
“那個!……恩,喝點水?都流血了!”
柔弱偏膽怯的聲音傳到耳朵。
“被可憐了!”
心裡想著,手卻是伸過去接了水,甜的!微甜!農夫山泉混合自己血的味道。
王雪晴不知道這個人發什麽神經,仰頭喝水的樣子,還有幾隻螞蟻再爬,她想跑,太惡心了。但是決定幫他了,至少把吃的給他再跑。
東西留在地上:
“那個,這裡面有點吃的。你自己吃,再去找個包吃住的工作過度一下就好了!”
人走了,單車還在。坐久了,腳上沒多少力氣,腿麻。往前挪動兩步,只看到一個鵝黃配上白沙的背影。
“長發!”
確認了一下,油渣男喊道:
“喂!你叫什麽!”
黃衣白裙的女孩停了下來,停頓的腳步在猶豫,似乎在躊躇。
“王雪晴!”
“恩!我會把錢還你的!我叫余倚!”
“不用了!”
聲音傳過來,卻是再沒回頭的畫面。
看著人遠去,余倚忍不住再問道:
“你知道附近的警察局在那嗎!”
“你問問別人吧,我也不知道!”
腳步沒有再停留,余倚看著聲音主人走遠。爬起來,單車還沒上鎖,他想把這個背影記在心裡,刻到骨頭裡去。
錢包手機還帶著,騎車單車就去了附近的超市,再出來已經換了衣服,又去理發店打理一下。想想中一消費就立刻被抓的場景沒有出現。 打聽好警察局的位置,自己騎著單車就慢慢的過去。吃飽喝足,心態調整了一下。
“學好普通話!”
心裡想著,他害怕下次遇到這個女孩的時候,自己說話太快別人聽不懂。
看了下時間2015年12月25日聖誕節,下午15點33分。
警察局有人值班,余倚進去就被人提醒:
“地方業務去那邊!”
“不是,我是來自首的!”
值班的民警一愣,這樣的事情沒想到會出現在自己這個小局子裡。
忙從裡面出來,帶著余倚到了一個房間讓他等著。
“你身份證!犯了什麽事情!”
余倚開始說起自己在金融公司的事情,以及工作內容……
民警聽得直皺眉,讓他等一下,這個事情涉案金額很高,關鍵就是通緝令裡面沒有這個人。
讓余倚一個人呆著,民警開始聯系上海地方警察確認這個情況。
“那個,我想給我朋友打個電話,好久沒見了。”
剛才聊著聊著手機就上交了,裡面的微信已經被他切換回來。
電話號的備注是狗子,不過他記得是誰:
“喂!叼毛!當時你該讓我和你一起走的!”
電話那頭一愣:
“秋鳴沒在,出去了買菜了。什麽事,你和我說也一樣的。”
“哦,沒在算了,等我有空了再找他!”
余倚掛斷了電話:
“好了。”
把電話再上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