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羯拉瑪的預感很正確。
由他領導的劫掠隊大肆的劫掠加上松散的管理,讓不少農奴以及建州人在遭遇劫掠時逃脫。
所以一夥規模巨大的野人正在瘋狂的襲擊建州人的聚集地,已經攻破了好幾個內部空虛的牛錄的消息就傳開了。
附近其他內部同樣空虛的牛錄頓時戒備滿滿,然後再派出人去查看那些被劫掠後的牛錄。
一片廢墟與光溜溜的屍體相當有說服力。
當地的牛錄慌了。
身處被劫掠牛錄附近的甲喇額真也慌了。
再一看被劫掠過的牛錄的數量,甲喇額真更慌了,四個牛錄啊!其中三個都是正藍旗的!被搶的一乾二淨啊!
據說鍋碗瓢盆都沒剩下,屍體都被扒的一片布都不剩,綁辮子的繩子都給解了!
太狠了!
這四個牛錄要是他手下的,那他這個甲喇額真直接就能變成光杆司令了!
還三個都是正藍旗!
正藍旗現在攏共才多少牛錄啊!不過二十出頭!
這四個一去,正藍旗直接就沒了四分之一!
雖然這些牛錄只有一個屬於他管轄,他也不是正藍旗的人,可他所在的地方離事發地點近啊!這種遭遇襲擊搶劫的事,他也有些責任的!
可這四個牛錄的大事兒誰敢抗啊!
無奈,這個甲喇額真只能把消息往上遞。
現在大軍南下,各旗要找上官也不好找,乾脆就把消息往正藍旗送。
於是正藍旗的梅勒額真收到了消息,四五十歲的老頭兒一時間差點沒厥過去。
什麽玩意兒?
一個固山額真手下兩個梅勒額真,現在正藍旗大都跟著南下了,帶走一個副手,他這個剩下的副手本來是看家養老的。
結果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正藍旗一下子沒了三個牛錄啊!
雖然是地處偏遠地帶,人口少也不怎麽富的牛錄,可那也是牛錄啊!能出得起三百戰兵,跟隨旗主出戰的牛錄啊!
更離譜的是。
這些牛錄是被一群野人攻破然後劫掠走的!
野人?
早幾十年,老梅勒額真還不會這麽驚訝,畢竟林子裡的那些女真部落人口眾多,聯合之下也能湊出數千人乃至萬人的兵力。
可是......
不是都被咱大清吞並了嗎?
現在的老林子裡的野人?
那是什麽費拉不堪,完全不開化的玩意兒?
那不是奴隸預備役嗎?
那不是各個旗補充披甲人的貨源地嗎?
在從漢人,朝鮮人,蒙古人以及其他大小族類那裡掠奪來人口之後,現在農奴都不稀罕用野人了,那些野人也就只有做做披甲人才合適。
沒辦法,木已成舟。
人已經搶了東西走了,走的時候聲勢頗為浩大,讓附近好幾個牛錄都戰戰兢兢,時刻準備丟下駐地跑路。
老梅勒額真也想一拍板就召集幾個牛錄的兵力去把這夥野人給圍剿了。
可這時候另一邊又傳來消息。
原來早在這一夥野人強盜之前之前,就有另一批野人強盜已經搶過一遍了!?
還有個甲喇額真仗著麾下有一個沒有滿編的牛錄沒有隨大軍南下,糾集了其他幾個牛錄剩下看家的兵力,整軍去追擊結果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一下子,老梅勒額真知道,事兒大了。
上報!
只能上報!
反正可以鬧到皇帝哪兒去,
就是不能鬧到和碩睿親王哪兒去! 且必須在消息傳到和碩睿親王那裡之前把事情給解決了!
如今大清正在乾大事兒呢!後方起火了,這要是前頭還在征戰的將士們還有和碩睿親王大將軍知道了,在這關鍵時刻,他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於是,一紙奏折就被加急送往了盛京。
而朱由檢那邊。
遛狗遛的挺開心。
三百騎兵做阻攔,說是阻攔,朱由檢可一點沒有要和建奴真刀真槍乾一場的意思。
這幾天朱由檢就乾一件事。
拖。
就硬拖。
提前帶著騎兵前往那條回來時的道路,然後在途中扎營這事兒可不是專門為等建奴來的。
痕跡雖多,但可大致處理掩蓋下,再利用騎兵的馬蹄踩出其他道路痕跡用來混淆建奴。
然後陳兵於建奴眼皮子底下,就粘著,你走我就跟著走,你不走,我也就不走。
建奴來追,朱由檢就給遠遠放兩槍,時不時趁著晚上摸過去遠遠的給放個煙花,等建奴適應了,又在凌晨時分領著騎兵隊去對方營地周邊跑上一圈。
建奴急了,遠遠的唾罵羞辱,想要以此挑起戰鬥。
這一招對部落戰士們有些作用,所以朱由檢通常會上前,在這時候展現下自己堪稱恐怖至極的射術,一箭將罵的最凶最猖狂的人射殺。
可惜建奴那邊的指揮者還是有常識的,沒有派出自己那一百多騎兵離隊追擊。
不然只要搞定了那一百騎。
那剩下的一千人都會成為朱由檢的獵物。
所以,建奴與正黑旗的騎兵隊遭遇後,隻膽戰心驚且漫無目的的推進了四天,就開始原路後撤了。
這後撤的速度可就比推進快了許多,就一天,之前四天推進的路程白瞎了。
隨後,在一個太陽剛冒出個頭的凌晨,被派出去給建奴提供貼心叫早服務的錦衣衛焦伯慶回報,建奴似乎趁著夜色撤軍了。
朱由檢頓時精神一振,當即點兵去追。
追了半天,成功追上了正急行軍要離開老林子的建奴隊伍。
隻一個佯攻,放了幾箭,就讓建奴如臨大敵,擺出陣勢應敵。
然後。
朱由檢領兵後退了。
建奴甲喇額真薩比坤戒備了片刻,見追來的敵人消失了就真沒影兒了。
隨又謹慎的派出哨探,發現對面是真走了,但卻在離去的地方留下了一張布條。
上頭寫了字,那字一看就是滿文,寫的還挺漂亮。
可惜薩比坤認識這是滿文,但不認識這是什麽滿文。
手下人傳個遍,也沒一個認識的。
是的。
和建奴其他多數中基層軍官以及底層士卒一樣,薩比坤不認字。
真要說起來,他就認識自己的名字。
所以薩比坤明知道上頭寫的不可能是好話,依舊是給它收了起來。
他心頭的那股子氣憋著,就得看看這塊布上寫的什麽玩意兒!
等回去了他要找個會滿文的!等下次來的時候也寫上一篇送過去!把那夥黑衣野人的首領罵的狗血淋頭!
想到這裡,薩比坤一口黃牙咬的是吱吱作響,身邊好幾米遠之外的手下都聽的牙酸。
“走!回去!”