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繆是這樣想的:想一想人跟其他的大型靈長類動物有什麽區別呢?當然是人能開發和使用新的工具,而猩猩的智商不足以支撐這種進步。
WA這麽簡單好用的插件工具,只需要點點鼠標輸入個法術ID,就能完成很多基礎的監控功能,為什麽不用呢?如果不滿足於此,還可以通過lua這種簡單易懂的腳本語言實現更多複雜的功能。所以自己是人,笨一點但是願意學習和提升的也是人,還有一些猩猩是既不會開發工具,也不會使用工具,甚至抗拒工具的。
懷舊服很難找到水平完全相當的一群人一起打本,那麽就免不了跟猩猩同行,自己總歸是要習慣這一點的。獨善其身是不行的,還需要給老八幫忙才能稱為一個優秀的馬戲團。
而在這個團隊的整體視角中,隨著卡繆的WA逐漸幫眾人解決了很多問題,他們對卡繆和對WA,也從抗拒慢慢轉為接受,甚至嘌呤還會跟他探討:“卡繆,你能不能幫我做個大藍監控WA?”
“說說你的需求,想實現一個什麽效果?”
“就是當我藍夠用的時候不顯示,缺藍了就顯示,提示我吃大藍和黑暗符文,最好還能直接點的。”
“這功能應該沒問題,但是你得說說怎麽判定藍夠不夠這個邏輯,我需要的是一個準確的邏輯。”
“啊……讓我想一想。”嘌呤思考良久,他被卡繆罵過一次,又找人來幫忙就覺得怪怪的。最終他期期艾艾地說出一個想法:“當我的藍量吃一個大藍或者黑暗符文溢出的時候,就不顯示了,不溢出就顯示。對了我洗煉金了,最好能判斷我身上有沒有煉金石,如果有煉金石的話大藍有額外加成。[救贖者的煉金石]”
“可以,你的邏輯很清晰。”
沒過多久,卡繆就掏出這麽一個WA,兩個按鈕,完美實現了這個功能,經過思考以後他又加了個盤蛇飾帶和法師法力寶石的判定,然後發給團裡的奧法一份。
一傳十十傳百,目前全團的有藍職業都開始使用這個WA了。
卡繆介紹完了火焰之花監控WA,忽然想起公司的那幾位需求提得還沒有嘌呤明確的產品經理。“呵,猩猩。”
他用這個更委婉的詞語代替了“傻嗶”二字。
隨著老八回來,卡繆給自己的獵人寶寶拍好力量和敏捷卷軸,準備開打。
他還是習慣性的抽空去看了一眼夜雪的直播,只見夜雪正在嘿嘿嘿嘿的笑,調侃了幾句洛夕的社死行為。他的麥克風是獨立的,有單獨的開關,平時也會隨手開關麥克風,所以在這方面比較注意,不太可能出現洛夕那樣的社死行為。
但沒有上下文聯動,他有些不明就裡。
接著便是秦嶺在夜雪的直播間裡瘋狂打字互動,嘲諷夜雪打的不夠高。
打到基爾加丹,秦嶺已經換回了自己的雙刀狂暴戰帳號進本,他在上次戰鬥中打了三千三的秒傷,確實比夜雪在暫時的數據上要高出很多。
卡繆在遊戲裡跟秦嶺私聊嗆了他幾句:別立啊,半場開香檳?回頭被暴打了讓人踩臉?
雲橫秦嶺:我現在不嘲諷他,回頭要是我輸了他就不嘲諷我了嗎?輸了反正都會被嘲諷,有優勢為什麽不趁早跳臉?
鳳村雨:……
他忽然覺得對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夜雪那邊已經在打下一把了,卡繆聽到老八的指揮,直接進去卡掉了小怪,眾人進本落位,也開始了下一次嘗試。
而漫步雲端這邊,氣氛就沒那麽輕松了。
“所有人落位,我們這把加油,先見識一把P4,沒問題吧!”陳逾回想著漫長的魔獸生涯中遇到的各種優秀指揮,照葫蘆畫瓢地鼓舞著士氣。
可落到綰綰耳朵裡,就覺得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沒那麽有感染力。
他的聲音並不難聽,甚至可以說還有那麽點好聽的感覺。
但聽起來聲線比較單薄,唱歌可能不難聽,但講話就沒有老會長那種中氣十足渾厚有力的嗓音,所以總是差那麽點意思。
基爾加丹已經出現了,她正在全神貫注地點著團隊框架給人套生命綻放和回春,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偷笑起來,想到室友都回來了,有的已經睡覺,她又小心翼翼地捂了下嘴。
“暗影寶珠出了,術士組速度打掉,好,這次不錯!”陳逾滿意的點了點頭,術士組終於能迅速打掉寶珠了,雖然只是第一個。
這就是熟練度上的提升。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個選中寶珠,讀技能的事情,但有些遠程玩家總是慌慌張張找不到或者選不中寶珠,叫人急的不行。出乎意料的是,抱抱你在不控龍以後寶珠傷害打得倒是不低,上幾次嘗試都比兩個術士要高。
哎,聽話的人總是好的,就算他不會控龍,總歸也能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對吧。
“boss血量馬上到百分之八十五,注意鏡像!所有人準備!看點的誰?點的奶騎,好,老頭環你第一時間給防騎驅散一下。”
“哎!怎麽驅散的這麽慢啊,趕緊驅散啊!”看到防騎連續被暈,只打了一個飛盤的仇恨,沒有被飛盤打到的怪已經跑開了,陳逾有些不耐煩了,但想到老頭環這牧師的電腦屏幕面前可能是一個老爺子在玩,他語氣又軟化了下來:“你要記住,騎士鏡像是會給製裁的,所以你要第一時間幫忙驅散魔法,讓小浣熊能拉住怪。記住了嗎?”
他知道老頭環這是一家祖孫三代玩一個號,所以發揮水平參差不齊,但空城不在,奶騎在鏡像時期又是承受T血壓力最大的那個,他不得不讓老頭環去負責這種比較重要的任務。
但李雙利一把年紀了,大半夜的,確實也集中不起來這個注意力。他本來習慣在團隊框架上找到被製裁的人,然後按個驅散。雖然慢點,但畢竟已經形成了習慣。昨天李凱也知道今晚老爹親自動操刀,所以特意給他打開了一鍵驅散的插件。
但李雙利用著還不習慣,對著許多色塊一臉茫然,第一反應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只要點這個色塊就能幫忙驅散的時候,幾個鏡像已經四散,很快就砍死了兩個奶薩。
“秋風小小死了啊……給夜雪排骨人保……哎,算了滅。”這種低級失誤滅團基本可以看做是無效嘗試,純屬浪費開荒時間,所以陳逾有些鬱悶。
夜雪他老婆在倒地以後也狠狠地錘了自家老公幾下:“這都什麽呀!?打不打打不打打不打!?”
夜雪原本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擋他老婆的粉拳,又怕自己骨頭太硬,趕忙丟下鼠標用手掌小心抵擋了幾下:“又不是我害死你的你打我幹嘛!?”
“喂,能聽到嗎?”YY裡傳來了空城的聲音。
聽到這麽一句話,YY裡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陳逾猛然歎了一口氣。
他語氣似乎平和了許多:“你能上嗎?我們二十四個人在打。”
“應該能。”空城輕笑一聲,聽不出情緒如何。語音裡又傳出他的聲音:“是吧?”
許婉如嘟著嘴,一臉不樂意:“你想玩就玩唄!”
“你看!?”空城的聲音又大了幾分:“哎呦……你說可以然後又不高興,這跟不讓有什麽區別?”
“得得得,我打不了,但是看了半天直播了,有幾句話我得跟你們說一下。”
陳逾有些失望,他臨場代指揮一下還可以,但是真要獨當一面去做開荒指揮,真的是又累又難受。但想到空城可能有他自己的事,也沒什麽辦法:“你說。”
“小雨清晨、漂亮橙子,你倆能不能團隊一點?不喊你倆就不幫忙驅散是吧!?”
陳逾一拍腦袋,打穆魯的時候暗牧位置是他自己打的,所以自己不打暗牧、空城也來不了以後就下意識的把驅散任務交給了唯一一個奶牧。他之前有點上頭,一時間進入了思維盲區,居然沒想起來暗牧和懲戒騎倆人也能驅散。
“哦對,我說怎麽感覺怪怪的呢!?”陳逾自言自語道。小雨清晨這家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鴿了這麽久,終於想起來參加活動了。
“不對呀,那今天誰沒來!?”陳逾一拍腦門。
綰綰見他今天笨的像頭豬,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最終實在沒忍住,還是開麥壓低了聲音:“草枯鷹眼疾沒來!”
漂亮橙子:嗚,綰老板這個聲線太好聽了!
羅森:舔狗!
羅森:不過好像說的沒錯?
嘉然小姐的狗:的確,綰老板壓低了聲音更好聽。
“啊對!”陳逾恍然大悟。
他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今天草枯鷹眼疾有事來不了,隊裡又沒有暗牧,綰綰本想讓烏雲姐自己上老會長暗牧頂一手的。但小雨清晨及時出現也算解了綰綰的燃眉之急,就把他組了進來。
分任務的時候陳逾就讓他站在草枯鷹眼疾的位置上,接著就指揮得焦頭爛額,壓根就沒想起來團裡還有這麽一號人,感覺自己好像記憶丟了一段一般。
空城亂入的這段時間,陳逾終於有時間理一理自己的思緒,忽然想通了許多事情,自己確實不適合當主指揮,更適合作為一名全力輸出之余還有閑心提醒隊友一些事情的副指揮。他忽然想明白了,單純論做指揮的契合度,自己甚至未必比夢老三適合,但可惜的是夢老三還是遊戲經驗太少了。
因為這麽多年下來,他太習慣於優化輸出細節了,所以即使在指揮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去思考和優化輸出循環。一心二用的情況下自己的注意力會不由自主的被這兩個部分完全佔據,許多平時完全可以注意到的事情,都被自動屏蔽出了正常的思考范圍。
想清楚這些事情,他反而放松了不少,回想起片刻之前的焦急與失態,他感慨了一句:“空城,你要是能來指揮就好了,我還是專心打輸出比較合適。”
有些人,就有這樣一種特質。
他在的時候,你總是覺得他這不好,那不好;但他不在的時候,你才會發現什麽都不對勁了,其實他真的很重要。
空城就是這樣的人。
聽到陳逾的話,空城沉默了。
良久,只聽YY對面空城言辭懇切地說道:“婉如……老婆。我的團員們需要我,我也想跟他們一起打,很想。”
兩人在一起六年多了,許婉如還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態,哪怕是為了他自己,韓銳也很少如此強硬和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情感。 不知為何,聽到“老婆”兩個字,她的眼眶突然就紅了起來。
韓銳閉上眼,長歎一聲:“我知道你不開心,我知道你心裡別扭。但是我向你保證,就到今晚為止。今晚不管開荒過不過,我都不會在玩遊戲了。我就想讓你心甘情願的支持我玩一會遊戲,今晚我很想跟他們一起開荒,非常想。老婆,請你持支持我,可以嗎?”
許婉如其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要不也不會同意他去玩遊戲。
但她就是別扭,就是一直轉不過這個彎來,她總是覺得自家老公的注意力,要麽放在工作上,要麽放在遊戲上,留給她的總是不夠多。
連這兩天商量複婚的事情,他還偷偷摸摸的去看直播開荒。
那個曾經氣得他砸了電腦顯示器的遊戲,怎麽就那麽吸引人!?不是說隻跟他們說幾句話嗎?怎麽突然就又想玩了!?
她總是忍不住嫉妒,總是忍不住吃醋,抑製不住內心的酸楚情緒。
她心裡覺得委屈的緊,撅起嘴角,把頭扭過去,但看他那樣子還是覺得心疼,心中一軟:“你想打就打唄……說狠話幹嘛?我才不會逼你……”
韓銳面上不漏聲色,手卻已經抓住鼠標,飛快地雙擊戰網圖標。
老夫老妻了,許婉如哪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她恨不得當場扯住他的耳朵:“姓韓的你多看老娘一眼會死啊!?”
但她最終還是自嘲地笑了笑,坐在旁邊,耐著性子看他玩遊戲。
一切仿佛回到了離婚前,就連稱呼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