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曇站在自家屋頂花園,安靜地聽著元楓在電話另一頭傾述。
“兄弟,你不結婚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當哥哥的太羨慕你的生活了,一個人掙錢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不像我,早早結婚就被綁在這破地方,每天為了生活拚死拚活的,想出去透口氣都是奢望。”
“瞿靜總說我在外面花天酒地,每天都喝得醉熏熏的回來,她也不理解我,不想想我就做這個生意的,我要不喝酒別人還會喝嗎?”
“不理解就算了,我都不和她計較,關鍵是每次到她家那邊,都拿我當外人,她還特維護。”
“我知道我沒錢,讓人看不起,可我不在努力奮鬥嗎?”
“誰生來就有錢了,誰的錢不是一分一厘地掙的,憑什麽你多活了幾十年,多掙了幾十年的錢,你就可以高高在上地瞧不起我們?”
“……”
瞿曇總是很擅於傾聽,他有極好的耐心,一直耐心地等到元楓說累了,自己停下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外面做事也不容易,我這不就被人掃地出門了嗎?”
瞿曇安慰道:“他們不理解你,我理解你。”
“我想問一句,你真想和我妹離婚嗎?如果你還有一點不想離婚的念頭,我願意幫助你們。”
元楓歎氣道:“兄弟,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我不離婚就一個底線,那就是張一龍他懂得尊重人,可你感受過他對別人的尊重嗎?”
“比他有錢有權的,他就在那舔,恨不得當牛作馬去伺候別人。可面對不如他的,他就拿你當牛馬。”
“他這就是人格扭曲,心理有病,這種病能治嗎?”
“治不了。”瞿曇肯定地回道:“但你們的婚姻和他沒有關系。”
元楓道:“矍靜不這麽想,她覺得那些都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反而在這個婚姻如市場上買衣服,不適合就換的時代,我才是最不重要的那一個。”
“你對她很重要,這段時間你不理她,她很著急,我相信你也是看到的。”瞿曇道:“我覺得你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元楓道:“談了不止一次兩次,每次都吵,她完全意識不到那些人的話對我是多大的傷害。”
每次來清河,元楓都是一肚子氣,不管自己做什麽,總會被人說閑話。
甚至有的人使喚自己就像使喚下人一樣。
自己是女婿,但不是上門女婿。
即便是上門女婿,還有人權!
元楓無力吐槽,這些話在心頭翻滾,他都不好講出來,畢竟瞿曇也姓瞿。
再客觀的人都不可能百分百公正,總是有立場的。
兩人聊了一會,最終瞿曇提了一個建議。
他建議元楓和瞿靜先別離婚,也別提這事,就當是吵了一架,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等自己想到一個萬全之策再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元楓忙著工作,孩子都是瞿靜在帶,真要離婚,孩子的養育也是一個問題。
但心頭被氣堵著,十分難受,少有人能站在他的角度真正的替他思考,幫他排憂解難。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瞿曇掛了電話,看著樓下院壩來了一老一少。
老人是秦大中,小孩是他孫女秦如雪。
秦大中家的房子依山而建,站在院壩剛好可以看到瞿曇家的屋頂花園。
雖然年紀大了,秦大中的眼力卻很好,
一眼就認出瞿曇。 他很喜歡和外出的年輕人交流,與他們談論外面的世界。
一如他年輕的時候喜歡東奔西走。
他曾經趕過鴨子,趕著成百的鴨子四處放養,走過了一個村又一個村,風餐露宿。
也曾經賣過草藥,走遍了省內大小鄉鎮,和民間的土醫師交流醫術,學習他們的治病手段。
直到有了兩個孩子之後才穩定下來。
如今孩子結婚,有了孫女,他就擔負起在家帶孫女的重任,就連趕場都是幾個月才去一次,更別說出遠門。
他的心卻是飛揚著的,期待著的,幸好這個世界有了電視,有了智能手機,可以隨時關注到外面的動態。
唯一的區別是那上面看到的都是別人想給他看的,是加工過的,是不自然的。
他更喜歡與人交流,那很真實。
秦大中來到瞿家樓下,大聲喊道:“瞿曇是不是回來了?”
這會兒家裡就瞿曇一人, 馬上回道:“秦大伯等我一下,我馬上下來。”
瞿曇把兩人請進屋,倒了茶水。
秦大中好奇地打探道:“還沒到過年,怎麽回來了?”
瞿曇道:“行業不景氣了,辭職了,準備回來找點事做。”
瞿曇道:“各行各業都受影響,他們應該比我們好一點。”
秦大中道:“你不應該回來,外面再差都比我們這裡好,這裡都是光坡坡,要哪樣沒哪樣。”
瞿曇道:“深圳當年起步的時候,也是一個小村子,只要我們有想法,我相信憑借我們的努力也能把這裡建設得更好。”
秦大中搖頭道:“你也是去外面見過世面的人,說出這種沒有水平的話,如果沒有國家政策哪個地方能發展起來,清河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領導但凡不糊塗,都不會把政策放到這裡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瞿曇生長在網絡時代,自然知道網絡的力量,完全可以一下子爆發成網紅景點。
就像山東拉麵哥所在的地方,拉麵哥一火,幾百上千的網紅趕來這個地方,直接搞起網紅經濟,帶動了周邊村民致富。
不過很多人對網紅是持負面態度,即使要走網紅景點的路線,瞿曇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
瞿曇也沒有百分百把握做成,而且他現在還沒有想好到底做什麽,讚同地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不過事在人為,總得有人想幹才能乾成,如果大家都持消極的態度,我們的社會就不會進步,只會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