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榆木炮炸響,噴出碎石鐵砂落在工地的黑土上頭。
眾部落首領看了一個個點點頭。
簡單直白。
“而且呆在戰壕裡頭,榆木炮的射程大約是與建奴的重箭手射程是一致的,而此時我們的戰士只需要把榆木炮往上面一擱,建奴重箭手與重甲兵只能站著挨打。”
眾首領有些呆愣的點頭。
一個個本來就沒有什麽軍事素養。
如今見到三百多年後的戰術工事,一下子就不止是被顛覆三觀了。
當然,關於戰壕的事兒是朱由檢深思熟慮過後,結合手頭可利用的兵力與火力,以及建奴常規軍事戰法後取出的結果。
首先,如果將榆木炮不當做‘炮’,只是當做一種笨重龐大,極易損毀但威力合格的落後霰彈槍,那麽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與之對標,匹敵的單兵武器。
沒錯。
單兵武器。
一根榆木炮完全是可以單兵操作的。
甚至只要你不怕炸膛或自燃,抱在懷裡或抗在肩上作勢瞄準一下都可以。
裝彈簡單,威力尚可,除了射程有些不堪之外,榆木炮用作戰壕防守完全沒有問題。
更別說建奴衝鋒時玩的可是近戰。
而建奴引以為傲的大炮將會在戰壕面前感受到何為無力。
也就是黑旗軍的遠程火力實在拉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全面落後於建奴,不然這兒挖出來的可能直接就是土棱堡防線,而不是戰壕加局部棱形火力點。
一眾部落首領看了朱由檢操作,腦袋一時間雖然沒有回轉過來,但也努力想要證實下這工事的實用性。
於是羯拉瑪複刻了一下朱由檢的操作。
然後眾首領腦補了下。
嗯。
行。
“可建奴會驅趕奴隸來擋住神雷木的力量。”
有首領發話了。
其他首領也接話:“然後建奴就會衝進這戰壕裡來。”
朱由檢自然早就意料到這一點,指一指戰壕後頭用以進出的斜坡:“那我們的戰士就跑,當然啊,這一道防線就不能跑了,如果建奴攻到了這裡,那麽白刃戰不可避免,我的意思是前面的防線可以跑。”
“前面?”
“丕余部青壯盡出,加上奴隸與披甲人,花了快二十日怎麽可能就挖出這麽點地方,在這一道戰壕之前,已經挖好了兩道防線,若第一道失守,戰士們可以直接退走至第二道防線,第二道失守也一樣。
如此也可以避免他們輕易繞過我們的防線,如果順利,有兩道防線可以用以消耗建奴的炮灰,以高傷亡差消磨他們的戰鬥意志過後,在這裡決一死戰。”
說著朱由檢不免有些感慨。
也就是這榆木炮沒有誕生在對的時代啊。
可以說這等造價低廉到極致,威力還碾壓現今世界上所有火銃的中近程武器,無論落到明軍還是清軍手裡,那都是香餑餑啊。
明軍兵部和將官大喜,如此廉價又好使的火器,我軍戰力大增!趕緊狠狠克扣一筆銀子獎勵下自己,工部也大喜,急忙把捆綁榆木炮的鐵箍定價五兩銀子起步。
清軍大喜,重甲重箭直接變成披甲人敢死隊扛著榆木炮決死衝鋒。
什麽?
炸膛和精準度?
說的好像這年頭火銃不炸膛還有高精準度似的......
而羯拉瑪等人聽了朱由檢說的,神色依舊怪異。
跟著朱由檢燒殺搶掠了幾個月,他們自覺對於戰爭的認知已經大大拓展了,可面對這想想就異常可靠的戰壕工事,一時半會兒就感覺不對味兒。
感覺就很呆。
但如果假想自己是攻擊的一方,卻又實打實的拿著戰壕裡的人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硬生生用人命去填,去抗。
想想就很憋屈。
朱由檢看出點他們心頭所想,暗自冷笑。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也就是你們看個戰壕就足夠消受一陣子了,不然雪橇加榆木炮,弗朗機炮實現偽機械化的戰術也得讓你們瞅瞅。
然後嘛。
朱由檢伸手拈了一把戰壕外的積雪。
雪不夠厚實,但好在天氣是夠冷了。
對於後勤負擔較輕的正黑旗來說,天時這一塊兒也是佔著了。
朝鮮李家也很是殷勤的讓出了一分利,努力的暗自收購火藥以及製作火藥的材料,為此甚至打算設法尋求通過海路前往大明領地收購。
黑旗軍內部也算安穩,加之有牢靠的戰壕防線,如此也算是得到了地利與人和。
“至關重要的一戰啊,就等建奴來以身試法了。”
此戰若勝,朱由檢北上以尋求徹底改變大局的目標也就終於邁出了堅實有力的一步。
或許南下坐鎮南京也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但這條路痛快,面臨的問題也簡單粗暴,更是能直接身處第一線與建奴碰撞,撕開一條口子並狠狠撕扯其血肉。
還能走出一條怪異但也長遠的道路。
那麽此時南明隆武陛下在做什麽呢?
在糾結的同時還有些歡喜。
為什麽糾結呢?
因為建奴佔據京師了。
為什麽竊喜呢?
因為建奴爆錘了闖賊一波,且在此時依舊有向闖賊動兵的意思。
看看。
仇人爆錘了仇人,被揍的一個仇人還是逼死了大明上一位皇帝, 禍亂京師的起義賊軍。
可不得竊喜一下嗎。
朱聿鍵還是很收斂了。
這消息傳到南京時,史可法直接就上了《款清滅寇疏》。
特地強調“目前最急者,無逾於辦寇矣。”
然後就是“但清既能殺賊,即是為我復仇。予以義名,因其順勢,先國仇之大而特宥其前辜,借兵力之強而盡殲其醜類,亦今日不得不然之著數也。”
這還沒啥。
隆武皇帝是繃住了,畢竟一開始就懷著退清滅寇的心思,追求武功的他沒有明著表態。
至少在清軍爆錘李自成後,隆武皇帝沒有搞出給關門總兵平西伯吳三桂加官進爵,升薊國公,給誥券,祿米,發銀五萬兩、漕米十萬石,差官齎送這種操作......
並且直接喝止了朝中呼聲相當高的‘聯虜擊寇’方針,不然那才叫難繃......
而朱聿鍵此時底氣還是比較足的。
此時隆武朝廷正統性沒的說。
他的聲音也還蠻大,錦衣衛依靠鄭家的兵權勉強能與東林黨較較勁,又因為朱由檢的點名,馬士英,阮大铖等人雖在隆武朝堂為官,但未得重用。
所以寧南伯左良玉的問安和報告折子雖然晚來了一兩個月,但來了也就從沒斷過。
近日更有南陽知縣何騰蛟上奏,說是在南陽收納了大量自北方南逃的明軍舊部以及闖賊降兵,正聽候發落。
朱聿鍵自然讓他將收納之兵收編。
所以眼下南明兵事方面的勢頭似乎很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