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最高人民法院判決,宣布被告人以下判決,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以沒收全部個人財產。”
隨著法官手中的錘子敲響,宣判了本次開庭的最終結果。
聽著這最終的結果,一個滿臉胡渣的中年男人站在被告席上,眼中閃過一抹解脫,以及幾分不甘。
這麽多年,他早就想過自己的結局,絕對不會有一個善終,只不過沒想到是這麽一個結局罷了。
他不是不想出來,而是無可奈何。
一旦踏入這行,再想要出來,已經太晚了。
隨著一聲槍響,這個象征著一個時代的人物,終究還是難逃命運……
90年代,是一個風起雲湧的年代,各路牛鬼蛇神,草莽英雄崛起於微末之中。
有人說這是一個混亂的年代,也有人說這是一個純真的年代。
不過,這個年代,確確實實是一個最容易崛起的年代。
有人曾說過,站在風口浪尖,即使是一頭豬也會飛起來。
而這個年代,正是那個風口浪尖……
一間不大的出租屋內,一個年輕的男人滿眼的震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瞳孔顫抖著,伸出顫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男人裸露著上半身,古銅色的皮膚下是健壯的肌肉。
不像那些健身教練一樣,男人的肌肉並不大,但是看著卻給人一種結實精乾的感覺。
男人的身體並沒有什麽紋身,但是卻有不少疤痕,特別是後背上,有一條足有半尺長的疤痕。
像蜈蚣一樣蜿蜒直上,伴隨著男人扭動肩膀而扭曲。
太年輕了,鏡子裡的這張臉太年輕了。
年輕得不像話。
本滄桑的眼睛被現在滿眼的桀驁所替代。
鏡子中的男人滿眼桀驁不馴,如同戰勝風暴的雄鷹,展翅翱翔在天際。
這是一個心有山河,壯志凌雲的男人。
看著鏡子中年輕的面孔,男人突然笑了。
笑容中帶著一絲張狂。
這是老天的恩賜,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再見到這個年輕的男人。
這個時候男人的心中還未腐朽,還有那心比天高的壯志凌雲。
“很高興再見到你。”
男人嘴角笑容的張狂始終未曾消失,直到外面傳來叫喊聲,他這才收斂起笑容,臉色陰沉下來。
這裡是四面村,位於南縣的某個小村莊。
村裡大部分人都是種地的農民。
這個時候已經有很多農村的孩子開始往外跑,企圖到外面的世界能夠掙到大錢。
“陳老頭,我已經提醒過你三次了,今天你不拿也得拿,拿也得拿!”
說話這人叫劉大德,是村裡一霸,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閑,家中有一老父親,只不過早已甩手不管他了,也管不了。
“大德啊,你這也太多了!我真拿不出來!”
說話這人叫李忠山,是村裡一農戶。
此時他苦著一張臉,面對惡霸劉大德,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就一普通農民,種地種了一輩子,除了種地唯一的手藝就是會做木活了。
“大哥,要不算了吧,李老頭可是李鎮君的爹,到時候李鎮君知道你欺負他爹,他肯定會打死你的。”
劉大德旁邊的小弟小聲說道。
劉大德難道不知道眼前的李忠山是李鎮君的父親嗎?他很清楚。
可是他也沒辦法了啊!家裡已經翻遍了也湊不出五百出來,
要是再拿不到錢,他馬上就會被賭館的人拉去剁手剁腳啊! 遊手好閑的劉大德沒什麽愛好,就是喜歡打牌。
然後他在鎮上的賭館就欠了別人五百!
這年頭人均年工資一共才幾百,五百可是實打實的巨款啊!
乘著李鎮君不在家中,他才敢如此,打算拿了錢就趕緊跑,先把債還上再說。
他已經想不出任何辦法,被逼上絕路了。
李忠山苦著臉,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本想砍一顆上好的樹木,做點家具,可誰知樹是劉大德家中的。
本來一個村子的,一棵樹而已砍了就砍了,可誰知劉大德居然賴上他了,說那是上好的木材,準備買個大價錢,結果被李忠山給砍了。
一棵樹,並不是真的什麽名貴木材,怎麽可能值五百啊!最多給個五塊錢足夠了!
“嘎吱。”
李忠山身後的房間門被推開。
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出現在所有人眼中。
一看見男人的面孔,劉大德臉色猛的一變,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李......李鎮君!你......你怎麽在家裡!”
劉大德被嚇傻了,李鎮君不是在縣裡嗎!為什麽突然出現在家裡?
不止劉大德被嚇傻了,他身邊跟著的兩個小弟也害怕得往後退了兩步,時刻準備逃跑。
李鎮君的凶名不止村裡,在鎮上都是赫赫有名的!
李鎮君陰沉著臉,目露凶光。
看見李鎮君的臉色,李忠山連忙道:“鎮君,別衝動。”
“誤會!都是誤會!”
劉大德連忙大叫起來。
“李叔,談什麽錢啊,不就一棵樹嘛,砍了就砍了。一棵夠了嗎?不夠再到我家後山再砍幾棵。”
劉大德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他的額頭因為緊張害怕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李鎮君從懷裡拿出一張五元扔給劉大德,語氣冰冷吐出一個字。
“滾!”
聞言,劉大德連忙上前撿起五元轉身就跑。
李忠山見狀,臉上有些肉疼的松了口氣。
“好了,沒事了,一會等你媽回來了給你做好吃的。”
李忠山連忙說道。
李鎮君看著矮自己半個頭的父親。
父親的頭髮已經半白,臉上的皺紋像山地的溝渠一樣。
李鎮君抿了抿嘴,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剛才發生的事情, 前世也發生了,只是當時李鎮君並不在家中。
當他知道時已經太遲了,劉大德早已經從李父手中榨到錢,跑到其他城市去了。
李鎮君看著年邁的父親,沒有說話,心裡卻暗自下定決心,絕不會再讓人欺辱自己的父親。
李鎮君清楚的記得,前世自己因為得罪人而跑路時,父親與母親在家中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這一世,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正午,母親從鎮上集市回來,見到李鎮君很驚喜,給他做了不少好吃的。
看著母親發絲間的白發,李鎮君沉默不語。
人呐,只有當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而已經失去過一次的李鎮君會倍加珍惜。
“馬上就要回縣裡了啊?”
母親有些不舍。
李鎮君微笑道:“放心吧,媽,等我在市裡買了房子後就把您二老接過去。”
“鎮君啊,切記不可走錯路啊!”
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道,有些渾濁的眼睛讓李鎮君心裡一酸。
或許也就只有父母才會讓這個心有山河,心比天高的男人產生這種情緒吧。
李家不止李鎮君一個人,他下面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兩個妹妹都在讀高中,弟弟還在讀初中,為了供三人讀書,李鎮君早早就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出社會打拚掙錢。
“爸媽,我先走了。”
李鎮君離開了,離開了四面村。
對於這個心有山河的男人來說,他真的說不出什麽煽情的話,也不會對父母表達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