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爾哈部,本是野人女真早先三大部族之中的一員。
但滿洲崛起之後,先是吞並海西女真,而後野人女真自然也無法幸免。
萬歷三十九年時,努爾哈赤派兵攻取虎爾哈部扎庫塔城,該城虎爾哈部眾盡皆降附,於是滿清內部多了一個姓氏,虎爾哈氏。
清天聰五年時,殘余虎爾哈部的首領也紛紛臣服。
到清崇德六年,皇太極平索倫部叛亂,徹底將黑龍江吞並之時,同時又徹底將該地區許多部族並入了八旗。
虎爾哈部自然也在其中。
但是!這虎爾哈氏在清初記載之中,只有共計10戶10人,且還各自分居於虎爾哈,新達漠城,席百,蘇完哈達,白都訥。
按照建奴常例,這十戶十人不出意外指的是十名擁有旗丁身份的人。
那猜猜虎爾哈部原本多到能分成多個部落,甚至可以建造出一座能被稱為‘城池’的聚落的那些個部眾們到哪兒去了?
朱由檢自然是能猜到的。
只是他也沒想到,本該在三年前就該被建奴徹底吞下最後族群的虎爾哈部,居然還能剩下些殘部,而且還能泛起抗爭意志?
還對正黑旗伸出援手?
這太值得一見了。
大步走了幾分鍾,朱由檢抵達了城西,此時城西的大門前已經圍滿了不少人,正看著中央躺在地上的一名裝束有些獨特的部落戰士。
朱由檢一看這人,身上穿著工藝有些粗糙的鐵扎甲,頭盔是也黑鐵片扎成,身上也是灰黃麻布衣和獸皮絨。
建奴似乎沒必要找出這一身古董工藝級別的裝備特來蒙騙他。
而這人進了門也不安生,臂膀上的傷口還滋滋冒血,就急切的說自己的戰馬還在外頭,必須得放進來免得被建州人禍禍了。
看他著急的樣子,既是援軍,邊上圍觀的部落戰士也多,朱由檢就決定善待一下此人。
讓一眾部落戰士上城牆戒備,隨後親自打開了大門放了那匹驚惶的戰馬進來。
“拉哈玖!我的拉哈玖!!”
虎爾哈部的戰士見了戰馬,當即歡喜的跑過去一陣查看,發現戰馬只是屁股上挨了一刀,傷口也不深後當即長出一口氣。
隨後身上的力氣一下子也消弭乾淨,身子一軟就要翻倒在地。
朱由檢適時扯住了他,朝著身邊焦伯慶道:“給他用藥,然後你去找一個凳子來,我們要好好歡迎下這位前來幫助我們的戰士。”
焦伯慶和被點到的部落戰士頓時動了起來,朱由檢看了看這虎爾哈戰士的傷口,出言寬慰道:“傷口沒有見到骨頭,你不會有事的。”
虎爾哈戰士聞言似乎生出了點力氣,也不坐端來的凳子,努力站穩後,焦伯慶迅速取出金瘡藥粉灑在了他的傷口上。
忍著劇痛戰栗片刻後,這虎爾哈戰士朝著朱由檢問道:“我聽說,正黑旗聯盟的首領高大強壯的如同巨人,天神一般,這裡只有你最是高大,想必你就是兀兒特吧。”
“沒錯,正黑旗歡迎你,虎爾哈部的戰士。”
戰士吃痛之中齜牙咧嘴的笑了一下,隨後又急忙道:“我虎爾哈部的大首領得知正黑旗首領對滿人行以劫掠,大為振奮,隨後更是得知正黑旗團結諸部以抵抗滿人暴行,又知滿人來犯!於是特領兵前來相助!”
此言一出,朱由檢面上倒是沒什麽變化,邊上其他部落戰士卻是面露喜色。
虎爾哈的名號對他們來說還算熟悉。
是老林子黑河沿岸一帶的大部落,但在很久以前就被建奴擊破了祖地城池,漸漸的就在這蠻荒的老林子裡沒了聲息。
想不到如今與建奴一戰,銷聲匿跡好些年的虎爾哈部居然又鑽了出來。
可這虎爾哈部戰士聽了其他部落戰士議論,當即出言反駁,言辭異常憤慨:“真正的虎爾哈部永不消亡!我們一直都在!滿人破我扎庫塔城的仇恨也永不消亡!那些背叛者的靈魂將被永世不停的大風雪籠罩!”
朱由檢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
真是殘部啊。
但不管怎麽說,朱由檢不打算讓這位虎爾哈部的貴賓繼續叫囂。
吩咐兩聲就讓焦伯慶領著他去了內堡好好養傷,絲毫不顧忌他嘶吼著表示自己只要簡單包扎一下就還能作戰這件事。
隨後,虎爾哈部援軍在黑旗堡之外守望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黑旗堡。
諸多在建奴軍勢震懾下不安的部落戰士頓時安穩了許多。
而對虎爾哈部戰士稍稍盤問過後,朱由檢自然不打算把援軍只有不到六百人,且根本不敢靠的太近,只打算在戰場之外伺機而動這件事散播出去。
但顯然有士兵意外突入黑旗堡這件事對建奴刺激很大。
只不過半日,十幾架簡陋的梯子被立了起來,覆蓋著厚實帳篷布的簡陋衝車也蓄勢待發。
建奴沒有找到那名士兵從何而來,但掌兵的圖爾格依舊自信,想要速戰速決。
說是城池,實際上是他準備在戰功上美化一番的說辭而已,就這一座木堡,甚至都有些比不過他在明國時看到的那些明國那些大大小小地主的堡壘碉樓。
至於四方圍攻這種事,圖爾格表示完全沒有必要。
這木堡邊緣異常空曠,樹木被野人砍伐一空。
如果能從一個方向攻陷此堡,那麽敵人死守還好, 若是起了逃離的心思,我建州鐵騎一動,頃刻就能把逃離者給包圓了!
不如說,圖爾格很希望對面因為面對大清戰兵膽寒而遁逃,然後上演一場騎兵圍獵的好戲!
“嘣!嘣!嘣!”
鼓聲一起,號令頃刻而動,攻城開始。
意識到建奴要主攻東門後,朱由檢也將大部分兵力都調遣了過來,自己也披上了三層重甲,整個人顯得更加高大臃腫,站在城牆之上真就和個小巨人一樣!
而鼓聲之中,建奴大批的奴兵推著衝車,舉著梯子開始朝著黑旗堡木牆蠕動,一個個知道黑旗堡牆頭上的弓手很多,都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在盾牌後頭。
等推進到一定距離後,建奴弓手轟然從奴兵後方露頭,搭弓便射!
一陣陣箭雨潑過來。
錦衣衛和羯拉瑪等負責指揮等首領頓時大吼著指揮,部落戰士或藏身木牆,或舉盾抵擋。
隨後,便是還擊!
“嘭!嘭!嘭!”
火銃自木牆上炸響,煙塵渺渺之間彈丸打在密集的奴隸兵當中,頓時一片頹倒與哀嚎!
就連奴兵身後的建奴也大為震動,想不到野人居然也會打槍。
而部落弓手的箭雨也隨後而至,雖然威懾與殺傷都顯得乏力,但也讓奴兵瑟縮,建奴推進艱難!
更有朱由檢身穿重甲依舊搭弓不斷!
每支箭矢射出!命大的建奴能看到眼前貫穿盾牌大半截,直逼自己面門的尖頭!
稍微疏忽些沒擋好的,身子當場就往後一栽!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