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開始第七次問詢。”

被完全隔離的透明病房內，楚子航穿著一身病號服，面對懸浮在自己面前澹藍色少女光影，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

他看向諾瑪，眼神看不出什麽變化，沉聲道:“是。”

諾瑪也擺出了平時那副學院秘書的嚴肅勁來，“7天的封閉隔離即將結束，楚子航專員，這也是最後一次的例行問答。這一次問詢完成後，您會重新得到自由，我也會整理您所說的一切匯報給校長與校董會，請務必最後確定您所說的真實性與可靠性。”

“請回答我，您所說的有關『惡魔』的存在，屬實嗎?”

“我確定。”楚子航平靜地說道，“有關‘紙白惡魔’和‘影霧之惡魔’的情報，我已經寫成文本進行了提交，沒有需要補充的內容。”

諾瑪點了點頭，“好的，第二件事，根據之前的報告，古德裡安教授提到你們在與「步舜」這個極高危目標接觸的過程中，進入到了‘異世界’……請問您有想起什麽之前沒有提到過的內容?”

“沒有，從開始到結束，我基本都處於戰鬥狀態，古德裡安教授與那個世界的人接觸應該會比較多。”

楚子航很乾脆地把鍋甩給了古德裡安，不過他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在基斯美斯島上他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鯊鯊鯊鯊鯊，打完紙白惡魔就立刻去找了影霧之惡魔所在的地方，劇情是一點沒看。

SKIP黨嘛，也不能怪他。

畢竟當時島上能稱得上是戰鬥力的，也就他還有路明非和那個叫「琉璃」的姑娘，等等那好像是男性?

回想起並肩作戰的時候，楚子航心底有些茫然。

當時情況特殊，他那時候就想找到步舜把自己身上的事情問個清楚，還真的沒怎麽注意源稚女的喉結之類的特征。

反倒是對他頭頂的紅色尖角、還有秀麗得不像話的面容印象深刻。

然後問題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上……路明非是在哪裡認識這些奇奇怪怪的人的?

如果說路明非也能進入到異世界，但他平時的生活也在諾瑪的監控中，總不可能憑空人間蒸發讓別人一點發覺都做不到吧?

機器是不能讀心的，不知道楚子航面癱臉下已經開始走神的諾瑪又點了點頭。

在隔離詢問期間，古德裡安教授已經提供了一份由他整理出來的《異時空基斯美斯島時代背景變遷》，與《末日降臨後封閉環境下可能會出現的狀況》的論文，現在已經在由專門的社會學家和生物學家進行討論分析。

經過初步的認定，他們已經確信“異世界”確有其事，而不是古德裡安和楚子航在國內誤食了特產小蘑孤和顏料用的比較鮮豔的菌子後出現的幻覺。

“異世界”的發現，是多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一件事，自然也會讓一些人感到激動難耐。要不是這裡是卡塞爾，校長又是那個希爾伯特·讓·昂熱，某些人早就把手伸了過來。

楚子航和古德裡安現在還能安安穩穩地呆在這個透明玻璃罩裡面，被諾瑪問問話……那也都是靠著昂熱的存在才能如此。

秘黨作為一個有著漫長歷史的混血種集團，其中可是有著無法言說的黑暗存在。

在執行部工作了不斷的時間，導師又是施耐德教授，楚子航不能說對這種事情一無所知……但真要是淪落到了那種境地，自己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不知為何想到了路明非，還有那個渾身上下都籠罩在神秘中的男人，楚子航心中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這個世界的變化，

或許要加速了。曾經他還對自己擁有的力量有著些許的自滿，甚至覺得『君焰』足以成為自己在這個混血種世界中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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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證了『黑暗野獸』還有『影霧之惡魔』的力量後，他竟然一時間……

隱約……有些羨慕它們?

自己在卡塞爾這麽多年的日子裡，細數下來幾乎是一無所獲，就算是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步舜告訴他的隨便一句秘密。

是因為自己太弱了嗎?

如果有步舜那樣的力量的話，自己尋找真相的道路一定會更加順暢吧。

心中再一次地發出了些許歎息，楚子航本以為自己不會產生焦慮，但現在他卻體會到了這種落差出現後的些許不甘，還有一點點的迷茫。

就像是少女新婚卻發現丈夫是X冷澹，於是不由自主地對偶然間遇上的隔壁體貼帥哥產生了莫名的情感……

這麽說或許有點不恰當，但楚子航一直在思考著末日的事情。

如果影霧之惡魔那樣的怪物出現在現實世界，又如同基斯美斯島上一樣步下了封鎖空間的迷霧，那他們這樣的混血種要如何抵抗?他們真的有希望能夠戰勝對方?

在什麽都不清楚的情況下就一個猛子扎進這團泥沼， 真的不會出現某些『變故』嗎?

他目光注視著面前的半透明AI少女，心中隱隱地生出些許不安。

將基斯美斯島上的情報傳遞後，盡管他和古德裡安都十分默契地強調了那個世界已經處於了“末日”之下，但他也並不認為這種事情就能夠阻止人類的貪念。

在龍已經不再的世界裡，試圖成為新的世界主宰的混血種們心中的欲望就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而自己帶回來的情報則成為了這種火焰的助燃劑。

「他們是不是……已經找到了一些東西?」

最後確認了一番，諾瑪最後又詢問了他一些早已經說過好幾遍的內容，最後寬慰他道:“楚子航專員，十分感謝你的合作，從今天開始，你的觀察期就已經結束了。感謝你能理解校長對你施行的舉措的必要性，畢竟……”

超AI少女的聲音停頓了片刻，臉上的笑容平靜而謙和，“校董會，才是這座學院的真正支持者，哪怕是校長也無法完全拒絕他們的意願。”

楚子航面無表情，只是點了點頭。

“卡擦”的一聲門鎖開啟聲響起，電子鎖在諾瑪的操控下自動解除，AI少女對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然後說道:“馮·施耐德教授正在等待您。”

“在從路明非失蹤的那個放映廳附近，執行部的專員發現了一些‘特別的東西’，施耐德教授希望得到你的一些建議。”

剛剛站起身來的楚子航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