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名叫馮來順。

　　在關良的引導下，馮來順的話匣子，不知不覺就打開了。

　　他講到自己的妻子，被超凡生物的血肉汙染後，逐漸變化成現在的鬼樣子。

　　但因為中間有個過程，所以他的兒子馮承安，也慢慢適應了下來。又因為他們都曾見過神使半神童子，是如何吞噬超凡隨從的，所以也不敢去求助於神明。

　　就這樣得過且過，三個人一天天的熬，勉強活到現在。

　　說話間，他的兒子馮承安，也從樓下走了上來。

　　這位男青年，蹲在二樓角落裡，癡癡的盯著宮凌玉和童書馨，眼睛裡和腦子裡都是兩女，完全聽不到他爹的咳嗽警告。

　　關良擺手說:“沒關系，我們不會因為這個生氣。你還是和我說說，終末之地是怎麽回事吧。”

　　老漢馮來順，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關良。雖然對他的來歷，好奇的不得了，但關良無論怎麽看，都只是普通人類，實在沒什麽特殊。

　　長歎一聲，馮來順悲涼道:

　　“這個地方已經沒希望了，天空、海洋、大地、山川、河流裡，到處都有遊蕩的癡愚神明。”

　　“有些人昨天還活得好好的，今天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怪物……只有知性神明願意護佑的地方，人類才能艱難生存……”

　　知性神明，癡愚神明。

　　前者不一定就強大，後者也不可能弱小。

　　畢竟智慧，並非生存的必須因素。

　　知性神明只是……不願意放棄智慧罷了。

　　大部分知性神明，也和癡愚神明一樣，完全不在乎人類的道德、理性、情感，在祂們的眼中，普通人類和螞蟻並沒有本質區別。

　　可世事無絕對。

　　曾經這顆名為“破碎地球”的行星上，有十幾個知性神明，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願意庇護人族的各種國家。

　　但隨著環境的惡化，癡愚神明的橫行，超凡物質的詭異侵蝕……這些知性神明，要麽厭煩了人類，要麽死於敵對神明之手，要麽逐漸喪失理性。

　　時至今日，僅剩五位知性神明，還願意庇護幸存的人類。

　　這就是五個終末之地，五位救世神明:

　　【天庭長子】、【白袍人】、【沙漠女神】，這三位出自新古人類的神明，各自庇護著最多的人族，勢力范圍包括“大河地”、“神靈之國”、“沙漠古城”。

　　剩下兩位則是非人神明。

　　【深淵暮光】:祂是複蘇的舊日支配者中，唯一願意保護普通人類的神祇，是“破碎群島”的救世主。

　　【清濁上神】:來自天外的古神，也稱作舊神。祂不知何時降臨破碎的地球，在經過漫長的遊歷後，最終帶著信徒停駐於此，建立起這座“神駐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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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都是公共信息，每個幸存者都知道，老漢馮來順沒有隱瞞的必要，盡皆如實相告。

　　免得事後暴露，關良回來找他麻煩。

　　關良雙手交叉，若有所思道:“所以說，你們這座神駐之城的人類，並不是最後的人族。”

　　老漢馮來順的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寫滿了愁苦:“雖然我們不是最後的人類，但我們絕對是最慘的人類。”

　　關良緩緩坐直，看了看窗邊的童書馨，又看了看身後的宮凌玉。

　　她們微微點頭。

　　既然不是最後的人類，自然也就不存在滅族。

　　事情重新變得簡單了。

　　此次進城的目的，

已經達到。　　關良看著馮來順，又問道:“如果有人發出強有力的警告，說這裡即將毀滅，勸你們遷往其它終末之地，你們會同意嗎?”

　　馮來順搖頭:“神駐之城遲早要毀滅，用不著警告。至於離開……何止我們不會走，就連距離最近的大河地，都正在收拾家當，隨時準備出發，要來找我們了。”

　　關良怔了怔，心中泛起極為不妙的預感。

　　他沉聲追問:“什麽意思?”

　　馮來順的視線穿過牆壁，望著神殿的方位，神色複雜的說:“清濁上神正在打開一條，通往其它宇宙的道路。”

　　關良深吸口氣。

　　馮來順以為他不相信，解釋道:“這是一些感染過超凡物質，能聽見清濁上神低語的信徒，告訴我們的。”

　　“清濁上神曾派出神使，去通知大河地。”

　　“就在前不久，大河地的救世神明天庭長子，才降臨神駐之城，確定了宇宙道路的存在。”

　　“清濁上神還對信徒低語，說大河地的人類，遲早會跟隨我們的腳步，進入宇宙道路，前往幸福國度。”

　　這些事情不止神駐之城的人知道，大河地的人也知道，老漢同樣不敢隱瞞。

　　奇怪的是，關良對他想撒謊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問的全是爛大街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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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良恍然大悟，怪不得清濁上神的神使，會出現在城外，原來是剛從大河地趕回來。

　　然後他就想破口大罵。

　　你們要前往幸福國度，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幸福國度，其實不歡迎你們呢?

　　又是神明，又是怪物，這些東西突然跳到我身邊， 恐怕我立刻就會被汙染，變成一個瘋子。

　　就算我成功跑掉了，家鄉地球也要完蛋。

　　關良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如果另一個宇宙，不歡迎你們呢?”

　　馮來順難得有機會教育人，便用很裝逼的語氣說:“你年紀小，不知道吧……”

　　“……我跟你說，你要記住……當兩個普通人打架，會有國家告訴你，這是不對的。但如果是兩個國家打架，又有誰管的了你呢?”

　　“更何況是放大到兩個宇宙。”

　　“這種時候，當然是誰的拳頭大，誰有道理。”

　　關良點點頭。

　　宮凌玉點點頭。

　　童書馨也點點頭。

　　關良站起身，一臉受教的表情，對老漢說:“謝謝你的解答，我沒有問題了。”

　　馮來順見他言而有信，確實問完就走，反而有些舍不得……倒不是因為關良，而是舍不得宮凌玉和童書馨。

　　關良三人走的時候，毫不拖泥帶水，幾乎是片刻不停，就走出閣樓，來到了大街上。

　　望向街道的盡頭。

　　神殿前人頭攢動，都在安靜的守候神使覲見神明，期待著前往新宇宙的幸福國度。

　　關良搖頭說:“這些人組成了利益共同體，不可能分割了。他們已經打定主意，要追隨清濁上神一起入侵。”

　　童書馨掏出手機，翻找著什麽東西。

　　關良好奇道:“你在乾嗎?”

　　童書馨頭也不抬的說:“把我這段時間，保存的新世界靈感，給你找出來。準備開啟新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